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晗能看到她眼底有丝丝缕缕的黑色浮现，“这是……”

    “你没看错，我也已经堕落了。

    和伊恩大人不同，我的精神能量不够强大，即便用尽全力也不能让灵魂的种子开出邪恶的花朵，所以我注定没法成为天空花的种植者。”

    杰西卡微笑着流出眼泪，就连她本该纯净的眼泪里都冒出了黑色的虫子，“过不了多久，我就也会变得和那些怪物一样，丑陋，肮脏。可是我不想变成它们那样。”

    伊恩看着杰西卡，低声道，“不要再说下去了，收手吧！”

    “不，我不会收手的。”

    杰西卡嘴角的笑意变得古怪，细看之下还有几分狰狞，“伊恩大人，你早就发现我不对劲了吧？你可是伟大清醒的审判者，你怎么会看不出我能听到虫子的声音，有办法和它们达成交易呢？”

    伊恩的神色变得痛苦，他身上的冷冽傲气已经荡然无存，语气里充满悲凉，“你只是被污染了，不要再让这些虫子控制你。”

    杰西卡脸上的笑容愈发夸张，她笑着道：

    “可是，它们才是真正的神啊。我已经找到除了死亡之外，第二个终结堕落的办法，那就是信仰真正的神，为它们献上祭品，就能免除自己的罪孽，恢复到原来圣洁无瑕的模样。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您和暗巷做交易时，不也献上了祭品吗？”

    伊恩的嘴唇颤动着，他眼睁睁地看着杰西卡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一点点显出黑色的污点。

    这些污点很快就爬满了她美丽的容颜，将她改造得面目全非。

    “还是说，你因为对我漠不关心，所以察觉得太晚了？”

    杰西卡笑着说：

    “你把这些人类带到我家里，让我负责交待她们时，我心里充满喜悦，以为你是发现了我在做的事，但选择了理解我，成全我，帮助我，亲自把最合适的祭品送过来。

    可今天你跑来打断我的茶会，我才知道你之前只是从没正眼看过我，没发现我的变化而已。那又是什么让你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了呢，是不是因为我在离开教堂前，忽然多长出了一根手指呀？

    虽然我立刻就把那根手指切掉了，但你还是敏锐地嗅到了血腥味，想骗过你，真难啊。”

    她说话时，身体在不断异化。

    她左边的翅膀上每一根羽毛都长出了黑色虫子，没一会儿就变成无数只触手在舞动，她的双臂分裂成数十只不能被称为肢体的肢体，双腿也弯曲成畸形的弧度。

    整个人由原本的站立姿势，变成趴伏在地上，丝毫没有人样。

    唯有她那双变黑的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伊恩。

    温晗对伊恩道：

    “你赶来就是为了阻止她，对吗？现在控制住她，事情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伊恩看着杰西卡异化后可怖的模样，双手都在颤抖。

    这个跟随他很久的女孩，如今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他心里充满悔恨。

    如果他能早一点出手，如果他能多做些什么，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但他心知肚明，只要天空之城一日存在，这样的悲剧早晚都会发生，他做太多也只能推延它发生的时间！

    “伊恩大人，不要阻拦我。”

    杰西卡原本悦耳清甜的声音，变得沙哑尖锐，“我要把这些人类献给真正的神，只有这样我才能变回原来的模样。伊恩大人，帮帮我吧，你不是也喜欢我的吗，你想我真的变成怪物吗？”

    伊恩闭上眼，他不忍心再看下去，却听秦欲在他耳边说：

    “你心里清楚，她已经是怪物了，她永远都回不去了。”

    他的话彻底激怒了伊恩。

    伊恩在暴怒下对他动用了净化之力，怒吼道，“你一个伪装成人类的邪神，有什么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

    秦欲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秒，他出现在了伊恩的背后。

    伊恩的后背再次浮现出第三只眼睛，净化之力从瞳孔里射向秦欲，地上的杰西卡也在同时暴起，翅膀上的无数只触手骤然伸长，朝温晗等人抓去。

    白小念早有防备，放出傀儡抵挡，温晗立起精神结界保护队友不受污染，季北尧拿出专门用来对付邪物的武器正要上前，却听戴秋道：

    “触犯天空之城的禁忌会引发精神污染，主动攻击算作暴力行为，我们现在最好只防守，不攻击。”

    季北尧沉默了一瞬，认可了戴秋的判断。

    杰西卡无论如何都攻不破白小念和温晗的物理精神双重抵挡，她开始帮着伊恩攻击秦欲，可秦欲的闪现速度极快，即便她和伊恩联手也打不到他。

    秦欲一边闪躲，一边还有空劝说伊恩：

    “再这样下去，你也马上要被这些虫子污染寄生，变成和她一样的怪物了。那你之前做的事，还有什么意义？”

    伊恩红着眼睛，像是发泄似的不断对他用着净化之力：

    “我不会对人类出手，但我也不会放过一个邪神。你和这些害人的虫子一样，都是万恶之源。如果献祭了你，也可以让杰西卡变回原样，我当然要帮她！”

    就在餐厅彻底陷入混乱时，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褪去，夜晚降临了。

    只是和暗巷做过交易的伊恩，还有堕落成怪物的杰西卡都不会陷入沉睡。

    黑夜的到来还让他们的力量变得更强。

    杰西卡伸出猩红的长舌头，兴奋狂躁地舔着白小念的傀儡。

    白小念脸色不妙：

    “糟糕，她的口水能腐蚀我的傀儡！”

    眼看着她的防御傀儡都要化成一地污水，这种情况下再顾及着不触犯禁忌束手束脚，怕是连性命都无法保全了。

    季北尧沉下眼眸准备出手，白小念也要换上战斗力更强的攻击性傀儡，耳旁却忽然传来苏堇的声音：

    “不用你们动手。”

    他们精神一震，老大醒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苏堇站在窗边朝着杰西卡和伊恩微微一笑，然后打了个响指，所有的窗户都在瞬间裂开。

    窗外的怪物们顿时涌入了房间，杰西卡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她还不完全算作是它们的同类。

    怪物们扑上去，疯狂撕咬着她还是白色的一半翅膀，她发出痛苦的嚎叫，伊恩只能放弃秦欲，改为去攻击这些怪物。

    眼看伊恩要故技重施，施展暗巷给他的能力隐匿身形，秦欲勾起嘴角轻笑道：

    “你总是躲在暗处攻击自己的同类，这对你的同类来说也不太公平吧？不如这一次，换它们来让你解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