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哭,大缸子,先让人家大夫看看,这老王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就死的吧?”老苟拉拽着大缸子的胳膊说。
“哦,哦。”大缸子把王家有放在了地上,一位身穿白色大褂的急救大夫,先把手指放在王家有的脖子的大动脉上,感受了一下是不是还有跳动,在气管摸了摸,看看气管有没有堵塞,又把听诊器放在王家有解开了衣服的胸前,听了听,然后,双手按在王家有的胸部,有节奏的一上一下的用力按压,没过多久,王家有的嗓子眼儿里,“骨碌”的一声响,大夫终于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又去看孙玉秀去了。
大缸子一把把王家有从地上扶了起来,大声的呼喊着:“老王!老王,你醒了吗?”
王家有嗓子里轻微的呻吟了一声,突然又用手紧紧的抓着大缸子的胳膊,声嘶力竭的吼道:“我掐死你!我掐死你个龟儿子!你个狗日的!”
老苟“啪”的一巴掌呼在王家有的脸上,“嗨!老王!快别做梦了,快醒醒,看看我们是谁?”
王家有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了半天,“哦,是大缸子啊?你们干嘛这么多人围着我啊?我这是怎么啦?”
他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那里疼痛欲裂,头脑也有些晕晕乎乎的。
“哈哈哈哈……还能认识我,说明还没有被打傻。”大缸子呵呵傻笑着。
“你被一群小流氓围着打,你忘了吗?”老苟问。
“小流氓?”王家有努力的搜索着大脑里的记忆,突然,他又惊恐的大声叫喊了起来:“秀秀!秀秀!快跑!”
“秀秀?秀秀是谁啊?哦~你说的是不是那个长得挺胖的那个女的吧?别担心了,她在那边躺着呢,大夫正在对她进行抢救呢。”老苟说。
“别担心,我扶你过去看看,放心吧老王,大夫技术挺高的,刚才,你都死过去了,大夫都把你救过来了,那个女的,也一定能救过来的。”大缸子说着,想架着王家有的胳膊,把王家有扶过去看看孙玉秀。
“啊?”王家有却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叫声。
“啊?怎么啦?怎么啦?”吓得大缸子,赶紧的又把王家有放在了地上。
“没事儿,没事儿,看样子,好像他那条胳膊折了。”急救车的司机,在旁边抽着烟,幽幽的说。
“哦~对不起,对不起,老王,我不知道你胳膊折了,原谅我哈。”大缸子不住的赔礼道歉。
“大缸子,麻烦你扶着我右胳膊,我那一条胳膊没有受伤。我要过去看看秀秀怎么样了?”
“哎~好,好,好。”大缸子小心翼翼的扶着王家有的另一条胳膊,见他果然没有再呲牙咧嘴的喊疼,这才放心的架起王家有,走向躺在不远处的孙玉秀。
孙玉秀满身满脸都是血污,如一个死人一样的躺在地上,好几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大夫护士,围着她,又是检查,又是挂吊瓶的忙碌着。
王家有一见孙玉秀那个样子,立刻如同疯了一样,甩开大缸子的搀扶,扑到孙玉秀的身上,嘶声的叫喊着:“秀秀!秀秀!你怎么样了?你回答我啊?”
孙玉秀如同死人一样的,躺在那里,毫无反应。
“这位先生,请您在旁边看着好吗?别影响我们救人。”一个护士温柔的劝解着。
可王家有如同没有听到一样,仍然疯狂的摇动着孙玉秀。
“你们把他拖到一边去,别再让他在这里碍事。”一个男医生抬起头训斥大缸子等人。
“哎~哎~”大缸子老苟连连应着,上前把王家有拖到了一边。
王家有挣扎不过大缸子老苟,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哎~早知道他这么碍事,还不如先不救他,让他在那里多躺一会儿呢。”一位医生摇了摇头。
凌飞急匆匆的从厂子里跑了出来,看了看王家有满脸的血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样子,眼眉不禁立了起来,他抬手用力的搓着自己的寸头,尽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怒气,沉声问老苟:“你看到那些打老王的人了吗?都是谁的人?赶打我的人,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看到了,可是,那些小子,全都是小毛孩子,咱也不认识啊。”老苟低着头说。
“那车牌号总看到了吧?”凌飞恼怒的说。
“车牌号倒是记住了,我也跟警察说过了,但我估计,那车不是盗的,就是车牌号是假的,追肯定也追不到是谁的人的。干这种事儿,有几个傻的用自己的汽车的?那不明摆着,就是让警察好追查到自己吗?”老苟面色阴郁的说。
“他妈的,打人都打到我家门口来了,这不是打我脸吗?你让人给我查一下,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凌飞气的一拳砸在路旁的行道树上,震的树叶纷纷飘落。
“哎~我这就让人去查。”老苟答应一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几个白大褂对孙玉秀进行了一番抢救,但孙玉秀仍然没有醒过来,就用担架把孙玉秀抬上了车。
“这位先生,您也一块儿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看看您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伤,也对您的胳膊进行下一步的治疗。”一位大夫微笑着对王家有说。
“我媳妇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王家有眼神呆滞,嘴里喃喃的说。
一位年轻的警官走过来问:“这位先生,据目击者说,您好像认识其中一个行凶者?您能详细的描述一下那个凶手吗?”
王家有的眼神又直了起来,突然,他一把抓住了警官的衣领子,又大声的嘶吼了起来,“你个王八蛋!龟儿子!我掐死你!”
凌飞急忙上前掰开了王家有的手,“老王,老王,你看清楚了啊,这可是警察同志,可不是你脑子里的那个凶手。”
他又转头对着警官不住的道歉:“警察同志,我这位朋友,现在脑袋不太清醒,要不,您先等等,等他脑袋清醒了,咱再问案,行不行?”
