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殿内，李当心望着周徐尹，面露诡异神色。

    曹长卿刚离开不久，手中握着想要的新历，终于为旧西楚复国埋下了关键的种子。接下来只需从徐凤年那里带走姜泥，再振臂一呼，必将引来无数旧西楚遗民响应。

    老太师孙希济内外呼应，再加上多年来曹长卿暗中的筹谋运作，复国大事已完成了大半。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尚未可知。

    尤其此刻周徐尹毅然决然地介入其中，似乎对旧西楚的命运抱有很大信心？

    这其中的道理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即使旧西楚再如何奋起抗争，终究如同浮萍浪花，难以长久。周兄此举入局，恐怕未免过于冒险。”

    周徐尹淡然回应：“你说旧西楚无法复兴，但我却认为并非毫无可能。”

    “哦？”

    李当心整肃了一下身上的道袍，对周元初的话语并未给出明确回应。

    周元初也未作过多阐释，因为他自诩如同那阅尽仙经的黄龙真人一般，洞悉世事。

    对于曹长卿以及西楚王朝最后的命运归宿，没有人比他更为明晰。早在谢静渊和寇淮两位杰出青年将领连连获胜的时候，便预示着西楚拥有极大的胜算。然而寇淮愤而出走，使得局势骤然逆转，迫使曹长卿亲率兵马北上，一举击溃青州水师。

    此刻，离阳朝廷削弱地方势力的目标已然达成，许崇山、卢象升等诸多高手将领纷纷崭露头角，加之西蜀、蓟北的大部兵马相继杀到，西楚的形势看似岌岌可危。但在曹长卿精心布局与多方斡旋下，实则胜利的天平正在向他们倾斜。

    然而，曹长卿最终却选择了孤身一人的道路，毅然落脚于天陨城。此举威武壮烈，震撼天地，却又饱含着他看破红尘、舍弃执着的求死之志。

    曹长卿痴情于往昔西楚皇后的身影，却始终默默守望，未曾流露出半点心意。西楚在春秋战火中灭亡后，他立下复兴故国的誓言，多年来奔波东西，寻找并聚集起了众多流散的西楚子民。寻得遗孤公主姜姒后，他毅然昭告天下，并联合西楚旧臣，在离阳朝廷的“默契”配合下挥师北上。

    初战告捷，曹长卿洞察这是离阳高层故意为之的结果，但他心中已有更长远的筹谋——企图策反卢象升、顾剑堂，联手王遂、陈芝豹，推翻赵氏王朝易如反掌，只需等待合适的时机。

    原来在那个冰雪纷飞的世界里，曹长卿确实迎来了这样的时刻。如果不是他在关键时刻超脱世俗，坦然接受死亡，恐怕西楚复国之战还将旷日持久！

    对此种种，周元初自然是心中有数。因此他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曹长卿突然放手的原因，一方面出于对天下苍生无辜受难的悲悯之心；另一方面便是因公主姜泥，即姜姒的存在。她的爱情纠葛深深触动了曹长子，因而有了他在天陨城舍生取义的那一幕。否则姜泥是不会答应随徐凤年前往北凉的。

    然而一旦周元初插手此事，变数便会徒增许多。将姜泥收入门下，就等同于掌握了半个西楚的力量。他的几位弟子中，除去黄莺与张沐青外，其余皆身份非凡。其中未来注定执掌徽山大权的轩辕青锋，徐凤年的弟弟、北凉王徐骁的次子徐龙象，再加上一位西楚公主。如此一来，周元初所在的灵虚洞天实际上已牵涉到足以撼动乾坤的能量。

    这些力量相互交织，足以对西楚的国运产生重大影响。例如此刻，若是轩辕青锋并未在天陨城阻挡曹长卿，反而有可能成为助力。诸如此类的情境都在悄然改变着，或许西楚的国运也将呈现出蒸蒸日上的势头。

    明白了这一点，周元初其实做出的这笔交易并不算得不偿失。李当心见周元初无意再谈，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