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瑶伸出左手,轻轻拉了拉徐奕哲的胳膊。
徐奕哲低头,就看到她眼中复杂的情绪一览无遗,抱歉和心疼。
唯独没有每次看到慕景琛时,黑眸中冒出的星星点点的爱意。
徐奕哲忽然想到在妙音的停车场,苏若瑶看慕景琛的那一刻,她的眼中倒映的星河浪漫,是他不曾见过的世外桃源。
她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一个慕景琛,是自私的爱让他们选择了视而不见,越陷越深。
“徐师兄,无论如何,我还是给你造成了困扰,对此我深感内疚,真的很抱歉。”苏若瑶愧疚地说,她话语中的难过和晦涩,让徐奕哲忽然意识到,也许应该放手了。
他站起身,头微微向上仰,脸涨得通红,薄薄的嘴唇在颤动,千言万语在心里走过,竟吐不出半个字,真可谓有话难言啊!
徐奕哲遮住眼底渐渐流失的色彩,艰难地说,“瑶瑶,就算你拒绝了我,我对你也永远没有埋怨,但我不会再靠近你了,如果你有事找我,我依然会鞠躬尽瘁。”
还有一句徐奕哲永远也不会说出,从今往后我会把喜欢藏起来,不再招摇过市了,我会努力过得好,希望你也是。
转身就朝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我和江逸真的很像吗?”
他的眼若清泉,蕴藏着对苏若瑶独有的温柔,薄唇微启,都说薄唇的人多薄情。
可苏若瑶觉得,这个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她身边的人,每个都非常重情。
比如慕景琛,比如徐奕哲。
“徐师兄,你们俩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苏若瑶语气肯定的回答。
她知道,徐奕哲只是想要一个肯定,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愿意当别人的替身。
可苏若瑶永远不会告诉他,自己对江逸真的没有任何记忆,或许韩希禹说的那些事情真实存在过。
可她不记得江逸这个人。
只是提起这个名字,她的心里波涛汹涌。
“苏若瑶,我希望我的退出,是让你幸福,而不是继续活在过去。”
徐奕哲能听得出,江逸对她的影响力很大,还是希望她可以走出来的。
他看到慕景琛已经站了起来,深深地朝他看了一眼就走了。
苏若瑶看到徐奕哲离开,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走,慕景琛走过来扶着她躺下,安抚着她的情绪,“你休息一会,我去送送他。”
看到她点头,慕景琛才走出去,出门就看到徐奕哲,坐在楼道内的椅子上等他,拉了拉帽子也坐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有主动开口,沉默了几分钟后,徐奕哲率先打破僵局,“老天给我编织了一场美丽的梦,可这个梦实在太短了。我不是不能继续坚持这场梦,可我不忍心她为此心力交瘁。我见过她被摄像机拍到后的模样,可那天在钢琴比赛的时候,你轻易就能安抚她。这是我们任何人都不能做到的。也许那时候我就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你。”
“可这个梦太美好了,我固执得用一些边角细节告诉自己,也许她心里有我一个角落的位置。这次的事情,让我彻底看清了事实。韩希禹拿出那幅画的时候,瑶瑶眼底的一片灰白。可她看到你,眼底的幸福是光芒万丈,怎么也藏不住的,都说下意识的反应是最真实的,她无意识的时候那个抬手说明了一切。慕景琛,我不是退出了和你战场,只是换一种方式守护她,如果你不能让她得到幸福,我还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抢过来的。”
“徐律师,你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慢走不送。”
说完站起身就要走,慕景琛没想到徐奕哲将他叫出来,就是说这些,这时候再不宣誓主权就不是他了。
他怎么可能,会给别人夺走苏若瑶的机会呢!
