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公平?”
唐磊闻声而至:“让我清汤大老爷看看!”
“你抽了个啥?”
莱昂揪着那张纸条:“关中四糖?四种?我撞大运了?”
“不对啊,别人就一种你咋四样?关系户?”
谢尔盖忍不住上下打量他,寻思这关系自己能不能走一个。
眼看这人的眼神逐渐作奸犯科,唐磊即使打断施法。
“哦,这个啊,咳……这四种糖是一个地儿出来的。”
因为这几样还挺复杂,有的耗时很长,唐磊为了悄摸的借用系统开挂,索性在老巴万的房子那做的。
本来这也没啥,很快就每样都做了一大包放没人的客卧去了。
坏就坏在……
做完当晚,柳德米拉来找小叶唠嗑!
当时唐磊去招待弗拉基米尔老爷子了,唠到很晚才回来。
一回就听说二女在家里客卧睡下了,当即两眼一黑!
“不好,我的仙丹!”
怎么敢把这俩和糖关一屋的啊!
所以……
隔天,等两位女士终于走出房门的时候。
叶莲娜十分不好意思的捧着仅剩的一把。
“唐哥……我们一开始没想吃的……”
只是聊天聊着聊着觉得嘴有点空……
“后来我们想随便吃一点就好的……”
但是睡觉睡着睡着好像有点饿……
“等醒过来它们就失踪了呜!”
唐磊沉痛的扶额:“……不用说了,我懂。”
他老妈的炸丸子也是这么失踪的……
“所以,”唐磊总结:“总共就剩那么一盘了,全放一起得了。”
“反正这四样,这些年也挺没落的,在大夏都少见,放一起记忆还能深刻点。”
唐磊无奈道。
虽然这四糖各个都是传承百年的非遗,但是大夏这类东西真的是太多了。
新旧时代交替冲击,很多祖宗的好东西都顾不上去保护。
而且做起来也确实费时费力。
就说四糖之一的三原蓼花糖。
这糖外表看起来就是裹满芝麻的团子,轻飘飘的。
但只要轻轻一捏。
就能听到轻轻一声“咔嚓”,露出里头蜂窝状的内里。
雪白雪白的,极酥极香!
这是糯米粉和酵母做的胚子,初时只有拇指大。
在凉油里泡透后热油一浇,就开始蓬松松的舒展起来。
涨到巴掌大,裹上一层蜂蜜,熟芝麻包的密实,那样子,不用啃都知道香的很!
说着也不难,但胚子做好之后光是阴干,就要等半年,才能下锅!
哪怕是现在的工厂流水线操作,最后油炸这一步也得是人工来,产量实在算不上高。
蓼花糖是够费时,同样用芝麻的流曲琼锅糖则是够费力。
这糖原名本该是“焪”锅,就是一种火烤工艺。
众所周知,糖遇热变软。
这琼锅糖,就是先将凝固的玻璃态麦芽糖反复拉扯,扯的发白,里头都是均匀的小气泡的时候冷却。
这可不是扯布条,一般做糖都是一大锅。
几十斤糖,得两个汉子两头拉起,一边扯,一边趁着还没干硬不断甩打。
一名糖师傅的臂力,可以直接将几十斤糖凌空甩到搭档手上!
那是又要力气又要准头,稍有不慎就打起来了。
拉好之后直接沾芝麻,就是空心的“芝麻杆”糖。
又酥又脆,咬在嘴里是嘎嘣嘎嘣的硬,却又不累牙,只有满嘴芝麻香。
而琼锅糖则是在芝麻杆上更进一步。
将这种酥脆的麦芽糖打碎,然后一层糖碎,一层芝麻的铺在缸里。
外头加热,稍稍软化,让糖和芝麻融为一体,却又能吃到颗粒状的碎糖渣,口感就更好了。
唐磊为了方便吃,还趁着软,直接将这琼锅糖都揪成了鹌鹑蛋那么大。
那是一口一个,酥脆甜香,没事的时候嚼几个,别提多快活了。
然后……
就被小叶和柳德米拉先快活上了!
唉!
唐磊深深的叹了口气。
下次一定要把小叶薅过去扯糖!
让她就着锅就开始揪糖吃!吃腻拉倒!
“那这个咧?”莱昂不知道唐磊在盘算什么,还在热切的看着自己的那一盘糖。
两种都说过了,剩下的两样一个雪白长方,上头有细细密密的竖痕。
另一个则是黄白相间。
“耀州雪花糖……这是那个著名的雪花酥吗?”
