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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小姐夫”
    说完,又望向柏鸢的身后。

    算上送柏鸢来的司机,车里车外都没见到第四个人后,不由得疑惑道:

    “鸢姐,隼鸟呢?”

    他们还得借着这个机会继续动员柏隼,给小孩做思想工作,好一块儿里应外合做局阴人呢。

    柏鸢:“他要来,我没带他,小孩跟着掺和什么。”

    那人:……

    比起没跟来的柏隼,更多人还是将关注重点放在了柏鸢身边的裴缙身上。

    裴缙今日的穿搭与往常不同,仿佛为了应景般,穿了一身军事风浓厚的服装,刚一从车里出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上身穿着一件深绿色的军款夹克,结实耐用的面料闪烁着坚韧的光泽,独特的立领设计显得他的修长的脖颈挺直而白皙。

    夹克上点缀的各式金属纽扣,在阳光照射下如同他本人一般,闪亮而耀眼。

    内里穿着的黑色衬衫光滑柔软,呈现出丝质般的光泽。

    腰身更是经过短款外套的衬托,使得露出一截的劲瘦腰身线条看上去更加流畅苍劲、紧实有力。

    他下身搭配一条宽松的卡其色工装裤,裤脚微微卷起,露出一双黝黑锃亮的高帮皮靴,鞋带工整的系到最上方,平衡了少年身上过于张扬桀骜的气质。

    少年的头发依旧如从前般向后背梳,只有两撮碎发不羁的垂落在额前。

    那双令不少人津津乐道的湛蓝眼眸深邃明亮,眼底的每一丝光芒都如璀璨繁星般,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眼型似桃花娇艳动人,眼角上挑出勾人心魂的妩媚弧度,眼尾红痣如朱砂点缀。

    结合着那张明显就是混血的精致深刻脸庞,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在场虽然有不少人已经见过裴缙一面。

    但当下再见,还是不免被对方所惊艳到。

    也不知道柏鸢从哪淘来这么个人。

    此刻,在场人的念头也出奇一致:

    ——就凭借这张能把秦令征按在地上摩擦的脸,秦狗输的真不冤。

    “鸢姐,这就是裴少吧?”

    在短暂的惊艳过后,很快便有人迎上来攀谈。

    “早就听鸢姐提起过你,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我说鸢姐怎么把我们都叫过来了呢,原来是带人回来掌眼了,我记得二区靶场上次这么热闹还是……呃上次……哈哈,把院里这帮人凑这么齐可不容易,小姐夫,可见我们鸢姐对你可不是一般的上心啊!”

    “小、小姐夫?”

    听到这个古怪的称呼,裴缙愣了一下,脑袋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以至于忽略了这人说话间那过于刻意的停顿和这称呼本身的含义。

    “害,怪我,你还不知道吧?”

    这人做出一副抱歉的模样,转而又头头是道的解释道。

    “我们虽然管柏鸢叫姐,但她其实比我们所有人都小好几岁呢,辈分本来就是虚高,这声‘姐’就是个尊称,您是比鸢姐大一岁,可跟我们也还差个把年头呢。”

    说到这里,他眯起眼睛看似无害的笑了一下,前面是对着裴缙说的,最后半句确是在看向柏鸢,仿佛在争求她的同意。

    “裴少沾了我们鸢姐的光,我们跟着鸢姐叫您一声‘姐夫’,前面加个‘小’不过分吧?”

    这解释确实理由充分,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裴缙瞧见柏鸢没有多余的反应,也就心安理得的应下了这个称呼,接受了“姐夫”少面的那个“小”字。

    不过……

    裴缙还是有一点没弄清楚,看向那人好奇问道:

    “所以你们为什么都管柏鸢叫‘姐’啊?”

    闻言,那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表情也跟着出现了一丝龟裂。

    其他人也被这话噎了一下,从“嘻嘻”变为“不嘻嘻”。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中,顾左右耳言他,极其生硬的将目光转向另一边,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们小时候成天淘气惹祸,让家里爹妈拎着大棒子一路追一路削,整个大院也就柏鸢这只猛禽能张开翅膀收留他们这群屁股都快被打开花的小鸡崽子们!

