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舒睁开眼后还有些意识不清,直到听到吼声,她才如梦中惊醒,然后‘啊’地一声尖叫,扯过被子捂住自己的身子。
待看清楚厉进猷要杀人的目光时,她又狼狈地翻起身朝着厉进猷跪下,惶恐不已地哭问道,“皇上……您……您怎么在这里?”
如此场面,可谓是伦常败坏。
两个人的问话任谁都觉得荒谬可笑。毕竟大哥和弟媳都睡在一起了,这铁铮铮的事实摆在这,还表现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这让谁能相信他们是无辜的?
薛皇后再难以接受,可作为后宫之主的她还是快速恢复了一丝理性,强忍着难受劲儿对身后的宫人下令,“你们都退下!谁敢将此事泄露半个字,本宫让她五马分尸!”
宫人都恨不得自戳双眼,她这威胁的声音一出,全都化作鸟兽散,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出生过。
宫人退下后,薛皇后又赶紧把地上的龙袍捡起来,咬着唇含着泪服侍厉进猷穿衣。
厉进猷穿戴好后,负手站在床前,凌厉地瞪着跪在床上哆嗦的沈文舒,“给朕一个解释!明明朕在御书房,为何会来到这里?”
沈文舒似是绷不住了,痛哭起来,“皇上明鉴,妾身一无所知啊……妾身昨夜喝过药就睡下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你觉得朕会相信你的话?”厉进猷冷笑。
薛皇后偷偷地拭了眼泪后,哽咽地道,“皇上,此事太过荒谬,也有太多疑点了。臣妾的坤宇宫一直都有人当值,可臣妾却没有接到您来坤宇宫的消息。而且您独自来坤宇宫,您身边的人呢,安福和安禄去哪了,为何他们不在您身边?”
厉进猷咬了咬牙,很明显这些问题才是关键所在!
随即他下令,“传御前统领秋睦!”
薛皇后随即出偏殿,让自己最信任的嬷嬷去宣秋睦过来。
一炷香后,秋睦来了。
此刻,厉进猷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坤宇宫正殿中。
不等秋睦开口,他就厉声下令,“秋睦,昨夜御书房和乾阳宫都是谁当值?把人全给朕带来!”
“是!”
又过了一炷香,秋睦带了二十四人前来。同来的还有大内总管张益,以及两名近侍安福和安禄。
一众人跪在殿中,明显地感觉到皇帝的怒火,都有些不知所措。
“昨夜是你们当值?为何朕会来坤宇宫?”
众人纷纷抬头,似没听懂他的问话。
还是安禄最先回道,“陛下,昨夜不是您要来坤宇宫的吗?”
安福接着道,“是啊,陛下,昨夜您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亥时三刻,您说乏了,要来坤宇宫歇息。还不要奴才们跟着,说不想惊扰皇后娘娘。”
其中一名御前侍卫也点头作证,“回陛下,安福公公和安禄公公寻问您要去哪时,小的也在一旁,是您说无需伴驾。小的们把您送到坤宇宫外面,您自己进的坤宇宫。”
厉进猷脸色阴沉得犹如罗刹上了身,后牙槽咬得满殿的人都能听到,全又胆战心惊地低下了头。
薛皇后在一旁脸色也不比他好看多少,随即把昨夜坤宇宫值夜的人全叫来了殿中,一并审问。
坤宇宫管事鲁嬷嬷回道,“娘娘,方才安福和安禄所说,皇上是亥时三刻来的,奴婢突然想起,昨夜就在亥时三刻前,您噩梦惊醒,为了消除您的不安,奴婢把值夜的人都叫到了您寝殿门外为您壮胆。说来也真是巧,皇上竟在那个时候来了坤宇宫。”
薛皇后冷声问道,“昨夜是谁给沈侧妃送的药?”
鲁嬷嬷道,“给沈侧妃送药的一直都是夏禾。”说着话她朝人群扫去,随即狠狠皱起眉,“咦,夏禾呢?”
不等薛皇后再开口,厉进猷便低吼,“把夏禾带上来!”
鲁嬷嬷正要应声,突然一名太监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进来,扑通跪在殿中,“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御膳房发现了一具尸体,经查是坤宇宫的夏禾,而且在夏禾身边还发现了一封遗书……”
太监颤颤惊惊地将一张纸托过头顶。
大内总管张益赶紧过去,接过纸呈到厉进猷面前。
厉进猷接过一看,双目猛瞪,一身怒火更是飚到极致。
“皇上,夏禾留了什么话?”薛皇后问得也很直接,毕竟夏禾是她宫里的,若真是夏禾做什么了她这个主子也难辞其咎!
但不等她视线扫到纸上的内容,厉进猷快速将纸捏成一团,紧紧握于手心中。
不为别的,只因夏禾所留遗言交代了一切——
是秦太妃收买了她,让她在沈文舒的药中做手脚!
“皇上……”
“此事到此为止!”厉进猷从座怒起,指着一地人,咬着牙下令,“今日之事,谁敢泄露板子,朕诛他九族!”
众人胆战心惊地磕头。
“全给朕退下!”
“是!”
没一会儿,殿中的人全退出去了,只剩下厉进猷和薛皇后。
薛皇后抹着眼角无声垂泪。
厉进猷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事已如此,那沈文舒也不能再做渝南王侧妃了。”
薛皇后还是没说话,但眼泪却是掉得更汹涌了。
厉进猷走到她跟前,大手落在她肩上,比起先前的狂怒,语气温和了许多,“朕知道,此事让你难堪了。但朕也没想到,那沈文舒竟如此胆大包天,对你的照顾不但不感恩,反而收买夏禾算计到我们头上!”
薛皇后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另一只紧握的大手,“皇上,夏禾那封遗书,是招了吗?”
厉进猷眸光暗转,但嘴上却道,“是,她招了,是被沈文舒收买的。沈文舒受尽渝南王冷落,不愿再做渝南王侧妃,为了荣华富贵,便想趁机在后宫立足。沈文舒说她的药被人动了手脚,实则是夏禾去御膳房偷偷在朕的膳食里做了手脚,所以朕才失去理智进了沈文舒的房间。”
薛皇后听完,激动地痛恨,“沈文舒可真不要脸!忠勇大将军怎会培养出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儿?”
厉进猷拍了拍她的肩,语气更低沉温和,“忠勇大将军在军中享有极高的威信,此事发生,不管真相如何,也不管是否有人相信,朕都脱不了干系。若朕不给个态度,定会引得军心不安。朕会解除沈文舒与渝南王的婚约,反正他们的婚事也没有宣扬,只昭告了军中将士。朕若是赐沈文舒妃位,安抚将士之心,相信此事很快就能揭过。但你放心,只此一次,朕绝对不会再宠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