良月二十三适逢霜降。
宜纳吉。
彼时的江南苏州,
白墙映树影,光影幻化,日光粼粼。青翠飘零晃动,银杏渲染了葱倩。虽是秋意向晚,可依旧绿意浓深。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黄昏已至。
吉时到。
在四顾门成立后聚少离多的日子,在他们忙于匡正江湖的日子,在他们樱红蕉绿的日子里,
三年迢迢似水流。
许肆和李相夷盼三年的成亲之时便这样悄悄地到来了。
成亲与定亲时一样,还是只家里摆一桌小宴席,仅师父师娘、爹娘、兄妹在场,哦,还有封叔。
李相夷本来打算就家人乐呵一下就行了,至于四顾门的朋友,到时候再办两桌就是了。
许肆也很赞同。
人一多,酒喝的就要多,**一刻值千金,岂能浪费在寒暄对酒之上。
那不是浪费了么。
不过这也只是他心底的想法,谁也没告诉,包括相夷。不然许肆有理由相信他对会改了想法,大办一场。
李相显听后不赞同的敲了敲两个小的的脑袋。
封叔是李家的一份子,这么多年不仅对李家帮衬许多,更是看着相夷长大的。
定亲宴是小宴席没邀请还说的过去,喜宴再不的话,岂不是让人家心寒。
虽然,忠心耿耿的封磬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顶多是有些失落。
石水和刘如京他们虽然有些许的遗憾没能看见两位门主大婚场景,但,门主也说了之后他会补上一桌酒席让弟兄们乐呵乐呵,这样也不错。
而且门主还很一视同仁的谁也没邀请。大家都是一个待遇,很平衡。
封磬当然把独自己收到邀请的事情瞒的死死的,这种令人高兴的事他一个人偷乐便好,就不放出来惹人羡慕了。
说出来不是让他们觉得门主偏心嘛~
封磬掏出怀里的红帖,细细摩挲其上带了金闪的字,上面风流肆意的‘李相夷许肆’这五个大字让他的心暖了又暖。
他从座椅上起身,背着手走到窗前,河对面的另一户人家,墙角柿头澄艳出墙,红果绿叶,凭风摇曳。
那缕微风过河穿院越过小景窗,拂弄着他的衣袍。
封磬在离李宅的不远处买了座宅院,买了也有十多年了,他却不常来,每回都是匆匆落脚,来去如风。
现在,南胤旧民纷纷有了安排,不乐意隐居的,朝堂、四顾门都有他们的容纳之所。
这样安稳的生活也很好。
目光眺望远处,
远山绿水,粉墙瓦黛,水墨画的烟雨朦胧。
江南苏州有着少女的婉约,有着宁静的淡雅,山温水软,吴侬软语。
怪不得大主子选在这里定居养老呢。
—
李相夷和许肆的大婚早就备好了,独一份的喜帖半月之前许肆就将它塞到了封磬的手里。
拿到喜帖的那一刻,封磬在屋内做了个手势。没过两日,菊花山备受折磨的单孤刀终于迎来了他的死亡。
单孤刀自诩他只是个小混混,不知道封磬费心费力的抓他、折磨他是为何。
他从前根本没有招惹过这一号人。
每次下手的时候他都专门挑没有背景的底层百姓。
但,都不重要了,无心槐让他那点浅薄的不能再浅薄的内力彻底消失。
手筋脚筋被挑断让他成了个行走不便的废人。
更别提日夜被关在水牢不见天日的折磨。
单孤刀想死,却总有人吊着他一命不让他死,就连疯也不肯。
治疯病的药,吊命的药。
水牢墙壁顶部被凿开的小口,隔两三日不到一刻钟的放光。
... ...
心脏破裂的一瞬间,单孤刀走马观花的看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生。最后虽然败了,可他也辉煌过,值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晚才想起来。
如果更早的话他定然能过得更好,控制住万圣道之后就把封磬杀了,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戳穿他的身份。
不!还要斩草除根,放火烧了云隐山。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单孤刀不甘的捶墙,可体虚再加上心口漏风的血液流失,力道小的跟给蚊子挠痒痒似的,只拴住他的铁链在几近密闭的地牢内哗哗作响。
可惜啊,无论他有再多的野心,都会随着他的死亡一同零落碾作尘埃。
在他心上插了一剑的风家人,头也不回的走了,都懒得欣赏单孤刀的狼狈样。任务完成,打了个哈欠便漫不经心的离开。
徒留单孤刀在地牢狼狈哑喊。
更何况,这一世从故事的开始,一切早已不同。
封磬不知道单孤刀在濒死的瞬间也看到了他梦境所做的所有,不然,他应该会更痛快。
——
酒过三巡,红衣意满的两位少年顶着红驼,神色迷离的摇晃扶搀,在长辈们打趣的眼神下回到新房。
酒坛子漆木山和李家主一口一句,“漆兄,喝!”,“李兄,继续!”
酒臭熏鼻,岑婆和李夫人不约而同的嫌弃的瞥了眼几乎喝趴下的两个大男人,视线触碰到的瞬间陡然相视一笑,胳膊挽着胳膊亲亲热热的离场,顺便把小阿谯也带走。
李相显头疼的捏了捏鼻根,他有洁癖,也不想理会两个酒蒙子大人。
算了,他偏头叫住封磬,“封叔,帮帮忙。”他一个人不行啊。
封磬抬头,脑袋转了几圈才收到信号。大掌猛的一拍,掌心压在李相显肩膀,摁的很重,李相显忍不住呲了呲牙,封叔,这是,也醉了?
呆滞的瞳仁,摁在他肩膀不放的手。
嗯,没跑了。
李相显郁闷,合着他就是专门收拾烂摊子的呗。
上老下幼,可着他一个劲的嚯嚯。
他叹口气。
三位长辈除了他爹都是习武之人,防备心不小。李相显让李伯把他爹扛回去,这个身子板脆,醉了还挺老实的,好带。
至于封叔和师父,只能他一边架一个,一拖二的带他们回去。
没办法,要是让下人来估计还没近身,两位长辈直接就把人都掀飞喽。
点睡穴那是更不可能,他手刚往脖子上靠,好家伙,立马发癫,摁都摁不住。
得得得,李相显无语的瞟了眼这两老头,还是老实的架回去得了。
起码这样还安生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