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对这件宫裙有着种种不满,更对衣裳原本的主人安静越深以为恨,可如今再去寻一件衣裳也来不及了。
圣上身边的江寅已经来传话了,让纪宝林梳洗妥当便到正殿去。
“罢了,左右我的姿容在这里,便是被这劳什子衣衫损了一两分也无妨。”
纪容卿看着镜中的自己,拢了拢鬓发,自信道。
她在霁云的搀扶下,微微蹒跚朝正殿走去。
她腿上的伤,终究还是落下了残疾。
虽然依旧能够走路,但稍微走快一些瘸得就十分明显。
再加上昨夜跳了那么久的舞,这伤腿更是隐隐作痛。
更别提下腹处一直忽略不掉的那些痛楚。
她只能将大半身子的重量压到了霁云身上,强忍着身上的难受。
毕竟,圣上召见这是荣宠。
正殿内,成御医正在为陛下草拟药方。
虽然已经从御医口中得知自己子嗣无望,但圣上还是残存着一丝希望。
说不准用药慢慢调理着,会有好了的一日呢?
成安自然知道,如今陛下的身子再用什么药也没救了。
可当着圣上的面,他敢说吗?
只能各种温补的方子先开着罢了。
而就在这时,江寅进来通传了。
“陛下,纪宝林到了。”
“嗯,让她进来吧。”
圣上连头都没抬,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倒是成御医看着走进来的纪容卿一惊。
这纪宝林不是刚刚小产吗?怎么就下地走动了?
先不说她如今的身子需要静养,如今已是深秋,天一黑外头就凉得很,这纪宝林就是穿的这样一身单薄宫装走动,她这身子还要不要了?!
可看着上首圣上那淡漠的样子,成御医立刻抿紧了嘴巴。
管他什么事,陛下都没说什么。
“嫔妾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纪容卿本以为圣上会在她行礼的时候就叫起,可没想到,圣上仍是聚精会神看着手里的书。
她福身半天,上头都没声音。直到人都有些颤巍了,圣上才终于舍得给她一个眼神了。
“起来吧,爱妃。”
纪容卿踉跄着起身,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笑意。
“陛下,嫔妾听闻,陛下准备了一场灯火,嫔妾如今已经是迫不及待了呢。”
“你喜欢便好。”
看着眼前像一团绒球一般的纪容卿,圣上此时对她的怜爱,此刻已经半分都不剩了。
虽然他今日去审问了永安王,永安王什么都不认,也说纪容卿什么都不知。
可事实摆在眼前。
纪容卿出冷宫,本身就是宣铎和程让计划中的一环。
如今他们也成功了。
自己绝了子嗣指望。
一旦传扬出去,怕是立刻前朝后宫波谲云诡又要乱起来。
曾经对纪容卿那些微薄得甚至称不上爱意的悸动,在涉及自身皇位的前提下,早就烟消云散了。
圣上留着纪容卿的目的很简单,树一个靶子,让她承担前朝后宫的关注。
让她一力承担下后宫无子嗣降生的罪名。
至于她能不能在这些关注和嫉恨中活下来,圣上并不在意。
不过是因为纪容卿当时合适罢了。
她死了,自己随时可以再换一个。
不过,圣上微微蹙眉。
他可以给纪容卿面上的荣宠,但想到那夜的事,他倒真是半分兴趣也无了。
圣上心里想着事,面上也难免带了三分冷淡。
纪容卿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说话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敬着的存在。
她从来不用学如何去讨好旁人,那些被吸引的人,自己就会巴巴凑上来。
即便三年前刚入宫侍寝得宠的时候,她也能察觉到,圣上待她是有一股子着迷的。
所以,他自己就会把珠宝华服以及淑那般尊贵的封号捧到她面前。
如今再度复宠,纪容卿却心下惊慌。
圣上的态度,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正在这时,江寅进来了。
他头埋得极低,低声道。
“陛下,祈年台那边儿已经准备妥当了。”
圣上这下终于来了兴致。
他站起身,一把拉住纪容卿的手。
“走,爱妃,朕带你去看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灯火。”
说着,便阔步朝门外走去。
他的步伐迈得极快,纪容卿的腿根本跟不上,不仅跛足之势越来越明显,人也是踉踉跄跄的。
可全程,圣上连回头瞧她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霁云则是在后头面带焦急的跟着。
当然了,虽然焦急,那步伐却是稳而不乱。
殿外,御辇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纪容卿正在寻找自己的辇车时,圣上开口了。
“爱妃,你的辇车是朕特意让六局为你设计的,自然需要多花费些功夫。朕也想让你上御辇同行,可又担心你真上了御辇,明日这前朝便都是参你僭越的折子。便委屈你一些,今日跟在御辇后同行。如何?”
走着去?
圣上都已经为自己考虑到了如此程度,纪容卿自然只能应允。
她心下虽略有不快,可也觉得圣上是为自己考虑,毕竟自己刚从冷宫出来,这前朝后宫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呢。
这不,今日便让安才人来给自己个下马威。
于是,纪容卿清浅一笑,十分懂事。
“是,多谢陛下为嫔妾考虑。”
假山旁,桑月见正扶着侍女的手缓缓走着。
她刚刚用了晚膳,想着出来走走。
结果,就撞见了让她瞠目结舌的一幕。
“红豆,那跟在御辇跟前移动的一团是什么?”
她站的这个位置地势颇高,正好能够居高临下看见宫道上行进的一行人。
桑月见看着那一团紫色的物体,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娘娘,那应当是陛下新封的纪采女?”
宫女的语气也有些不确定。
什么?
桑月见面色一怔。
陛下如今喜爱这种了吗?
喜欢惊!嫡公主她每天都在逆天改命!她每天都在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