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的指望?
得到茂临的桩子飞鸽传书的时候,东方晋之一时也是有些疑惑。
傅家能有什么指望?
难道,是他们那传了数代的奇症?
可那位神秘的褚家小姐,她有什么能力治好傅家的奇症呢?
是她手下有医术上的能人?
还是旁的什么?
派往皇都的人如今还没回来,对于这位褚小姐的身份,东方晋之如今可真是好奇得很。
瞧着这位褚小姐和傅家之间,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合作一般。
而且。
褚。
若是他没记错,当年荣王府那位小产侍妾的姓氏,便是褚。
到底是真的皇家血脉,还是有人冒充,还都未可知。
况且,就算她是荣王血脉,当年荣王谋逆可是家产尽数被抄没了。
她所带的那些嫁妆,又是从何而来呢?
“继续盯着吧,另外让临江阁的人找机会瞧瞧那些嫁妆。或许从那些嫁妆里,能得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东方晋之那带着玉扳指的手指,轻轻在桌上叩动了两下,屋内的属下立刻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而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屋内便出现了一个一身劲装的消瘦身影。
“主子,庆国公今日照例去堤坝上转了一圈,太守府的人陪着,一路并未有什么纰漏。而谢巡察使则是一直在驿站闭门不出,连膳食都未曾用过。驿站也并未派出什么人手,他从皇都带来的那支百人的卫队也未有调动,瞧着他并不像是要用心查探的模样。”
男子是东方晋之手下的密探,负责监察整座宛陵城内的重要情报。
听到禀告,东方晋之那清俊的脸庞之上浮现一抹淡笑。
“一夜之间成了太守府的佳婿,谢巡察使再查下去,可是要把自己都牵扯进去了。只是可惜了随之的这桩姻缘了。那位张小姐,是张家难得眼神清明的一个人。”
可惜了,即便是东方世家的公子,有些事上也是无法自己做主的。
随之如此。
自己将来,也或许会如此。
婚书已成,肌肤之亲也成了定局,这桩婚事除了未曾拜堂,在礼法之上已经具备了律法之效。
谢望之成了张聘的九族之一,等于彻底被绑在了张聘这艘大船上。
他哪里敢再查下去?
若是查出了些什么,不禀告圣上,那就等于欺君,等于愧对自己头顶的乌纱帽。
一个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若是查出来了禀告圣上,两江之案牵扯甚广,甚至有可能是大雍立朝以来的第一贪腐大案。
圣上严惩不贷,便是诛九族都不一定。
那他谢望之,也在这张聘的九族中啊。
既然一旦查了,报与不报都是错,不如不查。
最多只是得一句无能。
“主子,还有一桩事。卞大人今日又去了绮陌香坊。陪着的,还是乐锦姑娘。并且,卞大人似乎有为乐锦姑娘赎身的意思。”
赎身?
东方晋之的眼神里总算浮现了一抹兴趣。
“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的卞明瑞,居然也对一个秦楼楚馆里的女子动了心?”
乐锦这个人,他可太熟悉了。
绮陌香坊本身就是他的私产,是不记在东方家名下的。
明面上,这绮陌香坊是宛陵平家的产业。
这平家可不是个名声好的,做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生意,手底下沾的人命更不在少数。
卞明瑞虽然在两江长袖善舞,但对平家也是不太瞧得上的。
乐锦便是绮陌香坊的花魁。
而且,是个红倌。
挂牌已有三年多了。
一个红倌,还是平家手底下的红倌,与两江百姓心中随和温文的卞大人,似乎怎么也搭不上边儿。
但偏偏,卞明瑞已经连续半年去见这位乐锦姑娘了。
“主子可要成全他?”
密探也有些不明白,卞明瑞不是一直以来都站在主子这边的吗?为何一个红倌而已,主子却不直接给了他?
这样,岂不是让卞明瑞对主子更加忠心?
如今乐锦姑娘明面上是平家的人,平家又向来和卞明瑞不对付,给乐锦姑娘赎身的钱必定是定了一个天文数字。
卞明瑞虽然在两江长袖善舞,但据他所知,名下的银钱还真没多少。
“成全?不。太好得到的东西,永远都不会珍惜。我要等他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时候,再给他一线机会。那一刻的感激,才是最真切的。而且,他若知道乐锦是我的人,以他那多疑的性子,难免多想。到时候,这份感情反倒是不真了。”
“主子倒是体谅他的一片痴心。”
密探感叹道。
体谅?
东方晋之差点笑出声。
卞明瑞的感情越真,越深,他这个人的弱点也就越明显。
自己一直都未曾彻底看透过卞明瑞。
以他的能力,当初周家的桎梏,并不足以将他按在两江这么多年都动弹不得。
甚至当年的诬告一事,东方晋之都不觉得以卞明瑞的口才和心智,他会百口莫辩被人设计到那步田地。可他偏偏就在两江安稳待了这么多年。
虽说他一直以来十分帮衬着自己,但东方晋之始终对一个自己无法彻底掌控的人放不下心来。
他还是得多观察观察。
“随之的课业如何了?今日可有偷溜出去?”
提起自己这个弟弟,东方晋之的脸上也是出现了一丝苦恼。
“二公子今日未曾偷溜出去,只是,拿着张小姐的画像一直在发呆。”
听到这话,东方晋之的嘴角露出一抹嗤笑。
他这个好弟弟难道真对张家那个女儿情根深种了?
如今这模样做得倒是够足。
“看着他别让他溜出去便是了。”
自己身为长公子,将来是要承继东方家的族长之位,按照族规,注定无法入朝为官。
东方家若是想要在仕途上有所指望,只能依靠随之。
自己这个好弟弟,明明天资聪颖,却一味只在外头招猫逗狗,流连花丛。
真是生生误了自己的天赋,也误了东方家对他的指望。
而就在密探给东方晋之禀告之时,绮陌香坊内,卞明瑞正微闭双目,听着对面女子的一曲琵琶。
“一弹决破真珠囊,迸落金盘声断续。阿锦,你的琵琶又精进了。”
对面的女子大概二十多岁的模样,生得妍姿艳质、绰约多姿。
一身青色衣衫,更衬得她的皓腕如雪,冰肌玉骨。
气度高华,颇有林下风致。
若不是她出现在素有两江第一坊的绮陌香坊内,倒真像是哪家的千金闲来无事,在闺房中轻奏琵琶解闷儿一般。
“大人,您不该来的。”
女子抱着怀中琵琶,眉眼间是一抹漾不开的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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