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科长看您这话说得,反正我是卖皮子的,卖给谁不一样。”
“要是这张狐狸皮能帮得上您的忙,还是我的荣幸不是。”
林阳很快就get到了孙树成的意思。
一张狐狸皮可不便宜,别看小,价格和鹿皮相差不大。
花这么多的钱,私人购买一张狐狸皮,大概率是用来送礼的。
但这皮子要是入了公家的仓库,孙树成想要弄出来就是违规违纪,搞不好还会被人知道他要送礼的勾当。
70年代送礼求人办事是常态,但真要是拿到明面上来说,也是挺丢人的。
“林阳,你这个小同志确实不赖啊,不愧是连咱们王副厂长都赞不绝口的人,你在村里干农活真是屈才了。”
听林阳满口答应下来,孙树成主动递给了林阳一根烟。
“我就是个泥腿子,读过几天书,赚钱还得请孙科长以后多帮忙。”
人情交际都是用来利益置换的。
王红星现在是副厂长,也不能天天去办公室堵他卖皮子。
和孙树成搞好关系,以后办事更方便。
“这狐狸皮的毛发挺黑亮的,也很顺畅,按照个头应该也有10公斤的样子,给你100块成不?”
孙树成看着背篓之中的赤狐,说道。
“孙科长,这给多了吧?”
狐狸皮子确实值钱,放在两千年后一张赤狐的皮子可以卖到一千多块钱。
但这是七十年代末。
一张狐狸皮的价格比马鹿皮的价格还高,确实不合理。
来的路上,林阳估计了一下。
这张狐狸皮能卖七八十块钱已经是高价了。
至于狐狸肉,大概和猪肉的价格差不多,一斤八毛钱。
按照这只狐狸的斤两算,狐狸肉能卖15块钱左右就到顶了。
一只狐狸卖下来,接近小一百块钱。
“不多,我是说算上这狐狸肉。”
孙树成说道。
林阳算是明白了,孙树成给的这是一整套的价格。
按照这个价格算,不高不低。
“孙科长您都诚心给价了,我要是不同意,岂不是显得我不懂事。”
林阳笑道。
“小林同志啊,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要是觉得这价格不满意,你说个数。”
“咱们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嘛。”
孙树成连忙摆手。
“孙科长,就这么定了!”
林阳主动握住了孙树成的手,笑道。
“小林同志,爽快,咱们厂子缺的就是你这样的年轻人。”
“要是有机会,我给你搞个工作也不是问题。”
见林阳答应下来,孙树成咧着嘴笑开了花,开始画大饼。
“那就谢谢孙科长了。”
林阳就坡下驴,显得很激动。
但他很清楚,一个农民阶级想要进厂子端铁饭碗何其的难,这也是为什么在恢复高考之后,上百万的农民报考,就是想要通过高考改变阶级。
事实上,2000年之前的高考真的能改变阶层。
孙树成画的饼,林阳就当是听了个笑话。
他要是有这个本事,他早就是副厂长了,现在还不至于高价买下狐狸去求人办事。
“小阳,这是钱。”
孙树成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皮包,从里面抽出一百块递给了林阳:“这事儿……”
“孙科长放心,我今儿来就是找王副厂长叙叙旧的,偶然碰到了你,我啥也没卖。”
林阳学会了抢答,惹得孙树成不停点头:“小林啊,你给老哥一点时间,老哥努力把你弄进厂子。”
会来事,还不会多嘴的人,太适合进厂了。
“孙科长,那我就先走了,不耽误你工作。”
一百块到手,林阳接下来就是要把它花在刀刃上。
在这里和孙树成玩话术,确实浪费时间。
“赵叔,那我就先走了。”
出了棉服厂,林阳给门卫赵叔给了根烟,骑着车直奔县医院。县医院的规模没有铁道医院大。
这年代,铁路局就是个小社会,大到医院,小到理发店一应俱全。
去铁道医院的大部分都是铁路职工,或者是县里厂子职工,机关体制人员。
农民和其他城镇居民,首选县医院。
林阳在医院门口买了一网橘子进了医院:“护士,麻烦问一下红山公社马家湾的马天河住在哪个病房?”
“哪个马天河?这么多病人,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这年头的医院铁饭碗可不好惹,除非你是领导,否则日常冷着脸凶狠的跟你说话,是基本操作。
关键医院不比别的地方,大夫护士把你骂一顿,你还要赔着笑脸。
“不知道你做个啥护士,不想干可以辞职,大把的人排队呢。”
林阳可没惯着,当着几十个人的面怼了一句。
“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的脾气,这里可是医院,不是你们公社农村!”
护士气急败坏,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把你牛逼哄哄的!”
林阳懒得和这种狗牙看人低的护士废话,这个年代还没有服务这一说,吃皇粮的就是比两脚泥的泥腿子牛逼。
“林阳?你怎么来医院了。”
刚挤出人群,就碰到了马小花,看手里提着的饭盒,应该是去医院的食堂打饭了。
双马尾,眼眸清澈见底,一身素雅的青色衣服,精致的布鞋。
挺好看。
“我来看看马叔。”
这次进城,除了卖山货,他还准备去看看马天河。
自从马天河急性阑尾炎住院,林阳还没去过。
说起来。
马天河也是他的贵人,不仅抬着野猪送来了公安局的表彰,还给他免费送了打猎的装备。
东峡谷打猎,也是马天河举荐的他。
该有的人情味,还是要有的。
“林阳,这么破费干啥,还买东西。”
看林阳手里提着一网橘子,还有点心,林芳芳的脸颊泛红,貌似是害羞了。
“应该的,马叔还好吧?”
“开刀做了手术,恢复的挺好的,我哥现在老念叨要出院,说住院太贵,要回村里干活。”
“得多休息几天,别落下病根。”
林阳和马小花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家常,刚准备上三楼,突然一个头上扎着绷带的男人从药房走了出来。
看男人走路的姿势,没少被拳打脚踢。
“韩明?”
林阳看了一眼,乐的笑出了声:“共字桥黑市的这帮二痞子还是有点用,韩明害怕丢人现眼连铁道医院都不去了,跟咱们贫下中农挤在一个医院看病了,这3块钱花的是真的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