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书上说,孕14周,胎儿差不多有两个鸡蛋大呢。”
温九龄说这话时,眼睛都是亮亮的。
李嫂绷紧的心再次松了松。
她拉过一把椅子在温九龄的床前坐下,笑眯眯地对温九龄说:
“是啊,你别看小家伙只有两个鸡蛋大,但这个期间连乳牙都慢慢形成了,像胎毛、手指上的指纹等等……都开始发育了呢。”
温九龄没想到李嫂对胎儿发育的情况这么了解,整个人都来了精神,“您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李嫂微笑:“当年,夫人怀着少爷的时候,我可是读了好几本育儿宝典呢。这些东西,都刻在脑子里了。”
温九龄问李嫂:“我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七活八不活。就是七个月大的早产孩子能活下来,反而八个月大的活不下来呢。”
李嫂:“完全就是胡说八道的言论,没有根据的。胎儿,月份越大越好。月份越小的早产儿,越危险。”
温九龄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李嫂的话还在继续,“胎儿到16周的时候,大概会有一颗梨那么大,20周大概会有500克,相当于一条鲫鱼那么大……”
这一晚,李嫂跟温九龄说了很多关于胎儿发育的事情。
温九龄认认真真的听着,偶尔问上几个问题,整个画面很温馨。
两人聊到了凌晨,李嫂害怕打扰温九龄的休息,她确定温九龄睡下了,这才关了灯,离开主卧。
经过今晚的沟通,李嫂能感受到温九龄对这对孩子的爱惜和疼惜。
她也能看出,温九龄多半是不会打掉这对龙凤胎的。
思及此,李嫂来到楼下后,犹豫再三,便拿出手机给仍然没有回来的顾时南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都这么晚了,按道理,顾时南也应该回来了。
她想打电话劝一劝顾时南,能不能成全温九龄,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但,电话没打通,顾时南关机了。
李嫂目光看此时下起大雨的窗外,无奈的叹了口气。
翌日,温九龄很早就醒了。
经过一夜大雨,整个帝苑的花园被吹败了一地,满地都是残败的花瓣。
温九龄吃完早餐,就出门了。
李嫂问:“太太,外面地面湿滑,您……现在出去,不安全。”
温九龄:“没事。我坐车,让司机开慢点就行。”
李嫂担忧:“那……我陪您一起吧?”
“不用。我就是坐车出去透一透,散一散心,等会就回来了。”
李嫂没多想,“那好吧。”
温九龄坐上车离开帝苑后,李嫂再次拿起手机联系顾时南。
仍然是没有打通。
直至上午十一点左右,顾时南的电话才给她回过来。
李嫂秒接了他的电话,“少爷,您怎么到现在才回电话啊……”
昨晚,顾时南的确去见了战南笙。
他原计划是跟战南笙划清界限,一刀两断,以后做朋友,但昨晚战南笙……在医院被绑架,所以,整整一夜,他都没有合过眼。
顾时南昨晚动用了全部的资源,亲自带队找了一夜,最后是从战南笙前夫的手上将她给带回来的。
那时,战南笙被她的前夫给囚禁了,顾时南找到她的时候,她中了迷药且昏死过去了。
所以,顾时南顾不上抓捕战南笙的前夫,抱着昏迷不晓的战南笙就上了车直奔医院。
等确定战南笙情况稳定了,他在看到李嫂打过来的未接来电,这才有空给李嫂回过去。
此时,顾时南的车已经快要抵达帝苑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李嫂心急如焚:
“少爷,您怎么还没有回来?早上的时候,太太用完早餐说想要出门散散心,然后从出门到现在她都没有回来,我给她打电话,她手机打不通,我打司机的电话,司机的电话也打不通……”
顾时南眉头倏而一沉,“那派人出去找了没有?”
李嫂:“还……没有。”
顾时南的车,此时已经驶入了帝苑的大门。
“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
这话一出,李嫂口吻便有些埋怨了,“少爷,不是我不通知您,是您的电话总是打不通……”
顾时南停好车挂断李嫂的电话后,便疾步朝帝苑里走去。
顾时南连鞋都没有换,就径直走进帝苑的大厅。
李嫂见他回来,忙疾步上前,“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顾时南问:“昨晚我走后,她有没有……什么异常?”
李嫂如实道:“昨晚您走后,我担心太太想不开,还特地上楼去找她了。我上楼找到她时,太太捧着育儿宝典看得津津有味,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不仅如此,昨晚我陪太太聊了很多关于育儿的事,并没有发现太太有什么异常……”
顾时南皱起眉头:“她看了育儿宝典?”
李嫂点头:“是的。看得出,太太很珍视腹中这对龙凤胎,我猜她一定不会打掉孩子,所以昨晚我就给您打电话,想着劝您,能不能不要逼太太打胎,谁知道昨晚您的电话就没能打通……”
顾时南还想再问点什么时,温九龄的手机打到了顾时南的手上。
顾时南几乎秒接。
“喂?”
在听到温九龄声音的那一瞬,顾时南悬着的一颗心顷刻间就松了下来,同一时间,他也松了一口气。
“在哪?李嫂说你大清早就出门了……后来就联系不上你了。”
温九龄:“我在医院呢。”
顾时南:“你在医院?你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很快就温温淡淡的传了过来,没什么情绪的那种,“就是……如你所愿,打了个胎。”
在那稍瞬即逝的几秒里,顾时南的呼吸沉重到无以复加,周身的肌肉连同额角青筋瞬间就绷到了极致。
“温九龄,为什么……”
温九龄再次打断了顾时南,说道:“不想让你陪,是因为伴随孩子化成一滩血水后,我想跟你一刀两断了。”
女人的声音仍然是温柔的,只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千千万万个无形钢针刺进了他的心脏。
顾时南的声音骤沉了下去,“你断得了吗?”
温九龄:“顾总,我们之间,伴随孩子化成一滩血水,连最后一丝牵绊也没有了,所以,有什么是断不了的呢?”
顾时南的呼吸沉了又沉,“我过去找你。”
温九龄没有阻拦他来找她:
“孩子已经没了,我们也该是时候结束了。你来的话,也算是给我们的过去有一个正式的告别吧。”
温九龄说到这,顿了几秒,补充道,“噢,有件事,我还是要告诉你的。”
顾时南一边疾步朝门外的停车坪走去,一边沉声问:“什么事?”
温九龄语调温温的:
“你爷爷之前曾不止一次的找过我,他说会在我打掉孩子后给我一笔丰厚的补偿。所以,打掉孩子也算是交易吧。”顿了顿,“因为,我拿了他的钱。一个孩子一个亿。”
顾时南喉结剧烈耸动,整个胸口都因为浓重的呼吸而起起伏伏的厉害了。
温九龄的话还在继续:“说起来,顾家子孙,还真是值钱呢,一个亿换一条命。”
顾时南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明明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但此时整个心脏都拧扯而又揪疼。
他打开车门,坐到了车上,一脚油门下去后,他才沉声问道:
“所以,你打了孩子拿了顾家的钱,就觉得能跟我一刀两断了?”
温九龄轻笑:“我是这么觉得的。顾老也是这样认为的。”
顾时南深吸一口气:
“温九龄,你错了,断不了的,你明白吗?”顿了顿,“你不要觉得你打了孩子以后拿了顾家的钱,又有老爷子的强势干预,你就能跟我一刀两断……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顾时南再打过去时,就彻底打不通了,无端的惶恐以及深深的不安,在同一时间里几乎淹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