警官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凌飞抽出了一支烟,点上,递给王家有,王家有接过来,狠狠的吸着。
“老王,你先去医院看看,放心,在我门口发生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我一定会帮你查个清楚。”
凌飞转身又喊大缸子,“大缸子,今天,你就别上班了,你跟着一块儿去医院,老王的胳膊不好使,你就帮着照顾照顾,交个费啦,打个饭什么的,花多少钱,打电话找我要,一会儿厂子里不忙了,我也过去。”
“哎!好的,老板。”大缸子应着,扶着王家有,钻进了救护车。
王家有在医院输了一天的吊瓶,意识才恢复了过来,可是,据医生说,孙玉秀的脑袋里还有淤血,可能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恢复清醒。
王家有一条胳膊打着石膏,缠着绷带,吊在脖子上,他坐在孙玉秀的病床前,呆呆的看着她。
孙玉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这会儿她的脸上身上,都被擦的干干净净,再没有了那满身满脸的血污,若不是脸上头上粘着纱布,缠着绷带,王家有会以为她不过就是累了,暂时在那里小睡一会儿。
凌飞悄悄地的走了进来,拉着王家有的手,轻声的安慰他,“老王啊,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守着嫂子,安心的配合医生治病,哎~我都听老苟他们说了,嫂子是一个好女人啊!她明明可以跟着老苟,去厂子里躲一躲的,可是,为了你的安全,她完全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而选择回去,和你一起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小流氓,要换个女人,早就吓跑了,这样的好女人,这个世界上都难找啊。等嫂子醒过来,你可要好好的报答她,可不能让嫂子寒了心哪。”
王家有呆呆的看着孙玉秀,说:“凌兄弟,我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情啊?”
“哎呀~老王,咱们俩什么关系啊?干什么这么客气啊?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我现在想去找我那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嫂子这里,就拜托您帮忙照顾一下了。”王家有咬着牙说。
“别别别,”凌飞连连摆手,“开什么玩笑啊你?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你这个样子,你能干得了什么?先别说你找得到找不到?就算是让你找到了,就你这个样子,还不得让人家打死啊?要不,你再等等,等你胳膊好了,嫂子也好了,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找,不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王家有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起来,他跺着脚,大声的吼着:“我原来,为了找我的仇人,吃尽了苦头,天南海北的找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我都已经绝望了,可是,竟然让我在这里碰上了他,我怎么还能再耽搁呢?我怕夜长梦多,等我俩都好了,那个家伙,早就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那样的话,再想找到他们,又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王家有正愤怒的大声吼着,一位护士小姐姐推开病房的门,在门上重重的敲了两下,见几个人都看向她,才说:“能不能注意一下,这里是病房,不是您的家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请保持一下安静好吗?”
见几个人不吱声,就冲他们点了点头,轻轻的给关上了门,扭头走了。
“可是,”见护士走了,凌飞才低声为难的说:“我的王哥,你去找仇人去,嫂子若是醒过来了,问你去哪里了,我可怎说啊?”
“你就说:我已经被那些人打死了,让她重新找人另嫁!”王家有紧紧的握着拳头,咬着牙说。
“什么?”凌飞惊得张大了嘴巴,“你知道吗?那会儿,嫂子为了救你,连自己的性命都豁出去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翻脸就不认人哪?”
“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的!我曾经幻想着,能够与她,相亲相爱,直到永远的。可是,”王家有的脸上,痛苦的痉挛着,他伸手向凌飞要了一支烟,却没有点上,在手里用力的蹂躏着,“您知道吗?就在两年前,就是那群流氓,拿着棍棒,冲到了我的家里,烧了我的货物,打死了我的老娘,您说,我有这么一群穷凶极恶的仇人,我怎么还敢让她在我的身边,跟着担惊害怕,随时都可能会丢了性命呢?如果那样的话,我才真正不算一个男人。”
“哦~原来你们还有这么大的仇啊?”凌飞惊愕的说,“但是,我觉得,嫂子要不要继续跟着你,不应该您一个人说了算,怎么也应该等嫂子醒了,问问她的意思吧?”
“不用问她,问了,她肯定会说不离开我的,但是,我不能私心的让她跟着我,每天置身于危险的境地,而不替她想一想。”王家有斩钉截铁的说。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就让大缸子跟着你吧,一来两个人可以有个照应,再者,大缸子这家伙,身大力不亏的,还能起到保护你的作用。”
这回,王家有没有拒绝,沉默的羔羊点了点头。
这次,王家有特意买了一顶渔夫帽,遮住了自己光秃的头顶,换了一身宽大的衣服,把自己吊着的胳膊影在了衣服里面。
他尽力的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四处寻找工作的颓废的三和大神的样子。
不错,三和大神,每日最多的时光,就是把自己闭关进网吧里,疯狂的上网游戏冲浪。
但是,他们没钱的时候,也会四处寻找能够挣上一笔足够多,让自己能够再次进网吧里疯狂几天的钱。
没钱的时候,他们毫不介意的就睡在马路边,商铺的台阶上,甚至还会到垃圾桶里去翻捡食物。
大缸子五大三粗,又高又胖的,实在与王家有的乔装打扮配不上,就让他远远的跟在后面,免得让人看出端倪。
两个人就像游魂一样,在这座城市里,四处的游荡,但眼睛却如鹰一样的,搜寻着他们的目标。
王家有特意的把那些他一直放在最隐秘地方的照片,又复印了一份,交给了大缸子,并重点的交代,尤其要注意的,就是那个红毛陶小乐,因为,王家有不能确定,其他人也在这个城市,但是,红毛,若是还没有离开的话,就一定能在这里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