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蒙没料到他竟会亲自打电话过来,还这么快,听到他低沉温柔有磁性的声音在电话里问:"依蒙,那个面板是怎么回事?"
他竟已经那么自然地去掉姓,直呼她的名字了。她脸色不禁有些发烫。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好在自己的声音还算稳定,毕竟是工作的事,她的心态调整得很快,很快抑制住了自己的心猿意马,说了几句后,也就顺了,在电话里详细地对他解释了一遍原委。
她说到杨洁思在这件事中的责任时,心里难免有点担心他对自己的看法: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不敢担责任,故意找一个已经离职的人替自己背锅?
但伍毅然只是很安静地听她述说原委,不时"嗯"一声,似乎全盘相信她的话。
秦依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完了又鬼使神差地加了几句:"Evan, 我知道这样说起来我好像在推卸责任,拉一个已经从嘉辉离职无法对证的人出来顶锅,但我发誓我说的全是真话,事实就是这么回事。如果确实是我自己的错,不管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我都不会隐瞒的。"
她称呼伍毅然时,可不敢像他一样直呼他的中文名,人家毕竟是经理,年龄也比她大上好几岁。但又不愿意像其他人一样称呼他"伍生",觉得太公事化地客气。
她和伍毅然之间似乎有一种默契,两人都不谈铁轨上的偶遇,年会之后的短信,地铁站的交谈,那些工作之外的交流,都被两人小心地藏在心底,但两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同于其他业务上往来的同事的。
这种时候,她觉得称呼英文名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既不显得过分生疏,也不会像去掉姓的中文名那样不自然的亲昵,倒是恰如其分地安放了她那一份纷乱的情感。
"不用担心,我相信你的话。"伍毅然的语气里是笃定的信任,她虽然不知道原因所在,然而却被他的温柔语气拨动了一下心弦。
"嗯,谢谢你。"秦依蒙低声说。
"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我会尽我所能帮你解决这件事的。"伍毅然说。
秦依蒙很感动,感动的情绪中,还是控制不住地带着丝丝甜意,她是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接下来的几天,嘉辉的高层一连几天开会,市场部全员被叫去参会,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裘蕊也必须一直在场,只是为了让小姑娘知道,每次生产资料有更新,核实成本有多重要。
公司的大会上,涉及的几个部门全都挨了大樊总一顿批,但在小樊总不遗余力的火力引导下,市场部受到的批斗是最厉害的。
最终的决定是,由市场部出面把这件事摆平,包括产品调价,已经出货的几千件产品追回差价。
此外,小樊总还针对性地提出:"我还有个建议,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种情况,市场部需要在半个月内把厂内所有项目全部做一遍成本核算,因为有一些客户已经合作了很多年,价钱一直没怎么变动过。"
老庞很生气,在会上据理力争:"老客户的旧项目价格并非从未变过,市场部每年至少四次根据原材料价格的浮动,做季度价格核算。
小樊总针锋相对:"季度核算只考虑了原材料成本,后加工却并从来没有核对过。这次这个面板的问题不就出在后加工上?并且后加工的报价一旦出错,损失的就不在少数。"
"这只是特殊案例,不能因为一次失误,就怀疑市场部,推翻市场部的所有的工作成果。如果当真有问题,早就已经在财务报表中体现出来了。"老庞毫不退让。
"财务报表的核算是总的收支差,如果总体是盈利的,部分有成本问题的零部件即使产生了亏损,总报表也很难看得出来。"小樊总的反驳句句在点子上,秦依蒙想,他找茬抬杠倒是一把好手,为了这次报复,他应该做足了功课。
老庞被驳得无言以对。
小樊总和老庞在会上唇枪舌战,针锋相对。大樊总始终不发一言,他本来一直对市场部很不错,但这次市场部的失误让他有些恼火。
连平时最仗义执言的老蔡此时也暗暗对老庞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再争,谁叫这次市场部确实理亏呢。
老庞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成立十几年了,总共有成千上万个零部件。全部核算,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半个月的时间太紧张了。"
小樊总冷笑了一声,"老庞, 你也不要太惯着底下的女孩子们,现在董事长都让你不用开发新客户,主要工作就是维护旧的客户,连这样都要拖拖拉拉,市场部的工作到底实在是有多忙?坐着什么都不干,年底也可以抽成拿大笔的绩效奖,这市场部的工作也太好做了。"
老庞脸都气白了。秦依蒙这时候明白,报复她在年会上不给面子的只是顺带的事,主要目的其实是在打压老庞。
按照这一行的行情,谁谈下的客户谁就永久享有销售额2个点的提成。
工厂产能所限,大樊总年事已高,心力有限。小樊总又无容人之量,他在找茬挑事上是一把好手,让他去开发业务扩大工厂规模,他却没有这等好人缘和能力。
大樊总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不复有年轻时的豪情壮志,面对半生挣下的家业,一心只想守成,从一穷二白到眼下一两亿的资产,他是无心再博,所以不愿意长留老庞在厂里拿永久提成。
秦依蒙暗暗在心里摇了摇头,商场上,"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工藏"这样的戏码,到处都在上演。
现实中那一次,莱斯因的项目从头到尾一直是杨洁丝一个人在跟,没有出现过成本问题,自然也就没有眼前这一茬,大小樊总和老庞的矛盾想必没有激发得这么块,但是她离开嘉辉几年后,无意中从他人口中知道老庞离开嘉辉自己创业了,想必后来总归是有人寒了他的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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