    但是这丢人的话能往外说么?

    不能!

    于是,最后一群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到头来也只给裴缙留下一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鸢姐厉害呗。”

    立刻引来其他人挽尊的齐齐认可:

    “对对对!小姐夫,我们鸢姐可厉害了。”

    “小姐夫,之前摸过枪没?没摸过让我们鸢姐亲自教你。”

    “我们鸢姐可是公认的神枪手,就连何老都夸我们鸢姐是可塑之才。”

    “可不是嘛,当初鸢姐那手十连使环的靶图还在二区挂着呢,等会儿进去你就看到了。”

    经此一事,裴缙和众人之间的关系增进了不少,彼此间的气氛也迅速热络了起来。

    以柏鸢和裴缙为中心,十几号人一起簇拥着他俩,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进了室内靶场。

    等寻着众人的引路找到他们说的那面挂着柏鸢「战绩」的墙后,裴缙抬头望去。

    果不其然,只见墙上用鎏金边儿的相框裱了两张靶图。

    每个相框底下还挂了张标识卡片。

    裴缙走上前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写着柏鸢名字的那张卡片。

    上面还详细的记录了这张靶图「战绩」留下的时的日期。

    裴缙粗略的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也就五六年前的事情吧,当时柏鸢也才十岁呢。

    他带着点儿揭露柏鸢过往印记的想法,仰头仔细端详起这张靶图。

    五六年的时间过去,靶纸依旧保留得很完整,只是时间留下足迹,纸箱张的边缘稍有些泛黄,属于正常的氧化现象。

    视线扫过靶图的环数,只在靶图中间找到了一个边缘焦黑、仿佛被反复灼烧过的略有些大的孔洞。

    再结合之前闲谈时说过的话和标识上的注释内容,不难看出这是一张接连开了十枪,每一枪都是十环,不偏不倚地恰好穿过上一墙孔洞的靶图。

    图上仅有的一个孔洞,也由此而来。

    十岁的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枪法和成就,柏鸢自然担得起这一句「神枪手」之名。

    裴缙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缩小版的柏鸢,想着才到自己腰高的小孩一边摆弄着沉重、复杂、制工精密的手枪,一边潇洒酷炫的端枪接连射击的英姿飒爽。

    想到这里,裴缙忍不住勾了下嘴角,视线又移向旁边紧挨着、并列摆放的那张靶图。

    看过去之前,裴缙想当然的认为这张也是柏鸢某次打靶时的卓越战绩,而这整张墙都是给她准备的,只等着战绩慢慢增多,一点点占据填充整面墙呢。

    这不,靶上同样只有一个孔洞,也是张标准的十连十环。

    然而,等他视线下移,看到标识上的姓名一栏后,眸光一滞,整个人也怔在原地。

    意料之外的,上面并不是柏鸢的名字。

    而是用黑色钢笔龙飞凤舞的写了三个大字——秦令征。

    裴缙嘴角勾起的弧度一点点落了下去,凝视着这陌生的名字,脑海里仿佛有电流划过,像是隐隐抓住了什么似的,眸光也越发深邃。

    只是,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便突然觉得手背上传来冰凉而柔软的触感。

    思路就此被打断,裴缙眨眨眼睛,用有些茫然的表情看向柏鸢。

    “跟我来,先去挑枪。”

    柏鸢说着,拉过裴缙的左手,牵着他离开了挂着靶图的那面墙,转而来到了早就已经布置好的桌案前。

    等看清桌上摆的各式枪支后,裴缙眸光攒动。

    面上虽不显,湛蓝色的眸子却如出现了高光般晶莹易透、水润光泽。

    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再无暇顾及其他。

    柏鸢挑了一把适合新手学习使用的枪械,当着裴缙的面将它拆成碎片,之后又重新组装在一起。

    像柏鸥当年教她熟悉枪械时那样,带着配裴缙拆拼了几次之后,看他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即便没有自己的提醒,也能完整规范的重复一遍拆拼枪的流程后,这才带他站到近距离射击的五米靶前。

    “枪口对靶不对人,所有枪支均视为已上膛……”

