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紧紧攥紧手中的贝利,捏出深深的褶皱,满脸紧张且期待的望向巴雷特。
她真的很想知道她爸爸现在在哪,虽然妈妈很早就魂归大海了,但她还有爸爸,她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小家。
“………”
巴雷特沉默,他猜到了一些事情,但现在就让那么大点的孩子知道大人的肮脏,很难保证对方会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更何况对方还是较为感性的小女孩。
如果不是身负担子,如今对凄惨小孩子有着强烈正义感的他说什么也要管管这事,管他会有什么后果!谁拳头大谁就是对的!
他本性就很善良,不然曾经也不会遭到几度背叛才忽然幡然醒悟,之后又来到了纳斯达克这样一个充满善良与正义的大家庭中,想让他不理恶行都难。
若是寻常大人之间的事他也能当做路人一般无事发生,可……谁曾经还不是一个需要帮助,需要被救赎的小孩呢?
“别着急,跟姐姐说说怎么回事吧,我们可都是大好人哦,要是能行的话就帮帮你好了。”
莫娜注意到了巴雷特的神色与脸庞上毫不掩饰的“话语”。
她明白这种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世界永远有坏的一面展示在每一个今天与明天,罪恶也总是在今天被揭晓,在昨天被埋葬。
就连和平的云岛也免不了一些纠纷,那些负责给孤儿院补给的哥哥姐姐们同样会唠叨一些糟糕的事情。
她真的很想要一场普普通通的游玩旅行,让自己那被困了数年的玩心安抚,等累了,也就该学着母亲相夫教子了。
但世事总是不顺,她身为罗斯的女儿,同时也是纳斯达克家族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看着一件痛心的惨剧在眼前发生呢?
要是没看见也就罢了,可现在都摆在眼前了。
不帮一帮,那与她所接受的教育,还有生活的环境可并不匹配。
她看向巴雷特,纤细的双手拉起那因为训练变得粗糙的大手。
当然,这其中也有看在巴雷特的份儿上在,她可不是上述的那种乖乖女嘞!
巴雷特愿意陪自己出来玩,那怎么也得顾虑一下他的感受才行,那对哥亚王国不满的愤怒可是已经写在脸上了,还有来自束缚的纠结。
“嗯,谢谢姐姐!”
小女孩只有八九岁的模样,虽然心智成熟了些,但听见有人愿意帮助自己难免会激动与兴奋,没有犹豫,她开口诉说着一切:
“那是三四个月前的事情,那会儿的我还跟爸爸住在一起,我后面的房子就是我家……”
她语气落寞,巴雷特与莫娜看了眼女孩身后的房子,大门紧闭,以他们的眼力能清晰的看见窗扇上的落灰,还有那无法打开的门锁。
“当时他跟我说会有别的叔叔照顾我的生活,第二天就不明不白的离开了,我还以为他跟以前一样去海里捕鱼了……谁知道……他到现在都没回来!”
女孩的声音非常理智,可眼泪伴随着话语不断落下,即使已经用力在平复情感了,却仍阻止不了生理的本能,她继续道:
“后来我也没瞧见有人照顾我,我就一个人拿着爸爸留下的贝利生活着,但没过多久,一个男人给我了二十万贝利,直接就把我给赶出来了……”
她很委屈,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家能值多少钱,但绝不只有那二十万贝利。
或许是因为父亲可能还能回来的原因,他的家只是被上了另一个锁,不让她进去,但也没让别人进去。
后来的事情哪怕不说,巴雷特跟莫娜也能想到。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怎么拿着二十万贝利?如果真能保护好,也不至于沦落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大多数人可不管对方是不是小孩,大海的险恶远比基本的道德更没有下限。
巴雷特双拳攥紧,恨不得直接把整个哥亚王国的贵族与富商全部杀光。
明明是双方的矛盾,却不敢明着来,只能操纵无辜的人相互斗争,最后受的苦也全不是自己的,甚至能从中捞到好处………
贵族再如何剥削,平民也能想办法活下去,他们只要不疯,就一定会留上一口满是粗糠的冷饭。
可比贵族要先疯的是商人,他们唯一的依靠来源就是平民,贵族能够提供的买卖对他们而言是有限的!这群平民穷了,他们怎么办?
毕竟,绝大部分高端市场早就被伟大航路那些黑暗世界里的帝王们垄断了!
虽然巴雷特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可别忘了莫娜的大哥亚拓最先接触的就是黑道白道全是暴利之一的军火!
他不懂,但从每年亚拓带回来家族里来到贝利就懂了。
说句难听的,亚拓如果没有底线,他每年能赚的贝利至少得翻五倍!
这还是亚拓口花花时亲口说的,那会还被罗斯当众敲了两下脑袋,让他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东西。
巴雷特木讷,不代表他记忆力不好,他情商迟钝,也不代表他傻不拉几。
商人嘴里的倍数,少说也得再乘个2!
可想而知,这些被动了基本盘的商人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敛财跑路都算是轻的了……
“唉,要是那些家伙全是海贼多好,一颗爆炸幽灵就炸得什么烦恼都没了。”
莫娜来到小女孩身边坐下将她抱在怀里安慰一番。
她也有点头疼,真不搞啊,怪不得就连老爹也只是在别人地盘里开个孤儿院呢。
严格来说,他们纳斯达克家族商人与贵族两样都沾,所以她很清楚这两个群体的斗争究竟有多麻烦。
可以靠武力暂时解决,但不可能治根。
而且巴雷特跟她在身份上就尽可能的不能动武,尤其是在东海。
除非……纳斯达克家族跟世界政府要到了开战许可,能正规合法的把哥亚王国给打下来!
