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我在你的面前,卑微得连夜场妓女都不如。我要顾太太的位置,你不肯给我。那好,那我躲着你还不行吗?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就是要折磨我?别人打压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你也要这么对我?好聚好散,不好吗?你要怎么样,才肯把姑姑的骨灰还给我呢?”
温九龄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微末的哭腔,可她眼底却没有一滴眼泪。
顾时南冷笑出声,“我折磨你,嗯?”
温九龄目光悲愤,没有说话。
顾时南蓦地笑出声,“我要是折磨你,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温九龄情绪有些失控,
“我不信你帮我找回我姑姑的骨灰,是为了我。你这个人,骨子里透着刻薄,你从不做毫无意义的事。你拿走我姑姑的骨灰,
难道不是为了威胁我吗?你以为,你跟谢敬忠、李奎武、吴浩他们强很多吗?其实,你比他们更恶劣,更穷凶极恶……”
温九龄后半句话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她的脖颈被男人一把给掐住了,且在一瞬间就勒住了她的全部呼吸,使得她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窒息,疼痛,连同绝望的情绪,很快就将温九龄给吞没。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悲观,温九龄都懒得挣扎。
她只是目光通红的看着视线里男人面无表情的一张俊脸,什么都没有做。
她任由他掐着。
缺氧,让她胸口和整个大脑都像是炸开一样,痛得她本能地想要张嘴大口地呼吸。
她因缺氧而涨红的脸,很快就变得有些青紫。
顾时南看着她愈发青紫的一张脸,也看着她眼底涌出的悲愤甚至是悲哀的神情,有什么东西狠狠击了一下他的胸口,让他意识到,如果在这么下去,她会死。
死?
他的手蓦地一松,放开了她的脖颈。
他声音很冷,如冰凌坠地,“不要拿我跟那些垃圾比。”
温九龄捂着气管,本能地大口喘息。
氧气的灌入,使得她发出剧烈的咳嗽。
她咳得面红耳赤,连眼泪都快要咳出来了。
顾时南无声地看着她,等她咳够了也喘够了,他对她说,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恶劣。派人连夜找回你姑姑的骨灰,是不想你被逼为李奎武那个人渣披麻戴孝。”
顿了顿,冷声补充,“你姑姑的骨灰,你想什么时候拿走就什么时候拿走。”
温九龄眼眶有些发酸发热,连同鼻子也是。
她整个胸口更是被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所填满,久久都无法平息。
车在这时停在金陵府邸的停车坪。
秦秘书停好车以后,就最先推门下车了。
他来到顾时南那一侧替他打开车门后,顾时南就迈出大长腿,很快抬脚离开。
秦秘书看着车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温九龄,心情复杂地说,
“温小姐,你错怪顾总了。顾总不仅帮您寻回了温时好的骨灰,还重新帮她选了墓地。顾总听闻温时好生前曾参过军为国家建过二等功,所以给她挑选的墓地是国家一级烈士墓园。”
顿了顿,
“一级烈士墓园,不仅受帝国相关法律保护,还会有专业的护墓队保护。如此,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骨灰被偷盗的事了。”
温九龄眼泪终于掉出了眼眶。
她不知道顾时南为她做这些。
当然,她也不觉得顾时南帮她做这些是因为对她有情。
他大婚将至,不过是为了安抚她,以防她兴风作浪坏了他的名誉而已。
温九龄从车上下来。
她跟着秦秘书走进了顾时南的私人包厢。
在古韵古绕的包厢内,男人临窗而立,目光注视着窗外。
他今天穿得相对来说,比较正式。
一身改良款中山装,黑色面料,立领紧贴着他坚毅的颈部,前门襟整齐地排列着精致纽扣,他整个人于光影交织中,静谧而沉稳。
温九龄缓步走到他的身后,看着他昂扬挺拔的脊背,抿了会儿唇,“顾时南……”
男人转过身来。
温九龄昂起头,看着他轮廓清隽而俊美的脸,声音透着几分讨好,
“抱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显然,男人不愿意搭理她。
他越过她,径直在餐桌前坐下。
秦秘书拿来菜单,恭敬地递到他的面前,“顾总,这是菜单。”
坦白来说,顾时南气都要气饱了,他没什么胃口,“随便点几样就行。”
说话间,温九龄在他的身旁坐下。
她乖巧地从服务员手上接过茶壶,替代服务员开始泡茶。
她祖籍金陵城,那一代人靠采茶为生。
不过,她对采茶炒茶烹茶煮茶都没什么兴趣,倒是十五六岁的时候因为心血来潮跟着姑姑温时好学了点泡茶的手艺。
虽然技艺不精,但伺候顾时南还是够的。
壶里的水温不够烫。
温九龄起身走到一套古色古香的茶几旁,用电磁炉烧了一壶水。
待水烧得沸腾,她白皙柔嫩的手指捻起茶壶的提梁,将沸水注入茶杯中,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很快就溢出淡淡的茶香。
她将泡好的茶端到顾时南的面前,“喝茶。”
顾时南看着面前冒着薄薄热气的茶杯,薄唇溢出一个凉薄的弧度,
“泡个茶,就算是赔礼道歉了?”
温九龄抿了抿唇,看了会儿他的脸色,“晚上你来海棠名苑,我做你最喜欢的……”
“你离开兰城。”
顾时南开口打断她。
这是他第二次直白地提出要送她离开兰城,
“你留在兰城会给我招惹无穷无尽的麻烦。离开兰城,我给你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所以,她仅仅是他的麻烦么?
温九龄眼睫垂着,好一会儿后,她抬头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一张俊脸,说,
“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都乖乖地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尽量不给你闯祸……但,就是能不能不要逼我离开兰城?”
顾时南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青色茶杯,凤眸深不可测的看着她,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他声音难掩嘲弄。
温九龄唇角动了动,好一会儿后,她嗯了一声,“是。”
顾时南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摩挲过她被咬破皮的红唇,俯身凑到她的耳边,
“昨夜虽然过得不是特别愉快,但你上面这张嘴很好。”顿了顿,话锋一转,“现在就用它,证明给我看,你究竟有多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