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唐少雨道。
张秋池比划道:“哥哥有梦想吗?就是周启来的时候,提到过的。”
张秋池想知道唐少雨的梦想,他很希望能为唐少雨做些什么,但却找不到根源。
可能只有做了,才会知道这种心情由何而生。
唐少雨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开始收拾东西,“我暂时未曾深思这个问题,你突然提问,我亦无答案。”
每次训练结束,他们都会稍作休息,然后一同回家。
张秋池紧随他的步伐,赶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之前与哥哥同行那阵儿,我倒是有过梦想来着。”
“在无战火纷扰的国家,能和哥哥在欢声笑语中,共同过平淡幸福的生活。”
唐少雨驻足,不再行进。
稍顿几息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
“你心存善良。”
张秋池得到真挚的夸赞,喜上眉梢。
他们回到别墅,各自回到房间更换了衣物。
沐浴更衣后,张秋池和唐少雨一同用饭。
饭桌上颇为安静,只有餐具与餐盘偶然相触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唐少雨手执餐具,突然唤道:“秋池。”
张秋池一挑眉,停下了将食物送往嘴边的动作,“哥哥,怎么了?”
“关于你傍晚问我的梦想的问题,我想我有答案了。”
唐少雨的表情严肃而认真,仿佛张秋池提到过后,他一直在深思这个问题。
他郑重道:“我的梦想是,人人都能得到你所说的那种幸福生活。”
人人都幸福吗?……
张秋池反复品味咀嚼这段话,直至入睡。
原来唐少雨的梦想,如此宏大。
他好像无法代劳,只能跟着哥哥走了呢。
……
唐少清倚在门上,望着正在窗前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张秋池。
张秋池一手撑着窗沿,侧脸在阳光下更显肤色白皙,发黑如墨,长睫纤密,鼻梁高挺,唇似花瓣。
因着此前三年同百里姝宁的生活足不出户,更是多了些温养出来的透亮。
现在并非之前初见那会儿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也不是女装时那种漠然英气。
取而代之的优雅姿态,让他看起来像是壁画中的拟人天使。
他注意到张秋池盯着发呆的目标是柄木剑。
心腹从身后走近,他侧身听了心腹耳语,最后看了一眼张秋池,转身离去。
……
宴会如期举行,盛大隆重。
向罗心不在焉地与那些贵族们攀谈周旋着,时不时地以看似不经意的目光在会场中扫视。
按照常理,公爵家举办的宴会,目前作为公爵家的一员,灵泽理应参加。
可是,为何却一直未能见到他的身影呢……
终于,向罗在人群中找到了那抹与众不同的颜色。
黑色发色的人极少,有心去找,这特征总是扎眼的。
再加上他那独特的气质和身高在人群中尤为引人注目,一眼望去,向罗便知那就是那晚所见的灵泽无疑。
太像了。
不对,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的不同年龄段的模样!
他草草挥别几个过来攀谈的贵族,不动声色地靠过去。
张秋池眉头紧皱,刚才不慎吃到了一颗极酸的葡萄,正琢磨着该找些什么喝的来化解口中的酸涩。
突然,一股力道从手腕处传来,他腕子被人紧紧地扣住,力道有些大。
向罗担心对方跑掉,只能采取这种虽不礼貌却稳妥的方法出击。
“您好。唐突了。”
张秋池皱着眉,还未发作,待扭头看清了对方的脸,无法受控的浑身一颤。
近距离之下,向罗只瞬息便将这份肯定又增加到新的高度。
他试探道:“秋池?”
在与向罗他们相识时,张秋池便已听从唐少雨安排,去掉了原本姓氏。
原来的佣兵团成员,都以为他全名就叫秋池。
向罗察觉到了他的变化,纵使那种身体传来的战栗转瞬即逝。
但他天生敏锐,张秋池丁点反应,都逃不脱他的观察。
他能肯定,这就是秋池!
可是,之前唐少雨明明告诉他们秋池已经去世了!
佣兵团全体,甚至还参加了他的葬礼!
不对!——
他见秋池的最后一面,是秋池负伤,昏迷不醒。
一定是自己离去那天或者是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
向罗疯狂回忆着那些已经被时光和自己刻意想要遗忘之下,模糊的记忆——
原本他已经在旅店住下,等待唐少雨决策。
可唐少雨没过多久又来寻他,遣他回航海城去坐镇。
因为信任,他什么都没问就走了,只当消息传达到位,唐少雨已对未来应对方案胸有成竹。
再接着就是唐少雨所言——秋池伤口恶化,因着感染无力回天病逝。
待团内人员都返回航海城,再去往那个镇子的时候,见到的只有个墓碑和坟包,并未得见遗体。
坟已立起,大家都太过悲痛,也没有人怀疑过将他们带出阴霾立于天地间的唐少雨,所以一切显得毫无纰漏。后来百里姝宁再没来骚扰过,他们也只当是知道了秋池的死讯。
虽然他们的活动范围不在百里姝宁手下地盘,但是听说过百里姝宁买了个男宠当弟弟,还取名……
那会儿只当是百里姝宁没得到秋池,又不知道从哪搞了个人来当代替。
贵族们奇怪的嗜好很多,所以这件事当时根本没人放在心上!
思及此,向罗不敢再往那个,让他觉得恶心的方向去想。
即便有那个可能。
他还是想听秋池亲口说。
向罗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期盼着,这件事,这些年,另有隐情。
张秋池不知该如何面对故人。
虽然起初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尽力平复心绪,迅速调整过来,露出个礼貌的微笑:“大人,您认错人了。”
他无法确定同向罗相认会生出什么变数。
唐少雨变化如此之大,自己亦然。
过往之人中,又有几人能如昨昔?
不能随意去赌,好不容易,有了几日表面上的安定……
唐少雨那么讨厌自己,若是身份被戳破,他知道自己用奉寻夏的身份鸠占鹊巢,甚至还侮辱他,这次还有没有那么大命活着?
他现在能如此,全赖着奉寻夏啊。
已经吃过一次亏,再怎么也不能重蹈覆辙。
向罗方才回忆厘清思绪不过几息间。
他毫不迟疑,也顾不得旁人是否注意到他们,当即拽着张秋池的腕子,朝一旁看起来僻静所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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