这也是四海王国间常有的事儿,只是相比起能动手就绝不比比的伟大航路,四海的王国之间,无论是否加盟国,都更注重“规则”。
毕竟,这四块广地实在没有多少超标的存在,有,也基本没多久就都跑去伟大航路深造了。
“要不这样吧巴雷特,我跟老爹说说,让我大哥跑一趟去申请个许可,直接用武力解决得了……”
想了半天都没有一个像样法子的莫娜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内心,她的智慧小脑直接让她选择了使用自己背后的超级力量!
巴雷特摇了摇头,打架能解决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但也不能事事打架不是?
虽然罗斯父亲稍微说教他们两句后百分百会答应这事,毕竟只是个顺手的事情,可如果真的那样做了,他巴雷特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他也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要一个人撑起一片天才行!
现在可以叫家长,难不成去了新世界还可以叫家长?
貌似……真能?
罗杰算他半个师傅,也算父亲的朋友、合作伙伴?他跟莫娜去新世界找果实时,对方应该早就回那一片了。
一通电话虫下来,摇过来帮个小忙啥的真不是问题………
伟大航路前半段摇海军也是一摇一个准,不说大将,萨卡斯基大哥他们真可以随叫随到。
至于四海,一片加盟国的海域保准一个海军分部,有的甚至就在建立在加盟国的海港上。
唔……巴雷特忽然面色拉胯了起来,被家里的关系网给略微打击到了,感觉在整片大海就没有不能摇人的地方。
“我想自己试试,把那些商人找出来讲一讲道理,然后,跟这座王国的贵族稍微谈一谈。”
巴雷特说着,臂膀不自觉的用力,本就有些贴身的衣服直接被鼓起的肌肉撕碎。
他讲道理可不是用嘴巴讲。
愿意听,他就愿意讲,不愿意,那就直接开战好了。
他懒得说,那群蛆虫也不配听!
“那好吧,对了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这一带还有跟你一样的小孩吗?把他们都叫来吧,这几天就让我们照顾照顾你们。”
虽然莫娜刚刚洗漱完毕,小女孩浑身脏兮兮,但她仍旧将自己的手放在对方的脑袋上揉搓起来,哪怕会因此沾满灰尘。
贝依有些拘谨,身为女孩子,她以前也是很爱干净的,哪怕成为流浪孤儿也比其他孩子要干净。
因此,她有些害怕这位善良的大姐姐嫌弃自己,不过如今看来她的自卑是多余的,莫娜与大部分贵族小姐都是不同的。
她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但想来肯定出自大贵族中吧?
“贝依,我的名字叫做贝依,贝壳的贝,依赖的依……”
她小声介绍着自己,顺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激动的心情在时间的流逝与自主调节下平复。
“真好听的名字啊,你爸爸一定很爱你,放心吧,巴雷特可是很强的,他一定能让你再见到你爸爸……”
莫娜后半句说的并不自信,她不确定贝依的父亲是否活着,下午海港的战斗动静其实很大,枪响声虽然隔着太远有些微弱,可她又不是花瓶,怎么可能听不见?
在她看来,贝依的父亲只是被利用的人之一罢了……
双方的事态明显已经开始升级了,枪,对普通人来说,与一般中将打一般少将并没有区别。
虐杀不一定,但正面指定伤残。
巴雷特没做保证,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保证,被罗斯收作义子后,对方也教了一些他可能会用到的经验之谈。
有些他听进去了,有些他只是记下了。
………………
“西格,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做吗?老大他不可能同意的。”
“是啊西格,每一次出事你都顶在最前面,兄弟们都很佩服你,但是……老大如果知道了你的打算,一定会把你踢出去的!”
“要我说,西格说的才是对的,大不了咱就窝在山里头得了,我就不信风车村的那个卡普会愿意瞧着他的家乡被毁!”
山林中,西格与一些年轻人围在一起讨论着,山贼里但凡超过二十二的成员均被蒙在鼓里,唯有两三个人坐在团伙里内心挣扎。
他们都是山贼老大安插在西格这群年轻人身边的卧底,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犯蠢,自己等人能够及时制止。
但,他们也有些被西格给说动了,有些举棋不定。
“不敢就是不敢,还有什么好说的!明天咱们私自去码头那边再闹一场,这次,咱们要给那群该死的贵族上点刀枪!
一起的兄弟做好准备,凌晨五点我在林外边老地方等你们,至于不敢的?像当窝囊货就一辈子窝囊下去吧!”
西格一把将自己的燧发枪拍在了桌子上,随后径直离开。
他虽然不满老大的抉择,但也明白对方需要考虑的不止那点意气,可他却是忍不了了。
凭什么那群贵族都骑在他们头上拉屎了,他们还只能威胁不能杀人?
不能杀人的威胁还是威胁嘛!?
只要能让大家伙背后的家人、平民们安生活下去,不发生什么五十万贝利一个面包之类的场景,他西格就算做一辈子的贼又怎么样?
他已经决定了,自己至少得杀五十六个跟贵族有关的家伙甚至贵族本身。
不为什么,就因为他心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这个数!
就在西格这边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
另一边,山贼老大所居住的简陋木屋内。
借着月光,他拿起一个相册,用粗糙的手指抚摸,另一只手臂已经被打上绷带,彻底报废掉了。
照片上的女孩不高,只有一米五左右,照片的背景板是一座温馨的房屋,父女两人正是在家门口拍的这张合照。
“呼……为什么非得是我呢?”
他质问着,语气落寞。
起身,他看向了远方丝毫不带掩饰的篝火火光,他没想到西格等人居然如此明目张胆,或是根本不在意?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也许一场血拼能带来更多的改变,但他不敢,却有人敢那样去做,也有人愿意主动承担这口不定的锅。
“也许就是因为我畏缩了吧,柿子就得挑软的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