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耗尽内力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任如意垂着眸子。
“嗯,我知道。”宁远舟低声的顺应着任如意的话。
“我也不会再回使团。”
“嗯,因为他们让你伤心了。”宁远舟看着任如意的脸庞,仿佛想要将任如意的样子深深的刻入脑海中,“我知道,我们以后可能再无见面的可能,可是我希望,你能够安乐如意的生活下去,找到一个配得上你的、真心待你好的人一起,好好的过下去,然后,还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孩子,和和美美、幸福安康!”
这,也许是他见如意的最后一面,可是只要知道如意还快乐的活在这世间的一个角落,他也就满足了。
“傻子。”任如意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说宁远舟,还是在说她自己。
“嗯。”
见宁远舟应着自己的话,任如意又说了一句:“我在骂我自己。”不是傻子是什么?居然差点就被宁远舟的三言两语给感动了。
“我知道。”
“大混蛋!”
“对,我是。”
“大骗子!”
“嗯。”
……
不管任如意说什么,宁远舟都顺着她。
任如意眼睛里一颗泪落了下来,流到了下巴上:“我没有哭,我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嗯,这夜间里的山风,着实大了些。”宁远舟也含着泪,望着任如意。
“宁远舟,我伤口疼。”任如意抬头,看着宁远舟,这个叱咤风云的堂堂六道堂的堂主,听见自己的话,眼里布满了担忧。
“哪里疼?”宁远舟看着任如意,此时的她脆弱、可怜、凄美而又楚楚动人。她浑身都是血迹,他分不清,哪些是狼的血,哪些是如意她自己的血?又或者,全部都是任如意身上的血。
“肋骨疼、后背疼、肩膀疼、手臂疼……哪哪都疼。”此时的任如意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也展示了出来,反正自己最狼狈的样子,也被宁远舟给看见了。
“你忍一下,等疗好伤之后,我让钱昭……”忽然间想起如意和钱昭之间的不愉快。
“我不回去。”哼,钱昭那个大混蛋,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就赶她走。
“好。”
“你答应过我的,要帮我找出谋害娘娘的真凶的。”
“嗯,我答应你的,绝不食言。”
等待疗伤的时间实在是太长,重伤的任如意睡了过去。
任如意受的伤实在太重,宁远舟费尽了身上所有的内力,才将任如意的命给拉了回来。
夜间山风冷,不远处的那堆火已经快要熄灭了。宁远舟将任如意抱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身上的体温温暖着任如意。
眼见着天色渐亮,宁远舟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任如意的身上,然后依依不舍的看着任如意,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他怕自己再不走,就舍不得了。
走之前,还不忘将森罗殿查到有关昭节皇后的线索留下。
等任如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她看着自己身上披着的衣裳,那个替她疗伤的宁远舟,早已不见踪迹。
任如意抱着宁远舟的衣裳,然后看见了不远处,那只宁远舟刻给自己的木偶放在了地上,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任如意一看“昭节皇后秘档”,连忙拿起来一看,上边写着:“三月后望日,安都卧佛寺梁上。伏为康望,一世无忧。”
任如意收起了那张纸,然后带着宁远舟的那件外套头也不回的走了。
“远舟哥哥。”杨盈躲在门后,看见宁远舟回来了,连忙想上前,却被杜长史拉住了。
“殿下,宁大人他们可能有话要聊。”
杨盈两只手扒拉门,躲在了门后。
“宁头儿,如意姐姐怎么样了?”昨晚元禄他们没有找到任如意,直到差不多天亮,才回来。
钱昭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宁远舟。
“美人儿呢?”于十三看到宁远舟身后没有跟着任如意,连忙问道。
柴明、孙朗等人纷纷看着宁远舟。
“如意她受了伤,很严重。我耗尽了所有内力,才将她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
钱昭立即站了起来:“不可能,我没有对表妹动手。”
怎么会?表妹怎么会伤得如此重?
宁远舟开口道:“她的内力一直没有恢复,可能是有哪几个穴位给堵住了,她自己运功疗伤,不知道为何被反噬了。”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钱昭走到了宁远舟的面前,一脸的担忧。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徒手和几只狼肉搏,若不是我去得及时,怕是……”
宁远舟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其他几人都知道宁远舟没有说完的那那句话是什么。
钱昭有些不知所措,他原本只想让表妹远离危险,却没有想到,恰恰是自己的这一举动,差点让表妹命丧黄泉。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我就和大家交个底吧。”宁远舟打算将事情的真相都告知于十三等人。
“不错,如意是朱衣卫,还是传闻中的任辛任左使,可是五年前昭节皇后招人陷害,她也被陷入狱,所幸得手下舍命相救才逃了出来。她原本也不是安国人,是梧国人。她是六岁时被家里卖给了朱衣卫。”
“虽然如意是朱衣卫,可是她手上沾的,是赵季手下娄青强那些人的鲜血,我们的弟兄,她一个没碰过!要说人命,我们哪个人手上的人命不比她手中的多?”
“宁头儿,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们?”孙朗一听,任如意六岁就被卖进了朱衣卫,那时的她,该有多无助?
“宁头儿就是怕大家心中过不去这一坎,才不说的。”元禄开口道。
“堂主。”柴明都不知道,如意姑娘还有着这么悲惨的过去。
“如意姐姐本来就是很难跟人亲近的,她好不容易敞开了心扉接纳大家对她的好,那天晚宴上她明明那么高兴的和大家一起嬉戏,她现在一定很难过。”元禄的眼眶红红的,和兔子眼一样。
可是,他也无法责怪这里边的任何人,怪只怪,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