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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愤怒
    一旁正在斟茶的元颖,嘴角隐晦浮现了一抹讥笑。

    这一点,都不凑巧。

    公主这一局,就是要让谢望之,让张聘,让东方家,全都有苦难言。

    长史府。

    “什么叫丁医师如今来不了了?”

    卞明瑞衣襟上满是鲜血,目眦尽裂看向眼前低垂着头的沈胥。

    “东方府那边去找了丁医师,说他中了毒,眼下还在昏迷中,不知何时能够醒来。东方长公子今日不在府上,二公子拨派了府上的其他医师过来,看对乐锦姑娘的伤情是否有助。”

    说完,沈胥身后跟着的三名医师战战兢兢行了拜礼。

    “卞大人。”

    “你们,快来瞧瞧。”

    此时并不是发火的时候,在回来的路上,乐锦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

    眼下虽然用了上好的止血药暂时止住了鲜血,更用保心丹护住了她的心脉,但箭矢不拔,乐锦的生机迟早会被耗完。

    她等不了了。

    几个医师战战兢兢上前把脉和查看过伤势后,互相对视一眼,脸色越发苍白。

    “如何?”

    卞明瑞的心一缩,心中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回卞大人,这位姑娘身上的两处箭伤,都十分棘手。肩膀上这处倒不致命,只是这箭镞形制特殊,取下的时候必然会带下血肉,且对肩膀也会有所损伤,日后怕是连重物都不一定能够提得。但最要紧的不在箭镞拔除后的恢复,而是两处箭镞必须得同时拔除,心口这处的伤口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拔除,姑娘的身子便会处于极虚弱的地步,后续再想单独拔除肩头的箭便难如登天。但若是先拔肩头,一旦因为吃痛而用力,心口处的伤口情况便会再度恶化。如今,动哪处都是问题!”

    “是啊。”

    一旁另一位医师接着道。

    “且心口处的这处箭镞,草民们不敢妄动,如今虽然未曾触及心脉,但这箭几乎是将人射了个对穿,若是拔除,很可能会出现大出血的情况,一旦如此,性命堪忧啊。”

    “这姑娘本就身子单薄,经不得这两支箭镞拔除带来的剧痛。且心口那支箭镞拔下时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伤到心脉。请恕草民们无能,实在不敢啊!”

    几个医师的话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思。

    他们医术浅薄,不敢拔。

    卞明瑞面色铁青,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没了往日里的温和模样。

    他如何能够接受这个事实?!

    东方家的医师已经是宛陵城一等一的水平了,如今或许只有那位神医能救。

    可偏偏,人在这个时候昏迷了。

    现在再从其他地方寻医,根本来不及了。

    乐锦等不了了。

    “姑娘醒了!”

    屏风后传来丫鬟惊喜的呼喊声。

    卞明瑞一时什么也顾不得了,朝着屏风后疾步走去。

    床榻上,乐锦浑身是血的半靠在丫鬟怀中。

    她鬓边原本簪着的那支栀子绒花不知何时掉了下来,落在了伤口处,沾染了伤口的鲜血,洁白无垢的花朵,瞬间染上了不祥的红。

    “乐锦。”

    卞明瑞坐在床榻边,握着乐锦的手低声道。

    乐锦的视线已经有些涣散了,似乎看不清眼前的人。

    但听到卞明瑞声音的时候,她还是努力挪动着头颅。

    “大人,您受伤了吗?”

    乐锦的声音微弱到几乎下一秒就要飘散在空气中一般。

    可即便如此,她还下意识在关心卞明瑞是否有受伤。

    即便卞明瑞这几十年来一直精于谋算,即便在今日之前,即便有了为乐锦赎身的想法,他更多想的也是府上可以有一个知情识趣的人解闷儿。

    若说爱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

    但这一刻,卞明瑞承认,他对乐锦,是动了心的。

    其他人救她,或许是因为身家性命和族中老小捏在自己手上,或是利益交换,或是为了大业的目标。

    多数,为的不是卞明瑞这个人。

    但对于乐锦来说,卞明瑞不过是个微末小官,她身为绮陌香坊的花魁,见过的达官贵人无数。

    若只是想求个赎身的依靠,自己绝不是她最好的选择。

    无数公子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年岁更合适,相貌也更出众。

    但是,她却愿意为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卞明瑞豁出一切。

    这样的傻子……

    这般的痴心。

    “我没事,乐锦,你救了我。我一点儿事都没有。”

    “那就好。”

    乐锦涣散的瞳孔中出现了一丝安心的神色。

    “大人,我是,要死了吗?胸口好痛,连抬起手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肩膀也好痛,我的胳膊废掉了吗?好可惜,大人送我的相思,我还未曾弹给过大人听呢。”

    乐锦还在挂念着她的琵琶,保心丹的药效似乎快过了,她脸上的神色快速灰败了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乐锦,我已经让人去寻医师了,我让人去寻最好的医师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做的饭菜我还未曾吃呢,你的生辰今日还未曾过完呢。今日你的生辰,太一上神必定会庇护你的,别怕!”

    卞明瑞的手轻轻托住乐锦的脸颊,那不断重复的话语,与其说是说给乐锦听的,不如说是说服自己的。

    他此刻甚至有那么一丝庆幸,乐锦如今看不清他的神情,所以不知道此刻他的眼神里全是无措。

    他可以筹谋布局操纵整个两江,更敢大胆包天图谋这万里江山,但这一刻,他却无能地连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

    若是自己当初未曾为了大业而隐忍韬光养晦,若是自己一路高升在皇都为官,此时他是不是能够为乐锦请来御医诊治?!

    乐锦是不是就不用面对如此时刻?!

    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让卞明瑞一时喉间一堵。

    而就在这时,沈胥急匆匆走了进来。

    “主子,梧织巷的褚小姐和傅公子求见。”

    褚小姐?

    傅公子?

    卞明瑞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沈胥说的是那位疑似荣王遗孤的褚明月以及她的未婚夫婿傅遥光。

    他们两个来作甚?

    “褚小姐说,她可以帮您抢回乐颜姑娘的命。”

    什么?!

    卞明瑞猛地抬头。

    喜欢惊!嫡公主她每天都在逆天改命!她每天都在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