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入城以后吗,士兵维持治安的同时,数十名保乡军的大小官吏也是火速赴任,在他们的努力下,也迅速让这座城正常运转起来。
而与此同时,远在思明府的稽税局总务冯敬云也收到了通知,令其即刻赴南宁城查抄历年税赋。
接到大将军的命令后,他不敢怠慢,连忙将局里的精干税吏全部召集起来,一行人乘着马车浩浩荡荡朝东北方向进发。
值得一提的是,稽税局在经过发展之后,目前在编人员已经超过三百之众,这还是经过精简过后。
许多手脚不干净的家伙已经被开除了,否则总人数恐怕会堪破一千。
而这些税吏也不复昔日吵吵闹闹乱哄哄的景象,反而一个个正襟危坐,看上去神情十分肃穆。
此些人皆身着灰色的窄袖紧袍,辅以白色布制腰带,头戴黑色忠靖帽,脚上踩着一双短腰官靴,这也算是稽税局的标准制服了,看起来十分精干。
人员精简过后,稽税局虽然人数大为减少,但效率却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有所提升,毕竟留下了的人皆是所谓的“精锐”。
个个眸光似电宛若苍鹰,心细如发的同时沉稳老练。
数日后,这支专业团队已然抵达南宁城中,总领冯敬云在见过大将军后马不停蹄,立刻指挥麾下吏员按照毛知府提供的那张大户名册挨个查。
众人虽舟车劳顿甚为疲乏,眼中亦布满血丝,然却亢奋无比干劲十足,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而南宁城中的那些个官绅富商,这几日以来却惶惶不可终日,整日在府中心惊胆颤。
“速速开门!”
城北,郑府朱漆大门外,左右两侧蹲着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冯敬云率着众多税吏,将第一站便选到了此处,这郑家乃是当地有名的望族,族中子弟数人皆在朝廷为官,地位最高的已经在京中为官,似乎还是个侍郎。
因此,即便是昔日的毛知府亦对这郑家客客气气,以交好为主。
而此时,族长郑文翘则在几名族老的围绕下陷入纠结,后者则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更有甚者甚至使劲墩了墩拐杖咒骂道:
“冯獠,定不得好死!”
“此人也算是官宦出身,读过圣贤书的人,何故如此相待我等官绅世家!”
在广西当地的官绅大户之中,这“冯扒皮”之名简直如雷贯耳,所施的破门抄家事迹早就传遍了各府。
郑文翘体态丰硕,身着绘有山水的青袍,其双鬓已然灰白,显然已到了知命之年,此人听见这些族老的喝骂不禁露出苦笑。
“开门吧。”
他自知这一劫是躲不过的,这贼军进城说啥都晚了。
不一会,随着郑府的大门打开,冯敬云便带着一众税吏乌泱泱的踏了进来,他放眼一看暗道这郑家果真是相当殷实。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宽敞的庭院,地上铺着光滑的青石板,四周坐落着许多制作考究的花坛,莺莺燕燕.香味扑鼻,花坛中央,赫然是一道宽敞的走廊。
冯敬云眺望片刻,只见不远处筑有数个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上面的瓦片五彩缤纷好生耀眼,仔细一看原来是琉璃瓦。
“草民见过冯大人,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不消片刻,郑文翘便带着几名奴仆快步走来,脸上的笑容十分和煦。
“免了。”
冯敬云点了点头,随后淡淡的将此行的目的托出。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郑文翘听到这冯扒皮表示要彻查府中的税务,甚至连历年的欠税都需要补缴,顿时脸色一僵。
“冯大人,郑某该缴的银子定然不会少,只是...”
“这补缴历年欠税是否有些欠缺妥当?”
苍天可鉴!
郑家作为特权阶级,多少年没给朝廷纳过银粮了,当地官吏自然也不敢来收,这要是细查下去还得了?
再说了,欠也是欠大明朝廷的,跟你们保乡军有什么关系!
“此规矩也,不容商榷。”
冯敬云闻言后只是冷冷的回应了一声,随后命令手下税吏开始清点工作。
眼看着那些酷吏将府中翻个底朝天,不时在小本本上记来记去,又有十多人手持算盘,拨的“啪啪”响,郑文翘不禁坐立不安,心中又惊又怒。
而家中的那些女眷则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面无人色。
郑家何时受过如此对待,再看见那些人竟然连自己的床都翻过来摸来摸去,他终于忍不住了!
“冯大人!”
“汝保乡军如此行径,莫不是要与这天下官绅作对?”
“冯某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冯敬云抬起头淡淡的扫了此人一眼,接着道:
“先不用激动,郑族长组织民团抵抗王师的账还没算呢。”
一听这话,郑文翘顿时面如土色,一股冷汗顺着脊背往上冒,这保乡军竟然已经知道了民团是由自己促成,这下可完蛋了。
“既如此,冯大人可否通融则个...”
“这是草民的一点薄礼。”
说着,他便慌忙从袖子里抽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塞到对方手中。
冯敬云低头一看,又用两根手指搓了搓,心中暗道这此人还真是出手阔绰,这些银票最少也有三千两了。
心中一阵纠结过后,他挥手召来一名小吏道:
“将这些银票一并统计。”
“遵命!”
这银子拿着太烫手,他冯敬云不能也不敢收...
一旦翻车,别说仕途了,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见此情形,郑文翘脸色阴晴不定,他实在想不到天底下竟然还有人将送上门的银子推出去。
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后,众多满头大汗的税吏终于将郑府的税务情况统计了出来,一名小头领捧着文策朗声道:
“禀总务大人,小的们已经清点完毕。”
“郑府内存银.田契.财帛.店铺总价值约十六万七千二百两,粮仓内另有稻谷.豆稷五千余石。”
“另查抄出火枪.刀剑.甲胄等物四百余件,弓弩一百余张。”
“府内奴仆.家丁.女眷共六百四十九人...”
税吏小头领念的口干舌燥,咽了咽唾沫后表示,关于历年欠税一事,这郑家已欠了大明七八十年的粮银赋税,实在是一笔糊涂账,自己也只能算个大概出来。
而根据以上数据,郑家需缴纳的税银总数为十三万三千七百六十两。
“老爷?”
“快来人呐!老爷晕过去了!”
闻听此话,郑文翘眼前一黑顿时从太师椅上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