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行径,刘常青心里异常的厌恶,前世如果是碰上这种事儿还给他抓到了,去一层皮都是小的,更有可能是被直接剔骨。
并非个人看法——
而是这种行为对于社会造成的危害,实在太大也防不胜防。
投机倒把什么的可以,然而一旦把注意打到了基层工民们的身上…
背着上面的名义去搞事,打桩机上放钢筋笼,混凝土里入泵注水、墙皮瓷砖里空鼓、不对缝,脱落…
这些还都是小事,虽然损害利益,起码不会害死人,有些甚至敢往大的国家建筑里漏砖漏瓦,坑害的不仅仅是百姓和国家的利益,有时候它是真的能害死人!
使用不合规的材料、构配件和设备,这样也会导致届时工程结束,如若出现意外,谁也不知…
然而现在,对于钢厂里的事,刘常青是无法的。
如果真是因为整个钢梁上的事,偷工减料…届时被查出来,就不是单单内部里这么简单了。
这是国家的企业,上面的、中层往上的所有管理者都不是傻子,就算厂长魏广福能压住,也管不住所有人的嘴漏不漏风。
当然,现在还不好确定,到底是不是偷工减料的问题。魏广福不能确定,刘常青也不能确定。
但是两人都知道——
车间就摆在那里,没谁能去直接把房顶的钢梁全都给拆一遍,不漏痕迹的换上新的。
魏广福之所以想找刘常青过来,也是发现这件事极有可能发生,而如果这件事一旦发生,偷工减料的事情落实……
首先,自家的工厂,在名声方面就会受到巨大的损害,很多甲方会拒绝与之合作,工人们也全都远离,没人再敢在他这里上班,都怕哪一天突然掉下来根钢筋,直接穿个透心儿凉……
其次,就算这件事不是他所做,但当初也是他指挥,监过工的,怎么着也会被扣上个帽子,让他以后再也做不起来。
不管怎么样,只要一旦那个结果做实,无论后续会怎么样,这都是魏广福不想看到的。
所以,他才会把刘常青拉过来商量。
刘常青自然听得懂对方意思,毕竟自己现在担任的是厂中总监一职。
他担心的还不是这个,主要目前都不清楚当初监察跟施工的到底是谁,他现在也不好表态,只能模棱两可,含混其词的跳过。
意思其实就是不管是那种情况,老厂长打通关系伪造成常年失修,还是直接指派出来始作俑者…
他都举双手赞同对方。
当然,赞同归赞同,利益的归利益,但立场永远都只站在广大人民群众这边。
不管最后调查出来是谁,背后到底是有什么关系,都将要承受刘常青的满腔怒火。
要知道这如果上升到法律,就已经不是一件普通的民事纠纷,而是刑事案件!
这是犯法的!今天一旦有工人出了事,那他们现在就不可能还只是待在这里了。
今天因为幸运,工人们没有受伤,躲过一劫。
那明天呢,后天呢,以后呢??因为施工上的问题,时常都处在这个连自身安全都没有保障的地方工作?
万一明天就出了事,死了几条人命,上了个人命官司呢,谁来负责??
只有当初的监工以及施工队能负责了。
“老厂长,您看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
刘常青忽然开口,向魏广福问道。
“尽早处理。”魏广福木着脸,只回了四个字。
“那,当初监督建一号车间的监工、施工队,或者说…主要的负责管理者是谁?”刘常青大着胆问出这句话,看着对面的魏广福。
听他这么说,魏广福罕见的沉了沉脸,他看着刘常青,动了动嘴,却是犹豫了。
刘常青看到他这副表情,大致便已经确定了对方的意思。
“行,我大概理解了,这件事老厂长将要怎么处理,我保证好好跟着您做。”
魏广福听他这么说,不由瘪了瘪嘴,最后叹气道:
“唉,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初的监工并不是我,我也不是施工队——我还是有点良心的,如果是我,我也一定不会那样做的。”
刘常青心中一动,眼芒微闪:“那是…”
老厂长点上烟,随着深吸的第一口,名字随同烟圈一并吐出:
“李刚。”“李刚??”刘常青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他想过可能是这个答案,却没想到老厂长顾忌在意的人,居然就是李刚。
李刚是当初的项目总监,因此由他来监工,合情合理,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老厂长呢,魏广福为何要包庇、在意一个已经退下来的总监呢??
除非……刘常青想到的可能在下一秒被魏广福说出。
“我是他三舅。”说完这句话,双方都沉默了二到三秒。
刘常青是因为猜测落实,思索着当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老厂长思索着的…其实还是如何去做。
李刚惹出来的这件事,实在是滔天大祸,可能现在他自己在三号车间听说一号车间出故障以后,自己也会惊慌不已。
刘常青想着,现在魏广福这么跟他说,其实就是证明,他要偏袒李刚这个侄子,不然也不会道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首先李刚已经不是总监了,而魏广福还在位置上。如果他还是项目总监的话,自然会处理好这件事,但让他这个外人来处理——
并不是不行,首先就算刘常青假公济私真的这么做了,对方的信任还是一个问题。
因为他已经坑了李刚太多次,就算现在魏广福跟他说了实话,李刚也不一定能否信任自己。
而刘常青这么做也并非为了李刚,他还是为了厂里最后的声誉而着想。
毕竟自己辛辛苦苦混到了总监这个位置,只差一步之遥,总不能眼睁睁就看着自己在里面刚起来的公司直接倒闭吧??
这时候,魏广福终于开始说话。他长叹一声,仿佛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终于憋不住待要说出的样子。
“其实李刚自己也并不像这么做,若非是迫不得已,谁又会冒着以后的风险,胆敢如此的偷工减料?”
“那他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