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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驾临太学
    长安是大唐所有百姓们都最想要来到的地方,传闻这里拥有着和官渡一样宏伟的城楼,一样繁华的喧闹,但却比官渡城更多了一些可以向上爬的阶梯。

    在官渡城更多的是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们,他们来到官渡,寻找一个可以片刻安息宁静的地方,让他们可以在这繁忙的生活中喘口气。

    在官渡城,他们不必害怕饿死、贫穷致死,不必害怕被达官显贵欺负——因为官渡这个巨无霸的城市中最顶端的达官显贵约束着自己。

    因为他们约束着自己,所以其他的贵族们也要约束着自己。

    而长安城不一样,长安城是所有幻想着向上爬的人最想要来到的地方,这里金银遍地,机缘遍地,说不得你在大街上随便碰到的某个人他就是达官显贵,就能够成为你的贵人,助你上青云。

    这里是整个大唐“权贵”最普遍的地方,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去官渡,在官渡他们做不成人上人,而其他的城市就太过于“渺小”,所以他们便一股脑的拥挤在长安城中。

    如今,陈煜来到了长安城中。

    他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看着那巍峨耸立的古朴城楼,心中带着些许的感慨,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

    陈煜知道自己此行来的目的,也知道,在他来到长安城中同时,九州之中许多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九州华夏太大了,人与人的关系脉络遍布天下,就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结成的蛛网一样,动了这一处,便等于动了另一处,杀了这个人,若是不将另外一个人也杀了,那么这个人便能够“假魂”托生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而后再次萌发。

    这有些类似于志怪中的“夺舍”,也类似于某些寄生、化生的东西在其余人的身上再次出现。

    庞大的九州大地经过四百年的漫长时间,这些错综复杂的势力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即便是陈氏拥有可以将他们一举捣毁、甚至轻而易举焚烧的力量,也需要谨慎的对待。

    为何?

    因为这些密密麻麻的大网上面,沾染着的全都是最普通的、最无辜的寻常百姓。

    陈氏不接受任何的威胁,但陈氏会在可以的情况下,竭尽全力的保证这些百姓的生活。

    天下方才经过战乱,而在战乱中,在那无人能够确保己身安危的战乱中,陈氏已经将一切的“棋子”都趁机埋好了,这就是为何一定要有一场席卷天下的战争的原因。

    整理了一下衣衫后,陈煜走进长安城。

    只是一步踏入长安城中,便被这长安城的喧闹给震惊到了。

    如果说官渡城的热闹是“凡俗”,那么长安城的热闹便是“天上宫阙”,这里没有一处提及到金钱,权势,但又处处充斥着金钱和权势的味道。

    陈煜走在长街上,看着这长安城最热闹的“市坊”。

    长安城与前朝的洛阳城不同,洛阳城中的人们生活较为随意,没有像长安城这样子的市坊界限分明,整个长安城就像是一个个的格子一样,将一切都分化开来。

    “市”中十分热闹,可以看的出来百姓们的生活还是较为平和的。

    “哎??你们听说了么?”

    “房学士今日要在太学讲学!”

    身边几个看似是太学学子的人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朝着远处太学的方向奔跑过去。

    今朝和前朝还是稍微有些区别的,大虞时期的太学、国子监等地方只有两个机构的“博士”才能够、才会去讲学,但今朝不同,今朝当今圣上十分贤明,同时十分重视科考。

    所以国朝十八学士、以及朝中二品以上的大员们或多或少都会抽时间去太学、亦或者国子监中讲学。

    所讲的学问也大不相同。

    若是想要讲一些经典的著作、先贤的学问,便去国子监,若是要讲一些为官之道、为人之道、以及自己的一些感悟,便去太学。

    “公子,咱们快回去吧。”

    “先生还在家等着呢。”

    一旁的“侍书”看着陈煜有些跃跃欲试的神色有些无奈的说道,他陪伴陈煜多年,一眼便能看出来陈煜此时心里面有了些许的想法,想要前去太学听一听这位房学士的讲学。

    陈煜撇撇嘴,一边往前走,一边看着侍书说道:“侍书,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去太学瞧一瞧。”

    “就跟父亲直说就是了。”

    说着直接顺着那些太学学生前行的方向去了,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神色。

    周围几个看似寻常的商贩对视一眼,也都无奈的顺势跟了上去,虽然在长安城中安全无比,但他们还是不敢让这位公子自己一个人呆着。

    长安城中想杀他的人可不少。

    申国公府

    高士廉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盏直接摔在地上,脸上带着凶狠的神色:“董氏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觉着自己能够逃过陈氏的制裁么?”

    “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

    虞世南倒是默默的叹了口气:“毕竟是自汉武时期便流传下来的世家,六百多年的长度,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陈氏。”

    “或许他们看到了自己躲避不过去的劫难,于是便决定投靠陈氏,做好鞍前马后的职责,选了与我们相背对的一条道路吧?”

    李孝恭同样看着高士廉说道:“高兄,咱们的计划.”

    “是否可行?”

    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怀疑这一点,但碍于高士廉的压迫,于是只能够保持沉默,而如今,陈氏甚至尚且未曾拿出来自己的“底牌”,只是随便打出了一个“陈煜”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就有一大群人顺势倒向了陈氏。

    这其中不仅包括董氏,还有孟氏、荀氏等一众儒家内部的世家们。

    他们好像就已经表示了自己要等死了——你们找死别拉上我,我虽然等死但是最后肯定会被陈氏留一条活路的——这种态度简直是无赖流氓。

    但.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群又流氓又有文化,又流传了许多年的世家才是最可怕的。

    高士廉却是咬着牙说道:“那你们甘心么?”

