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英勇在战争中极为空洞,或者说是微不足道,但当一堆人的英勇叠加到一起的时候,那么便足以撼动战争了。
金人野蛮粗莽,他们没有对手聪明,无论是辽人还是宋人,他们都远不及,也没有对手的数量多,然而每一次战争的胜利者都是他们。
对于金人而言,什么计谋装备、人心算计都不如真刀真枪,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他们的冲杀而烟消云散。
这一场真定决战关乎到金国接下来的战略,更关乎到大宋的国运,若是此战大宋胜了,那么宗泽便将一跃成为仅次于种师道的功臣,成为活着的大宋第一大帅,可若是输了,那么宗泽之前一些的表演都将成为一个笑话,变成描绘金人凶悍勇猛的垫脚石。
“完颜宗望用兵果然还是有些能耐的,前面忍着我们如此挑衅,旁边还有我军时不时的骚扰,军阵竟然还能如此稳固。”真定城上披甲的刘浩看着远处犹如黑云一般朝着真定城压来的金人大军忍不住的开口感慨道。
同样披甲的主帅宗泽并未开口,而是一言不发的望着远处金贼阵营的方向。
“宗帅。”一旁的姚平仲望着面前的一幕,忍不住的开口说道,“如今我军士气可用,金贼又处于行军,周边又无多少游骑阻拦,要不要主动出击一番,若是能扰乱金贼的阵营,也算是不亏。”
“不可。”宗帅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你且看着像是没有阻拦,两翼金贼轻骑可不是摆设,况且距离真定府只有区区十里路,若是出击,被金贼黏住了,那便是死路一条。”
“如今时候也不早了估计金贼会就地扎营,咱们今晚夜袭呢?”姚平仲稍加思索后便再次开口问道。
“行不通了。”宗泽摇了摇头,很是平静的说道,“从东京到真定夜袭已经用过多次了,他不可能不防。”
“况且,你觉得他会就地扎营吗?”
“宗帅这是什么意思?”姚平仲听到这话顿时一愣,浑身汗毛不由倒立了起来,连忙问道,“莫非宗帅觉得他们会直接攻城?”
“不错。”宗泽扭头看向身后诸多将领,一脸凝重的说道,“金贼这几日每日行程不超过一百里,足足用了六日才抵达真定。而且在距离真定三十里的地方停下了,今日才开拔的。”
“而这三十里路更是走走停停,足足用了一日这才到了真定。你们觉得他是想要干什么?”
刘浩闻言脸色也顿时凝重了起来,“那如此说来,要开始准备守城了?”
宗泽看了一阵子便转过身,脸色依旧是那么的平静,转头将目光看向另外一旁的张浚,“守城物资准备的怎么样了?”
“三日前便准备好了。”张浚连忙开口回答,“还是如同上一次一般,城墙上准备了一批,城下准备一批,并且库房装车一批准备随时送达。”
“各个城墙加派人手,预备军每面城墙再加五千,另外床弩和霹雳炮也都准备好,全军小心防备,没有我下令,任何人不准擅自出战。”宗泽环视了一圈,将目光定格在了姚平仲的身上开口说道。
话音落下便转身下了城墙去,刘浩以及张浚两人也紧随其后,城墙上便只剩下何灌等一众将领。
就在宗泽下城墙的一瞬间,金人大军两翼瞬间分出两支骑兵,游荡在大军的两侧,这让姚平仲心中不由的一阵后怕,若是方才自己出去了,不仅乱不了对面的阵型,恐怕还要把自己给赔进去。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金贼便抵达了距离真定城五里外停了下来,只是稍作调整,大军中便再次分出两支兵马朝着真定冲杀而来。
而紧随他们后面的便是几十辆的投石车以及鹅车之类的攻城器械,仿佛想要一下子将真定城给碾碎掉。
“诸位将军立刻回到所守城墙上,准备守城。”此刻城上最大的便是老将何灌了,他眼神顿时眯了起来,开始发号施令了起来。
但那黑压压的金贼往前又行进了两里又停了下来,紧接着后方的金军大营便分出了几十骑护卫着几人来到了距离城池不远的地方。
来者正是完颜宗望,由于之前赵楷的不讲武德,完颜宗望这一次很是小心,在距离床弩以及霹雳炮射程还有好长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了下来。
而后便对着身边的侍卫点了点了头,那侍卫便立刻拍马而出,上前喊道,“我家大帅要见宋军主帅,宋人主帅可敢出来一见?”
“副帅,恐怕金贼这是想要验证宗帅到底是不是被撤职了。”姚平仲听到金人这话立马看向何灌开口说道。
何灌微微颔首,随后便往前走了几步,扶着墙垛冲着外面喊道,“本帅何灌在此,金贼完颜宗望东京一别已有数月未见,上次未能射杀你实在遗憾。”
一旁的金兀术听到这话顿时起了火气,刚想出去骂上两句便便被完颜宗望给拦了下来,他冲着金兀术摇了摇头说道,“何必生气呢,宋人伶牙俐齿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这个何灌,本帅倒是有些印象,先前在东京城的时候便是他与李纲一同配合守城的吧?”
“回元帅,正是此人。”刘彦宗开口回道,“此人虽年过半百,但不可小觑,此人出名便是在西夏边境杀出的名气,也算是大宋中有名的老帅了。”
“老帅,哈哈哈,先是种师道,后是这个何灌,怎么宋人打算一场死一个老帅么?”
“宋人武将地位本就低微,帅才更是少之又少,童贯这等宦官都能成三军主帅便能看出宋人的实力了。不过此人在此地倒是有些让人意外。”刘彦宗看向城头沉吟了片刻后继续说道,“根据咱们探子来报,何灌与种师道在太原与西路军打了一场后便被调回了东京城,统帅东京城的禁军。”
“先前咱们打到辽州时候赵楷派遣他镇守隆德府,咱们后撤时我还我还以为他也回了东京城,没想到他竟然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