    柏鸢先将裴缙的枪口压向地面,给他讲解使用枪械时的注意事项。

    同时就着这个姿势,用小手指勾了一下他即将挪往扳机圆的食指上。

    掌心则顺着枪身向后移动,直至覆盖住裴缙的手背,屈指捏了捏他食指的第二根骨节。

    “除非决定射击,否则食指必须放在扳机护圈之外。”

    柏鸢一边说着持枪时的注意事项,一边调整了裴缙的站姿,握住他的手腕纠正道:

    “肩打开,双肩与肩同宽,身体略微前倾,保持平衡,手臂自然伸直,手腕放松……”

    她每说一处细节,就用另一只手点在裴缙身体各处对应的位置上,很快就调整到了规范站姿。

    接着,她面对着裴缙的身侧而站,握住裴缙手腕的手微微用力,带着他提起枪口,瞄准了五米开外的靶子。

    “瞄准器、准星、目标三点一线……”

    柏鸢的手常年拿琴,即便支撑着裴缙的手腕和枪本身的重量,也没有任何颤抖,如同枪托般稳健。

    从瞄准器内看去,准星仅在目标点周围以极小的幅度水平浮动。

    在多数人对射击的认知中,普遍认为想要实现精准射击,除了要瞄的准,还需要枪稳手稳,在瞄准时做到纹丝不动,才能一击命中红心。

    实则恰恰相反。

    除了狙击手之外,无论是部队训练还是专业运动员,在持枪时都会通过小幅度的摆动,来反复修正子弹飞行时的方向。

    主要以抓住摆动时三点一线重合的时机,来实现精准点射。

    需要考验的是经验积累和手眼协调能力。

    甚至就连视力都不是射击时的必要条件。

    许多被誉为神枪手的专业射击运动员其实也近视。

    只是异于常人的协调能力和长久以来的积累,在反复寻找平衡点的过程中,形成了所谓的枪感。

    “最好的枪手都是被子弹喂出来的”这句话不假。

    等真正熟练后,瞄不瞄准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扣动扳机的瞬间往往就能做到心中有数,知道这枪会不会中。

    这也是许多老兵和战士能做到零起手动作,像西部牛仔对决那样,拔枪就射击的主要原因。

    此时,在裴缙眼中,瞄准器和准星正以均匀而缓慢的速度,如钟表的摆锤般横向摆动。

    三点多次连成一条线,又很快错开,往复交替。

    而柏鸢的手则将摆动的范围牢牢缩小在固定的界限内,以确保无论何时扣动扳机,这枪都不会脱靶,子弹最终一定会落在靶子上。

    裴缙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的适应枪口摆动的幅度。

    直到下一次三点重合的一瞬,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扣下扳机。

    「唆——」

    安装了消声器的枪发出了子弹破空时的声响。

    裴缙只觉得手腕下有一股后坐力,带着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向上偏移,又被柏鸢压了下来,强行固定在原处,并未受到过多的影响。

    与此同时,原本完好的枪靶在八环的内侧瞬间多了一个黑点儿。

    八点五环。

    柏鸢松开一直握着裴缙手腕的手,神色如常的看着他,“学会了吗?记住这种感觉,然后多练。”

    裴缙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火药气味,将枪口重着前下方,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手腕。

    他点点头,又重新端起枪,回忆着刚才的手感,接连射了几发子弹。

    教完裴缙,柏鸢回到自己的靶前,看都不看的在几秒之内飞快组装好桌子上的手枪。

    她把枪拿在手里拆了又装,装了又拆,金属零件相互碰撞和组装时的声音格外脆耳。

    反复几次后,柏鸢又将枪在手中转了几个圈,转笔似的玩出花,又突然填充弹夹落下保险栓,抬手将枪口对准五米开外的靶子。

    瞄都不瞄,直接砰砰砰几发子弹出去清空了弹夹。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在观赏性绝佳的同时,靶心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黝黑的洞口,边缘微微冒着白色的烟。

    柏鸢弹出空弹夹,正准备往里填充子弹,突有所感,侧眸看向身侧。

    只见裴缙目光灼灼,正用那双发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