    他直接坐在那里,将话说明白了:“今日话既然都说到这里了,咱们也不说别的,就说一说你们甘心么?”

    “你我跟那群泥腿子还不一样,我等都是流传了许多年、祖上曾经有过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物。”

    “咱们当初加入李世民的麾下和他一起打江山为的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如同李世民所说的一样,为的是什么天下苍生,为的是什么万民幸事么?”

    高士廉直接了当的说道:“错了,咱们为的是功名利禄,咱们为的是滔天权势!”

    他冷笑着:“我算是看明白了,咱们的这位陛下啊,从一开始就和咱们不是一条心的!”

    “咱们都是拿着天下苍生当口号,但他是实打实的真的想着天下苍生的!”

    “天下太平不过三四年的功夫,他现在就想干什么?就想顺着陈氏的意思——或者说是陈氏顺着他的意思,总而言之他们臭味相投,直接混在一起了!”

    “他们要给天下苍生更好的生活,他们要让那群所谓的苍生,实际上的泥腿子过上好日子!”

    高士廉咬着牙说道:“行,他们过上好日子没问题,但问题是用的是什么?用的是咱们的血啊!”

    “用咱们的血去浇灌天下苍生,以让其生长!”

    他冷眼看着李孝恭、许敬宗等人说道:“我就不说别的,你们甘心吗?你们甘心好不容易打天下、辛辛苦苦打天下,结果自己的子孙后代不能享受荣华富贵?你们甘心再回到当年那种贫苦的时候?”

    李孝恭沉默着,倒是虞世南叹了口气说道:“可陛下是一样的。”

    他看着高士廉说道:“在放我们血的同时,陛下的诸多措施也同样在放皇室的血。”

    “他除了将权力收紧了,其余的诸多措施没有几样是对皇帝、对皇室好的。”

    “这一点,你我应该心知肚明。”

    高士廉听着虞世南的话,倒是呵呵一笑:“是啊,他的确是在放自己的血,放皇族的血,前朝的许多善待宗室的制度他也一一取消了。”

    “但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他李世民想回去,咱们就也想回去?”

    “今天我把话说明白了,你们要是想跟着他李世民过苦日子,那你们就跟着他去,我高士廉绝对不阻拦。”

    “但凡你们想让自己的后世子孙当人上人,那就好好的按照我说的去做!”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了。

    他们想跟着李世民过苦日子么?若是想,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高士廉看着沉默的众人,脸上没有什么表现,但心中却是扯开了一个嘲讽的冷笑,这群人啊.整日上嘴里说的好听,但其实心里一个比一个诚实!

    他声音陡然一温和,安抚着众人说道:“诸位也不必太过于担心。”

    高士廉笑着说道:“那位已经决心与我等站在一起了。”

    他笑眯眯的说出了一个名字,一个让众人先是震惊,而后迷茫,最后兴奋的名字。

    如果这个人站在他们这边,那么他们的胜算将会大大增加啊

    因为这个人代表的不是一个单纯的人,而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

    此时,从数量上来看,天下间三分之二的利益集团都站在一起,即便陈氏和李氏的力量加在一起,已经超越了天下间的十分之九又能如何?

    难道还能将他们全都杀了?

    笑话。

    他们这群世家最大的“优势”就是“寄生”,只要不将所有人都杀个干净,那么他们便能再“转世”重来,而若是将他们全部都杀干净

    哈哈,那真的是笑话。

    世上哪里有那么庞大的情报组织,可以将他们所有的继承者、所有的后手全都找到?

    如果真的有,那他们输得不冤。

    太学

    房玄龄坐在讲坛之上,笑着讲述着自己的“为官之道”,他是坚定的保皇党,所以讲述的为官之道也全都是站在一个忠诚臣子的角度讲述的。

    今日所讲述的便是“廉官”与“好官”的区别。

    只是站在下方的他那陈煜听着听着,就皱起来了眉头,在房玄龄的讲述当中,廉官便是好官,好官便是廉官。

    陈煜并非很赞同这个说法。

    他看了看坐在那里的房玄龄,有些想要上台去与房玄龄辩论一下,正好顺势完成“挑战国朝十八学士”的成就,但又觉着房玄龄和他父亲的关系那么好,他当众让房玄龄下不来台是不是不太好,于是就踌躇着。

    而此时,坐在台上的房玄龄已然看到了站在那里,面容古怪的陈煜,稍加思索便明白了陈煜神色古怪的原因。

    于是他一挑眉,看着台下的陈煜道:“益光何时到的长安?我竟然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众人的眼神瞬间看向了陈煜,脸上都带着激动。

    陈煜只能整理了一下衣衫,看着房玄龄道:“回伯父的话,小侄今日方才抵达长安,尚且未曾回府,只是路上听到有学子谈论伯父在此讲学的事情,所以便贸然前来了。”

    房玄龄点了点头,摸了摸胡子说道:“倒也是巧事。”

    他看着陈煜问道:“我方才讲述为官之道的时候,瞧见你面容上带着些犹豫与古怪,莫非你并不赞同我所说的话?”

    陈煜站在那里,迎着众人的目光,心下无奈,但他同样也明白,既然房玄龄都说出来了,那么必然是看到了。

    此时不能说谎。

    于是恭敬的说道:“小侄的确是有些不敢拙见。”

    房玄龄一挑眉,直接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说道:“这不是巧了么?你小子从南到北一路辩经而来,今日遇到老夫也是缘。”

    “不如你我的辩经之说,便放在今日。”

    “你以你的求实学说为核心,讲一讲为官之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便都热切的看着陈煜,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而房玄龄也坐在那里,等待着陈煜的答案。

    半晌。

    陈煜终究是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

    “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