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转眼来到了宣武元年三月。
这大半年的时间天下继续风云激荡,各方势力你争我夺。但总体是一个互有胜负,但却是相对胶灼的相持阶段。
西南发迹的大西政权因为钟离千山的意外身亡和世家豪族的强势拦截,开始改变战略,攻城掠地。以澜江上游的江西道为根据地长期扎营盘踞。
对于大西政权来说,做出这样的改变是必然的。
首先是随着钟离千山的身亡,大西缺失了强劲的领头羊,内部的各方势力开始争权夺利。虽然有钟离万山这个继承人在,但年轻的钟离万山如何与他的父亲相比?
所以平衡和安定内部成为了必须要做的事情,随着几场流血的兵变,钟离万山才堪堪掌握住了局势。
其次是下游的形势。大西从起事开始就势如破竹,所过之处土崩瓦解,所到城池望风而逃,气势一时无两。
但随着在江临附近葬送了五万精兵和最高领袖,世家豪族又大力募兵抗衡。大西政权所面临的形势已经有所不同。
特别是与杨希泰带领的主力部队在江西道与江北道交接处酣战了几场,互有胜负,没有占到便宜。过往横冲直撞的策略不得不做出改变。
最后就是澜江水军这支水匪队伍。钟离千山原本抱着同仇敌忾的心思与澜江水军结盟,结果这伙水贼在江临慌忙败退,导致钟离千山身亡,并且折损了五万精兵。
这笔账,钟离万山记在在澜江水军头上。而且这伙水匪就盘踞在云梦泽附近的广大地区不断地扩展地盘,也成了大西继续往澜江中下游攻略的障碍。
结盟是不能结了,而是要找机会报仇。可这伙水匪打官军败退的利索,但打他们倒是挺有心得,双方也是互有胜负。
所以现在的形势就是在江西道广袤的土地上进行着三家乱战。这当然是钟离万山的视角,他不会知道,一直都是二打一。杨希泰也不知道让他头疼不已的澜江贼其实是他的盟友。
而临海发迹的流民则继续在临海和海东道肆虐,但随着世家豪族的参与,暴民的攻势也不如以前迅猛。但双方都在积蓄力量,更大规模的战斗随时爆发。
东南道发迹的神道门除了向江东道进兵外,也同时向相邻的中南、江南道进兵。但在速度上也不像过去那么迅速。
而在京都的朝廷也进入到了一个相对平缓的阶段,不说登基的小皇帝和监国的太后需要收拾权力,就是想有所作为也做不了什么。
朝廷中有宇文永嘉这个大奸似忠的人不断的和太后、沈睿等人争权夺利,斗的你死我活。
在外部,随着募兵令这一昏招的释放,世家豪族再不可控,现在但凡有点实力的家族都有兵马,朝廷又没钱没粮的,还谁听你的?
所以现在的朝廷实际能控制的地方越来越少,至少江南大部分已经失去了控制,朝廷越来越像个摆设和象征。
朝廷实际上不是没有人马,近百万边军呐,但可用的力量却没那么多。不敢调,调不动。当然也不是全部如此。
随着斗争的白热化,这部分力量也开始蠢蠢欲动,更大范围的战争正在蓄势待发。
总之,在经过半年的相持缓冲,天下的局势非但没有缓和,反而像是大规模变乱的前奏。
至于民生,则更加凋敝。无数普通百姓的土地被攻占,衣食无所着落,性命难以苟全。在焦土与离乱中颠沛流离。
而在江临的陆瑾这大半年也没有闲着,经过他大半年的努力,沈言溪还是没有怀孕,也没有其他人再怀孕。
因为怀不上就需要更加努力,但越努力越怀不上。也就陆瑾时时开解加勤劳浇灌,沈言溪才不至于忧心如焚。
倒是沈言韵和周沫的肚子渐渐的大了,再过上几个月就要临盆了。陆瑾对于未来有孩子的生活也充满忐忑。
但他好的一点在于,因为沈陆两家的存在,生孩子养孩子完全不用他操心,也用不上他。说不好听一点,在这件事情上暂时没他什么事儿了。
陆瑾也没有按照太后希望的那样北上京都,倒不是不愿,而是现实的情况很无奈。
上游的大西政权高悬在头顶,他不远千里的去京都给太后保驾护航?
他没有高尚成那样,无论如何,家和亲人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也是自己做这些事情的初衷。
他的澜江青年军和澜江水军这两支队伍都正在蓬勃发展,虽然人数已经很多,但却称不上一支强军,需要战火的不断磨练才能成长。
就他这点看着很壮观但实际有些虚的势力去掺和京都的浑水显然不够,去当一个单纯的帝师也不符合他的需求,他也没有政治智慧去玩什么政治斗争。
其实主要是心太累,完全没有明刀明枪的来的痛快。这就是自己道,以绝对的实力和光明正大的谋略去完成目标,而不是去蝇营狗苟。
所以他去信太后和皇帝,阐明了最近在家事和国事方面面临的问题,表达了暂时无法离开的歉意,以待时变。并让自己的大岳父一派尽力保护下两人。
经过大半年的不断招兵和前线轮番试炼,现在的澜江青年军已经急速扩张至20万规模。这个速度在江山末世其实是已经比较慢的了。
就比如澜江水军,两个月的时间就从六万人扩展至近二十万人,现在更是达到三十万人。在这个年代,只要你有钱有粮,第二天就能拉起一支队伍来。
澜江青年军增长的不光是人数和战斗力,越来越多的世家豪族子弟,甚至平民精英也开始往青年军聚集。
青年军特别的服饰装备、特立独行的军容军姿、强悍的战斗力,优渥的环节等等,通过澹台明、佩云瑞这些世家子的以身宣教,无一不吸引着年轻俊杰。
虽说陆瑾麾下的各商业局也都才算初创阶段,但仍然提供了大量财力物力,加上背后的世家支援,让这支队伍成了最耀眼的明星。
上官虎这位武将世家出身的西北人没有留在老岳父杨希泰的军中,而是被杨希泰扔到了澜江青年军。
杨希泰跟上官虎一样,原本也觉得沈皓有些胡闹,太宠着这个女婿了。他就算再有才华也是文道方面的,打仗能一样么?哪怕是他写了本陆公兵法。
能打仗的不一定能写兵法,能写兵法的按理说肯定能打仗,但看着陆瑾的样子,杨希泰觉得常识是不是也会有错误?
但参加了一场澜江青年军的内部军事会议之后,两人的看法就改变了。在军帐之中的陆瑾俨然就是一名沙场宿将,无论是气势还是军略谋划都绝非一个纸上谈兵之人。
更加骇人的是,他看到了青年军军官对陆瑾近乎变态的服从和狂热的好战欲望,这是他在旧的军营中很难见到的,这是发自内心的力量,而不是军法强制要求。
他哪里知道,他眼中的生瓜蛋子陆瑾已经久经沙场历练,也不知道让他心烦意乱、摸不清门道的澜江水军正是陆瑾的人马。
经过半年的经营,陆瑾基本完成了他军事力量的初步建设,澜江青年军正式成军,蓄势待发。而天下的各地军阀、藩王也同样如此。
新一轮的大变局即将席卷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