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众人都已经准备离开,其他人也同样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嬉笑着与陈秋告别,准备离开。
音乐厅内顿时空闲了下来。
随着众人全部都离开,屋内一时间只剩下了几位打击乐的同学,在帮陈秋将打击乐器收到后台里。
以及……
秦弦。
秦弦帮着打击乐的众人收拾着乐器,眉毛低垂,情绪低落。
他的心中有点彷徨与无助。
虽然陈秋说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他在钢琴上的左右,让他放心去演奏。
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心放下来。
毕竟就只合奏了几分钟,连一遍都没有合奏下来。
他拿什么去考试?
就真的用只合奏过几个小节的音乐去糊弄老师吗?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他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考试了。
直接和学校说退学就行得了。
虽然他本来就打算退学,考试只是他自己自身的追求。
可他希望自己做什么事情都要尽可能的有头有尾,而不是虎头蛇尾。
所以他才决定将所有的一切都处理好后,再准备退学,然后回家看看自己能不能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结果现在,陈秋的这么一弄,将他的计划打断。
无奈之下,他在这些天跟着乐团合奏的时候,决定无视陈秋的警告,去找一些钢琴系的大佬。
不过结果很明显,那些钢琴系的大佬要么就是要价很高,要么就是没时间。
因为距离弦乐的期末考试没有几天了,一次考试加上四次合作,他们基本上人均5000+,甚至有一位专业的艺术指导博士,说要整整一万块来弹。
虽然有些贵,不过为了自己完美的终幕,他决定还是找那些人试试看,看看第一次合奏能有什么感觉。
不过交了一次钱后,他的情绪就不对劲了。
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那些人和陈秋之间的区别。
那些人虽然称作为艺术指导,不过他们给自己的感觉完全没有陈秋那种协奏曲的感觉。
就好像只是简单的,小提琴和钢琴的合奏,钢琴在帮助小提琴演奏出更漂亮的音色。
因此而已。
所以他感觉不对。
和陈秋合作过一次,即便仅仅只有那么几分钟,即便只是很简单的开头一个乐章不到。
但是他能很深切地感受到陈秋对自己的帮助。
还有他对音乐整体的把控。
这个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和那群钢琴系,以及艺术指导专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甚至有些无法接受那些人的诠释。
他明明和那群人说自己想要一种陈秋的感觉,那种可以让自己依附的感觉。
但是那群人只是一脸茫然,根本诠释不出来。
最终众人不欢而散,那群人也退了秦弦定金。
这种感觉让秦弦很是难受,却又无能为力。
就好像你已经尝过了山珍海味,现在突然让你吃粗茶淡饭,白开水泡白米饭,你肯定吃不下。
所以,在所有人都离开了音乐厅后,他先是帮起身帮着陈秋将音乐厅内众人的椅子给收到了后台,然后又帮陈秋将那些座椅给收拾好,便没有了动作。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面对空空荡荡的舞台,他甚至产生了一种疏离感,自己不应该继续站在舞台上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浑身刺挠,格外不自在。
可是看着收拾音乐厅的陈秋,他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
因此,他就只是找了個角落呆着,低着头,等待着陈秋的开口。
……
陈秋从送走乐团成员后,就已经注意到了一直在那边低着头的秦弦。
他大概猜到了秦弦想要说什么。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想要继续和自己合一次协奏曲。
毕竟上一次合奏,两人只是合奏了几分钟便被自己强行终止。
如果自己是小提琴的话,钢琴对他那么说,他也大概会一样的担心。
谁家合奏只合几分钟就能上台的啊?
就算是交响乐团排练,不,甚至是交响乐团合协奏曲,都需要差不多两三次完整的,才能上台。
那种一次没有合过就上台的,要么就是选手以及乐团对于自己特别自信,要么就是混子。
简单来说,要么超神,要么超鬼。
不,说错了,应该是要么中庸,要么超鬼。
超神是不可能超神的,就算是最顶级的乐团和音乐家,他们在演奏协奏曲之前也是需要几次合奏的。
所以,陈秋能够很清晰地猜到秦弦此时此刻的想法。
不过陈秋并不打算和他合奏,帮他安心。
原因很简单,还是那句话,他在演奏交响曲,他在跟着自己,他没有演奏出协奏曲的感觉。
如果他继续这么下去,陈秋真的觉得不管合多少次都没有必要。
人是需要自救的。
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
如果秦弦真的能够警醒。
如果秦弦能够在乐团之中,将自己的独立性表达出来。
他不再作为一位依附于其他人的存在,而是成为一名真正的,拥有独立人格的“人”!
那么自己可以帮助他,甚至让整个乐团去帮助他都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现在自己正在纠结第二第三首作品的选择。
如果他能够独立出来,拥有独立思想的同时,还能帮助乐团,自己的第二首作品将会定位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给秦弦再推一把。
让他飞的更高。
如果他没有办法独立出来,依旧那么唯唯诺诺,垂头丧气……
那么自己也就完全没有必要多说什么,完成任务完事。
陈秋将最后的垃圾丢入垃圾桶后,将扫帚放到一边,来到了秦弦面前,对着他开口道。
“还有什么事吗?”
“我……”
秦弦纠结,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只是微微摇头。
“没,没事了。”
“行,没事就早点回去,我这边也要关门了,虽然学校那边决定负担我音乐厅,但是这些水电什么的,还是不能浪费。”
“哦……”
秦弦不知道说啥,最终只是低头,哦了一声,便从舞台上慢吞吞地走了下去。
在即将离开音乐厅的时候,秦弦转过头,咬了咬牙,突然开口道。
“那个,我的期末考……”
“我知道。”
陈秋缓缓点头,走到了后台边上,对着他道。
“我会去,我希望‘你’,也能去。”
话音落下,陈秋将音乐厅灯闸关闭。
咔!
屋内瞬间陷入了黑暗。
如同……
秦弦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