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做到，和一定能做到不是一回事。

    结果重要却也不重要，人族享受这个过程，如此而已。

    或有不甘、或有悔恨，皆此路风景尔。

    前辈难道会为了没有证道成圣而抱憾终生吗？”

    五行只觉得启云修有趣。

    看待事物的角度奇特，观点奇特，就连表达的方式都是这么奇特。

    “狡猾的小子，且说说你的真实想法吧，或许我听后真的会考虑帮助你们也不一定。”

    见五行终于松口，启云修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在晚辈看来，旅行都会有一个想去的目的地，下一站去哪里，终点又在哪里。

    可旅行重要的并不是目的地本身，而是沿途的景色。

    若沿途的风景足够美丽，足以填满我的内心。

    那便是朝闻夕死又如何？”

    “心性不错，若是你心有定计，吾还真想听上一听。”

    “计谋不敢当，倒是的确有些不成熟的小想法，纯粹自己瞎琢磨，也不知正不正确。”

    “说来听听。”

    此时五行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启云修勾了起来。

    自须弥山一战，已经过了十数个元会之久，他已经许久没有接触过洪荒中的事情。

    如今刚出来就遇见这么有趣的玄仙，怎能叫他不感兴趣？

    启云修却是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盯着五行看了半晌，也不知在看什么。

    对视了好一会儿，五行突然笑了出来。

    “罢了，你小子有够机警的。吾口头答应你不说出去，也不干涉于你便是。”

    直到五行这么说，启云修才缓缓开口。

    “晚辈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还希望前辈能够帮忙证实。”

    “讲。”

    “若以天地为局，苍生为子，大势力掌控者是否该算是棋手？若算是，那天道是否可以算做棋馆？圣人又是否可以算棋馆的合伙人？”

    五行沉吟了一番，随后给出自己的答案。

    “你这般说法倒是新奇，不过本质上来说的确与你说的相差不大。怎么？你觉得可以从这里面动手脚？”

    “不，晚辈还没有那么自不量力。晚辈是想着，既然棋馆可以有合伙人，是不是也可以有其他沾亲带故的存在？”

    “哦？何意？”

    “亚圣。”

    五行目光一凛，被启云修这个想法震惊到。

    “你倒是敢想。”

    “看来的确能成咯？”

    “对，可以成。但基本上没有生灵能做到。正如你所说，沾亲带故。想和天道攀亲戚，又岂是那般容易的？”

    “好处给到位，认下这个不要任何实权，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亲侄子，也完全不是问题吧？”

    “你自己也说了，是好处给到位。多么大的好处才能够让天道无法拒绝？这点有多困难你应该是明白的。”

    “事在人为。尝试嘛，这是条即便失败也没有任何坏处的路。”

    “倒也是，但你可知为何没有生灵走这条路？”

    听到五行提起，启云修低眉沉思了一下，答道：

    “是因为付出与收益不对等？”

    五行微微颔首，肯定了这个答案。

    “亚圣之路，凡是修到准圣境界的生灵都能想到，但却无人愿走。

    付出的东西完全不低于圣人，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要比圣人还高。

    得到的却只是个虚名，以及天道的庇护。

    如此一来，又有谁会愿意去做呢？

    最重要的是，一旦成为亚圣，就再没有成为圣人的机会。

    亚圣的地位，也就比准圣高点，真见面了，还是要凭实力说话。

    如此，你可懂了？”

    “这样吗…………”

    启云修承认，他还是把亚圣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只不过想到一条出路就沾沾自喜，完全忘了自己只不过是个玄仙，他能想到的，其他洪荒生灵自然也能想得到。

    没有生灵这么做，那就肯定有问题。

    “如何？还要走这条路吗？”

    “当然。”

    启云修的回答出乎五行意料。

    五行本以为他说完后，启云修就会放弃这条路，可听他的语气，似乎更加坚定了走这条路的决心。

    “刚刚你还表现的自己志向很高，此刻怎又放弃了？”

    五行可不觉得启云修放弃了自己的野心。

    果然，只听启云修淡淡说道：

    “前辈似乎忘了，我不是一个人，而是带领一个族群的首领。

    我自是不会走这条路，但我的族人可以。

    不是所有生灵都拥有成圣的本领，若终生不能证道成圣，做个本领高强的亚圣又如何？

    圣人不可以随意插手洪荒之事，亚圣却可以吧？

    若是一个族群中有数位，十数位，乃至数十位亚圣，那又将是怎样一番光景？”

    五行闻言一愣。

    他从诞生至今，皆是独自修炼。

    虽也有道友同行，但归根结底还是只有他自己。

    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往这个方向去想。

    即便他想了也没有用，毕竟他自己又没有种族。

    如果一个族群里真的有多位亚圣，都不用很多，只需要有三个，那这个族群基本上就可以傲世洪荒。

    只要这个族群自己不作死，仅长盛不衰这一条就稳了。

    “你小子…是个可塑之才。吾有意收你为徒，不知你可愿？”

    听到五行要收自己为徒，启云修张嘴就要答应。

    可张开的嘴却又生生止住，没有发出声音。

    挠了挠头，启云修讪笑道：

    “前辈，有个事我不太确定。您说作为一个新生种族的首领，我若是拜了师，会不会对族群的气运造成影响？”

    五行不满的看了启云修一眼，将目光移向别处。

    “就你心眼子多。你若拜师，的确会对种族气运造成不可逆的影响，从而影响到整个种族的未来。

    此事也是贫道考虑不周，就此作罢。”

    说完，五行的虚影消失，先天火道异宝也重新钻回启云修的识海。

    从来没收过徒的五行，好不容易动了一次收徒的心思，却让人家给婉拒了，理由还非常正当，搞的他想生气都没理由。

    启云修也知道自己应该是惹这位前辈不开心了，随即对着他刚刚所在的位置拜了拜。

    “多谢前辈今日指点，晚辈受益匪浅。如有言语得罪之处，还望前辈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