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行健嘴唇嚅动了一下。
嚅动了两下。
怎么都说不出一句狠话出来。
连着身上怨念凌厉的气势都弱了几分。
“那……那你也不可这样说。”他脖子都红了,还有点不好意思,“退一万步来讲,我堂兄也实在算不上难看。”
路小堇拍了拍君聿的肩膀。
君聿会意,将她放了下来。
“那还不算丑啊?”路小堇拄着棍子,一瘸一拐凑到君行健跟前,一脸嫌弃,“不是,道友你什么眼神啊,君晋那样的都不算难看,那这世上还有难看的人吗?”
“在我看来,你比他好看千万倍!”
君行健愈发不好意思了。
反驳的话硬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但他不反驳,有的是七星宗的弟子反驳:
“君晋师兄生得如神只一般,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论他的高低长短?”
“再胡说八道,我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君晋生得好看,又清冷高贵。
在七星宗弟子的眼里,他跟真神一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哪能允许有人这样羞辱他?
弟子们简直要气炸了!
君行健正不好意思着呢,见有弟子真准备动手,还上前将路小堇护在身后,劝了几句:
“你们不要这样说,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弟子们更气了!
要不是打不过君行健,他们连他一块儿揍!
路小堇从他背后探出脑袋:“我哪里胡说了,他本来就长得难看啊!在我看来,你们都比他好看。”
“今儿,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还是那句话,他没你们好看!”
众人:“……”
拳头刚握紧,却伸不出去了。
就,抛开事实不谈,她真的很过分吗?
她不过就是眼瞎一点而已。
她有什么错!
“我们也没说要打死你啊。”有弟子虚咳两声,“今儿我们就不与你计较了,但往后,这话你可不许再说了。”
路小堇撇撇嘴,很委屈似的:
“不说就不说。”
众人见她如此伤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对她愈发客气温和。
君聿就没这个待遇了。
天云宗和七星宗不对付,君聿老早就被挤在外面。
路小堇则是彻底融入进了七星宗队伍里。
君聿不知道路小堇究竟想做什么,又挤不进去,只好远远跟着。
“君兄,要我说,你就是出身不好,但凡你是君家的嫡亲少爷,哪里就轮得到君晋去做七星宗掌门的亲传弟子?”
“君家那么多的丹药灵器全往他身上堆,也才堆出来了个金丹期,可见他是没什么天赋的。”
路小堇凑到君行健耳边,声音说得很小,似乎是怕引起众怒。
这话,得到了君行健的认可。
他眼底冒出光亮,激动地看向路小堇:
“你懂我!”
懂个屁!
不是哥们,这话说说就成,你还真敢信啊?
那可是金丹期!
你知道啥叫金丹期不?
是孵化出怪物的金丹期!
寻常天赋的体质,你就算是嗑药磕死,都孵化不出怪物。
但在君行健眼里,他还真就觉得,他之所以修炼炼速度比不上君晋和君聿,就是因为出身不好。
他平等地厌恶这两个人。
但君晋乃是君家嫡长子,地位高,他不敢针对。
那就只能针对君聿了。
只要君聿痛苦,他就高兴。
当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坏。
站在他的视角里,他是正义的!
君聿本就是个贱坯子呀!
一家子下贱货色!
他欺辱他是替天行道!
路小堇点头:“自然,我向来都瞧不上君晋,区区金丹期,呵。”
区区,金丹期?
君行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不是,她有病吧?
她是真不怕死啊!
但!
他就乐意听她说这些不要命的蠢话。
“谁说不是呢?”君行健叹了口气,“最可气的是君聿,他就一个贱婢的儿子,竟也靠着君家成了司空尊上的亲传弟子,实在叫人不忿!”
“君兄,这你就说得不对了。”路小堇摇了摇头,“你该不会真以为,司空尊上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吧?”
君行健沉默了。
作为七星宗的弟子,他天然排斥且讨厌司空公麟。
自然知道不好相与。
“那司空尊上目中无人,对亲传弟子动辄打骂,日子难过得很。”路小堇不动声色指了指君聿,“你瞧瞧,他看上去唯唯诺诺的,真像亲传弟子吗?”
其实君聿不唯唯诺诺,但架不住路小堇加了一句:
“我腿受伤了,让他背我,他二话不说就把我背上了。”
“简直没一点脾气。”
“你哪里见过这样懦弱的亲传弟子?”
不止是君行健,旁边的其他弟子听到这话,都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亲传弟子哪个不孤傲?
别说司空尊上的亲传弟子了。
单是一个普通长老的亲传弟子,那也都是用鼻孔看人的。比如君行健。
而君聿,堂堂司空尊上的亲传弟子,却怎么瞧着怎么温和,听路小堇的意思那简直是可以随意欺辱的。
——她可才炼气一阶啊!
哪儿有亲传弟子混成这样的?
他在无心峰的日子怕真的不好过啊。
“你说的可是真的?”
“骗你做什么?”路小堇耸耸肩,“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你也说了,他就一贱婢生的孩子,君家家主难不成还会真把他送到什么好去处去?”
“要真心宠爱他,那就该像对君晋一样,送到七星宗,这才能养出个天之骄子来。”
君晋那确实是天之骄子。
君行健细想了一下,是这个理儿。
他对君聿的嫉妒瞬间没了。
反而对君晋嫉妒得发狂。
“君晋也就是运气好,投胎到了好地方,否则啊,哪会有今天的修为?”
君行健附和点头:“没错!”
谁知他话音刚落,屁股就被路小堇飞起踹了一脚,直直跌进了旁边的深坑里。
深坑里,全是一品蚂蚁。
君行健一筑基四阶,倒不会被这些蚂蚁弄死,但肯定是要遭一番罪的。
“道友,你干什么!”君行健一边慌张抵御蚂蚁的进攻,一边怒声质问。
路小堇拄着棍子,完好的那只脚稳稳落地,冲着坑里就吐了口唾沫:
“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君晋道友比!”
“我早知你狼子野心,对君晋道友心存不轨,这不,稍一试探就试探出来了。”
君行健:“?”
众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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