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六百刀?
王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明凌迟极刑是三千三百五十七刀,而朱厚照给他判的是三千六百刀!
不但如此,还要让所有内臣皆食自己的肉!
要知道,他王岳曾经是内臣首相啊!
王岳实在是无法想象让那些曾经只配喊自己一声老祖宗被自己打死都不敢吭一声的内宦们食自己肉是对自己多么大的羞辱!
王岳难以接受这样的羞辱!
他连刘瑾这种可能威胁自己地位的皇帝贴身太监都无法容忍,何况是现在要被那些三千多名的内宦吃了自己!
王岳素来内心是自卑的,受这个时代的影响,内书堂出身的他从本性上瞧不起阉宦!
自然也无法忍受被阉宦吃掉!
虽然他自己也是阉宦,但他从来都觉得自己与一般的阉宦不同,他虽有阉宦的身体但却有一颗文人儒士的心!
在他眼里,那些内廷的阉宦都是卑微至极的贱人!而他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司礼监掌印,是外廷朝臣都要称呼一声王公的雅士!
但现在朱厚照却要内宦吃他的肉,看他被凌迟!
王岳觉得这简直就是对自己天大的侮辱!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这样惩罚自己!
这实在是太残暴了!
王岳惊愕又愤怒地怒吼了起来:“皇爷!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老奴即便有罪!也非真的弑杀了你!你何必如此不讲情面!再说,老奴又非真的弑杀了先帝,且还服侍了先帝数十载,你怎能如此残忍!”
“这个得怪你自己,朕本意只是让你自尽了事,但你提醒了朕,朕要想将来无逆贼弑朕,只能严惩现今意图弑朕逼宫之贼!你王岳是朕家奴,其罪更重十倍,其惩自然要更严失败!将这个悖主弑君之辈押下去!”
朱厚照淡淡说道。
而王岳明显感觉到了恐惧与害怕,心里不由得呐喊起来:“我是服侍先帝数载的老臣啊!我本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怎么能受这样的羞辱!不行!绝对不行!”
王岳现在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位帝王朱厚照就根本不是能被人吓住的,也不是真的心慈手软之辈,他知道自己现在只能示弱了。
因而,这王岳再拿他的锦衣卫到来之前,突然就朝朱厚照磕起了头,而且是行跪拜大礼,膝盖重重地跪在朱厚照面前,几欲要跪碎了一般:“皇爷!老奴知罪,恳请皇爷勿让老奴被阉宦食之,请陛下改臣自尽吧!”
这王岳说着就哭了起来,眼泪顿时如滔滔不绝之江山倾泻而下,头如撞向金钟一般重重磕在了地上!
砰砰砰!
“老奴自知皇爷深恨老奴,只要皇爷能消气,能饶了老奴,老奴甘愿磕死在陛下面前!”
砰!
痛哭着的王岳拼命磕着!磕得金砖都碎裂开裂纹!
整个大殿都恍惚震动起来!
“押下去!”
这时候,两锦衣卫已经拉起了王岳,不过,朱厚照没有选择饶恕,他相信如果自己当日被王岳真的逼入绝境,王岳也不会手软的,何况他就是要做给刘瑾与马永成等人看的。
“皇爷!皇爷!”
王岳依旧还在挣扎着,拼命地喊着朱厚照,不过已经于事无补,朱厚照压根就没有再搭理他。
朱厚照现在只看着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你们三位现在可有悔过之意?”
坦白讲,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现在确实也被朱厚照下旨把王岳凌迟三千六百刀的事给吓懵了。
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皇帝陛下是真的狠啊!诛十族不说,连对主犯的惩处都比太祖还狠!
刘健先磕了头:“罪臣悔过!罪臣请陛下宽恕臣的罪过!”
刘健彻底服软了,毕竟他可不想如王岳一样挨三千六百刀。
“罪臣也悔过,罪臣有罪于先帝,有罪于陛下!请陛下饶臣罪过!”
李东阳更是拭起了眼泪,开始也朝朱厚照磕起了头。
谢迁更是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然后大喊道:“陛下!罪臣真的知道错了!罪臣一定改过自新!只求陛下能饶了臣,陛下如果实在饶不了臣,就赐臣自尽吧,呜呜!”
朱厚照没想到这三人变卦变得这么快,心里颇感到无语。
朱厚照看了看天色,恍惚又开始下起了雨,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弘治皇帝出殡前后几天发生的事。
“你们弑杀的不是朕,是先帝,能不能饶你,朕是说了不算的,朕身为人子,要报杀父之仇,千刀万剐你们尤不解恨,何况是饶你们罪过,当然,如果先帝要饶你们,朕自然无话可说,只能听从父意!”
朱厚照说道。
听朱厚照这么一说,刘健忙道:“陛下!若先帝在世定会饶恕臣等,因为先帝素来仁厚,请陛下体谅先帝之仁慈饶恕臣等!”
“请陛下体谅先帝之仁慈饶恕臣等!”李东阳和谢迁也忙求起饶来。
朱厚照没想到这三个人还真的蹬鼻子上脸起来,搬出先帝来和自己讨价还价了。
于是,朱厚照便又笑道:“以前的先帝虽宽仁是因你们不可恶,而如今你们犯的弑君之罪,先帝作为一代明君岂能容忍这样的悖逆之事发生,不然也不会有七府地震之事发生;
这样吧,如果正好今天开始下雨了,冬雨一般不下几个几日也不会停,上次先帝出殡,你们没有跪,只怕也惹怒了陛下,如今朕给你们机会,去先帝的陵墓前跪两日,如果两日之内,先帝托梦给朕说饶恕你们,朕就饶了你们!”
说着,朱厚照又笑问道:“朕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吧?”
朱厚照继续问着刘瑾和马永成:“朕是不是对他们很仁慈了?朕是不是一个仁厚的皇帝?”
刘瑾忙笑道:“皇爷之仁慈远盖尧舜,近比先帝也,我朝能逢陛下,乃是他们这些逆臣之福!”
马永成也忙跟着附和起来:“臣觉得皇爷真是古往今来最为仁爱的君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朱厚照看向了刘健等人:“你们觉得呢?”
刘健等人尴尬地笑了笑:“是!陛下的确是最仁厚的帝王!”
但刘健等人也明白这朱厚照哪里是要饶他们,分明是要让他们在死前再受一份罪!
这么冷的天还要在皇陵那种阴森森的地方跪两天两夜,这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难受!何况他们还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因而,谢迁再次鬼哭狼嚎起来:“陛下啊!可否看在臣年迈的份上,免臣跪罚呀!臣甘愿自尽,让臣自尽如何!”
谢迁知道他现在已经在乡里宗族声名狼藉,自然也知道自己活下去也没意思,也就想着死前能少受点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