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帆眼皮微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人可有想过,那个新店掌柜实则经常出没在县丞府呢?”
范子正皱眉,垂眸思考了一番,双眸发亮,恍然大悟。
“神医的意思是,那新店掌柜因下官的拒绝而怀恨在心,借府上管家的手接近下官的母亲,我母子二人的染上的脏东西很有可能出自那个掌柜之手?”
杨锦帆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中肯地笑道:“没错。”
品衣阁的能力确实强,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打通了自北朝南的商路,虽然在江南以南的小镇被她截胡了,也丝毫不影响人家开始打通自东向西的商路。
呵,要不是手段太肮脏,她都要让湘姨和阿叔一同去取取经了。
范子正沉默,心下气愤不已。
他实在想不起来哪里得罪了他们,让他们这般不择手段残害自己的母亲,包括他自己,更甚者竟危害到了百姓!
范子正不敢想,他作为百姓的父母官尚且不能自保,那些没权没势的百姓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们,只怕是尸骨也没地寻了。
不得不说,还真让他猜对了,品衣阁一向仗着东家的身份为所欲为,到哪个地方都不例外,若说这一年来的衙门牢房是草菅人命,那品衣阁就是人间版的十八层地狱。
他们面前从来只有利益,没有任何人性可言。
范子正激动地一把掀起身上被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凭自己的力量下榻站了起来,作势要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杨锦帆起身上前一把牵制住他,将他丢回了床上,霸道地拉过被子让他躺好。
“大人这是作甚?身体才是本钱,大人就算再急,也得等身子好一些再说。”
范子正手心紧紧攥着被角,这一折腾,脸色又是纸一般的苍白。
“神医恕罪,下官能等,百姓等不了啊!”
杨锦帆伸手拍拍他的肩,旷达一笑。
“大人且听我一言,要对付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需从长计议,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既可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又能帮大人清除府上的内患,不知大人可有意一听?”
范子正躺在床上,脸面向杨锦帆,神色是坚定的信任。
归魂谷向来不问世事,如今他能得归魂谷神医相助,定是之前造福百姓修来的功德,对于救命恩人,他当然是敬重的。
“神医请说。”
杨锦帆端正身姿,语气一改刚才的温柔豁达,平添了几分威严。
“计策是有,也并不是无条件奉献给大人,大人只需给我答应我一个条件,帮大人解决问题,自然不再话下。”
“神医只管说,只要不危害到百姓,范某就算倾家荡产,丢去官职,也在所不惜。”
杨锦帆摆手笑道:“黄金白银官吏权势我都不感兴趣,我只想要大人恢复到从前那般公正严明,清廉从政,爱民如子,拨乱反正,还云梦泽下游这一带一个太平,为百姓伸冤,继续为地方百姓造福。”
范子正毫不犹豫地点头:“神医所想便是下官所想,下官正有此意,这本也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劳烦神医记挂了。”
表决心的同时,也对归魂谷和杨锦帆又多了几分崇敬,不爱黄白之物,不贪富贵荣华,一心为民,真乃世间表率,是他的榜样。
“好,那大人可要细细听。”
杨锦帆坐到床榻边,俯身靠近范子正的耳朵,压低音量细细说来。
范子正边听边点头,时不时眼神赞赏地看向杨锦帆。
杨锦帆交待完毕后,给范子正喂了一杯灵泉水,嘱咐他好生休息,吹了主屋的灯准备回房。
走出主屋还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刚走出院子就被一道肥硕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张管家又顶着那张猥琐油腻的脸来了,杨锦帆眼里划过微不可见的嫌弃。
“嘿嘿,神医辛苦了,我家老爷和夫人可有好些,何时能醒来?”
杨锦帆调侃道:“哟,张管家白日里不见踪影,百忙之中还能有空来问我,值得嘉奖。”
张管家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搓搓手,满含歉意。
“实在对不住神医了,府上里里外外的事务都是在下在操持了,若是招待不周,还请神医大人有大量,在下一定及时整改!只是在下心中忧虑,老爷和老夫人这一昏迷,府上也没有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人,真怕外面的刁民闯进府来,那老爷和老夫人又该如何是好?”
说罢,他颇为担忧地叹了一口气,别说,演技还真不错。
杨锦帆不经意地白了他一眼道:“管家果然菩萨心肠,只是老爷和老夫人命不好,等有一久才能醒来呢,我归魂谷虽医术在同行中为佼佼者,到底也不是神仙,我们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唉,还得看他们的造化。”
杨锦帆故作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手背在身后,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颇有一种尽人事听天命的无力感。
张管家听此,面上明显有所松动,眼中划过一丝窃喜,速度极快,还是被杨锦帆捕捉到了。
杨锦帆眼里泛着冷光,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往前去,丢下一句话。
“张管家近日就不要往老爷和老夫人的院子走动了,告诉府里的下人也要远离,府里最近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我正在想办法清理,有病体存在的地方更容易招惹脏东西,对人体有害,切不可妄动。”
张管家一听到有脏东西在作怪,吓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乖乖地跟在杨锦帆身边,似乎这样才能安心一些。
一直跟到杨锦帆院子里去,杨锦帆站定脚步,冷冷地道:“张管家这是想与我同睡一屋?府上已经穷到连堂堂管家都没有栖身之所的地方了吗?”
张管家这才怯怯地退后一步,左顾右盼地往周围扫视了一圈。
就在他停顿的这一瞬间,杨锦帆一把推开房门走进去,“嘭”一声关上房门。
想要跟着进房间的张管家碰了一鼻子的灰,只得战战兢兢地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回自己的院子,用力关上房门,也不洗漱就钻进了自己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