“慕景琛,这么快就要走了,真是商人无情。”徐奕尧故意没说后边的话,有几分挑衅地看着慕景琛。
他老早就看这个看似人畜无害,实则腹黑的人不顺眼了,今天就想做这些幼稚的行为。
“瑶瑶还在发烧,怕她需要我。”慕景琛正常反击,直击要害。
“以胜利者的姿态向我炫耀?别忘了,你也算不上是胜利。”
徐奕哲只要不面对苏若瑶,话语还是很犀利的,气势上丝毫不输慕景琛。
两个身高相差不大的男士,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高贵清雅,站在走廊里,纵然是VIP通道,偶尔路过的行人还是会回头看这两个异常优秀的年轻人。
“那就不用徐律师费心了,至少我在她身边。”说完转身就走了,他没必要和徐奕哲在嘴上争论输赢,那是小孩子的把戏。
徐奕尧:“……”
还真的是杀人诛心呢!果然是腹黑的狐狸。
慕景琛走入病房,苏若瑶正靠着被子,看着前方发呆,宋涵双看到慕景琛进来,将手中的被子放在桌子上,又退出了病房内。
苏若瑶满眼哀伤和无奈,慕景琛知道她的心结还没完全解开。
“当初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的脸,我控制不住自己,就那么走了过去。书法大赛后,我隐约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开始千方百计的逃离,只希望能够减轻对他的伤害。可最后还是让他满身伤痕的离开,这不是我的本意,如果可以重来,有些人我真的不想认识。不是他们不好,而是因为他们太好,好到这么多年过去,仍然是满满得负罪感。”慕景琛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她会走遍那么多国家,拍下多美丽的风景,对她来说,舒缓心情的方法之一,就是寄情山水。
“笑笑,万事皆有因果,上天既然安排你们相遇,自然有它的定数。我们无力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只能努力朝前看。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当做是好的事情,是生活对我们的磨砺。不管是江逸还是徐奕哲,都是这个道理,如果站在我的角度,我绝对不会后悔和你认识,即便是短暂的陪伴于我而言也是奖励。”
只是,他会拼尽全力去争取一生的相随。
这些道理每个人都懂得,可人往往就是这样的人,劝说别人的时候一套接着一套,劝说自己时,需要一点接着一点的渗透。
即便是再怎么聪明的人,也会有内耗和无措的时候,旁边的人只能是排解,做不到感同身受,纵然是慕景琛,也无法代替苏若瑶的想法。
“有的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有的时候不是不明白,而是明白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哥哥,我陷入了一个梦魇,我曾经拼尽全力,想要从中走出来,可我发现我做不到,它似乎无处不在。”
沙哑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哀痛,苏若瑶靠着病床上的被子,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额头上的细汗映衬的皮肤更加水润剔透。
因为连日来的高烧,苏若瑶整个人呈现一种病态,向来充满灵气的眼睛,也变得有一些空洞无神。
慕景琛听着苏若瑶的话,这是他很少听到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自己的事情。
梦魇,是每次都折磨她醒来的梦魇吗?
慕景琛的心口被这几句话,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刮得他浑身都疼,连带着血液渗透,浑身的肌肉都是疼的。
他捏紧双拳,想扼制住这肆意蔓延的疼痛,却怎么也止不住。
那种疼,是从未有过的,游走全身,疼至四肢百骸……
“哥哥,其实你早就知道江逸对吗?”沉默稍许,苏若瑶还是亲口说出了这个名字。
虽然这两个字于她而言,陌生无比,可苏若瑶说出这两个字,心尖的疼痛怎么都无法忽视。
江逸,曾经在她的生命中出现,留下了痕迹,却又消失无踪,提起都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慕景琛发现,只要她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就喜欢蜷缩成这样,好似她这样就会有安全感,
这么多年了,他的笑笑,始终还是那个站在雨里,等待父亲的小女孩。
斟酌了一下话语,回答道,“咱们从美国回来后,当时你忙着硕士毕业论文答辩,我去参加同学的婚礼。去一个朋友的朋友家玩,看到了那幅画。当时,我只觉得天都塌了。可我压抑着自己不去找你,怕控制不住会伤害到你,我醉酒后,终究还是做出了伤害你的事。”
苏若瑶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睫毛轻颤,是伤害吗?或许吧,可何尝不是自己愿意的呢。
看着苏若瑶,慕景琛凑近她,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似乎降下来了。顺势将她纳入了自己的怀中,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
感觉到怀中的人因为自己亲昵的动作而身体僵硬,慕景琛伸手开始轻轻按摩她的脖子。
忽然,一股比羽毛还轻的叹息,拂过慕景琛的喉结。
那么轻,那么柔。
如果不是此刻病房内安静的吊针可闻,如果不是慕景琛此刻全副身心都在怀中人身上,他可能就错过了。
叹息后,怀里的人变得柔软。
慕景琛唇角上扬,还好,你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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