唐磊摇头:“那不是。”
雪花酥是后来才出现的了。
用的是棉花糖混黄油和牛奶,有点牛轧糖的味道。
里头再包上饼干碎,果干什么的,甜甜软软。
但最神奇的不是它的味道,而是它的受欢迎度。
这玩意几乎是公认的,任何老外都不会拒绝的甜点!
国民度老高了,连毛子们都听说过。
相比之下,雪花糖就有点惨了。
可能只有陕人才知道它,知道“耀州城,四方方,雪花糖,味道香”。
这糖也叫渣子糖,是由灶糖来的。
灶糖嘛,都是麦芽糖,做的前半部分,跟琼锅糖差不多,都是连拉带扯。
但雪花糖用的芝麻,是炒熟去皮的,所以整个都是雪一样的白。
再加上山核桃仁,一层糖碎一层料的铺好热成糖饼,一整块细细切出刀痕来。
刀痕不到底,想吃多少,就从哪里掰。
不管是用手还是用牙,一截弄下来,先落一层糖渣。
纷纷扬扬,如雪如花。
当然,拿着糖的可能一时欣赏不来这落雪的好景。
全忙着往嘴里塞呢!
眼下,莱昂就默默让开了谢尔盖伸出的手。
“长官,听归听,别动手!”
谢尔盖一呆,这才发现自己听着唠嗑已经极其顺手的想抓点什么塞进嘴里……
“我现在能理解小叶了……”
他喃喃道。
可惜他和小叶还差了十万八千里,理解并不能让他也吃上,反倒让莱昂看他的眼神更加幽怨警惕了!
谢尔盖只好悻悻的收回手:“好吧好吧,让我看看最后这是什么……”
“最后一个是……琥珀糖?”
“不是吧,这玩意不配和唐大厨你前面说的那些一起掺和吧!”
谢尔盖十分嫌弃:“不是我说,虽然这糖这几年很有名,但哪怕是毛子,也知道那玩意不好吃!”
唐磊想了想:“哦,你说的是不是吃播很爱搞的那种,透明的染各种颜色的糖块?”
谢尔盖:“对啊!那玩意就好看,还有声音大而已!”
实际上和吃播超爱的蜡瓶糖一样,都是真吃要难吃死的东西。
“纯纯香精和工业糖精!真的是……”
他还没说完,莱昂半信半疑的捏起了一片黄白相间的糖块。
“这也不像中看不中吃啊……咬一口先!”
嘎嘣一声下去。
糖片薄脆,入口酥松。
甘甜里带着清爽和果香,并不是谢尔盖说的工业糖精,反倒有点唇齿生津的感觉。
“香倒是真的香,甚至比前几个全是芝麻的还要香!”
“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不只是花生吧!我还尝到了很特别的味道!嚼着有点……暖呼呼的?”
“那可多了,”唐磊笑道。
“这是咸阳琥珀糖,也叫虎皮夹心糖,取得是糖的颜色黄白如虎皮,又像琥珀一样裹着果仁。”
“一样的麦芽糖为底,里头有核桃仁,生姜粉,陈皮桂皮等等。”
“既是糖,也是药,这是老秦人独有的大宝贝,可不是现在那些花架子。”
数种既是中药也是香料的材料混在糖里,不减香甜,只添风味。
做好后切成薄薄糖片,香甜生津,吃着还能驱寒止咳。
啥啥都好,就是现在没什么人干了。
唐磊摇摇头:“可能是现在好吃的多了吧,这些糖至今也没什么大的店,大多还在走街串巷的拉摊子卖。”
他还记得,以前小时候还听过“叮叮”的敲铃声,是卖糖小贩挑担路过。
“这些糖都是麦芽糖,自家小生意,冬天才能做。”
冬天又正是大人小孩都窝着不想出门的时候。
放假的小孩缠着大人买一块糖,听着电视机和大人唠嗑的声音,慢悠悠的啃着。
酥脆的芝麻桃仁糖渣子里,一个年也就香香甜甜的过去了。
“只是一眨眼,好像七八年没听过了那卖糖声了……”
唐磊有些感叹。
“可以有啊!”谢尔盖探出脑袋,两眼放光。
“这个,咱监狱,可以有!”
(作话:想吃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