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俘虏过于配合，冯标不知道问什么好了。
关键是高毅也没想到该问什么，原本的设想，是俘虏不肯说，这边就使劲儿打，打的俘虏受不了，蹦出个一句半句的然后接着打。
慢慢来，自然就有充裕的时间思考下一句问什么，然后问出口供后又有充裕的时间去想下一步干什么。
但是现在俘虏一口气把知道的都吐噜了出来，高毅的脑子还得反应一下，先消化一下已经得到的消息才行。
“你等等。”
高毅转过了身，他现在得好好想想才行。
安戴克集团的合作方，临时被找到的分包商，对了，好像没问他们一共几个人。
高毅转身，对着俘虏道：“你们有多少人？我是说你们这个组织一共有多少人？”
“三个人。”
“就只有三個人？”
“杀手组织，三个人够了吧，我们又不是什么大型杀手组织，如果是的话，我们就不会只在西班牙接任务了。”
“很好，稍等。”
审问的，让被审问的稍等，因为回答的太快，脑子转不过来，这种奇景可是有点罕见。
高毅想了想，再次道：“你们都是怎么和安戴克集团联系的？还有，安戴克集团是怎么找上你们的？”
“我们没有找安戴克，是安戴克找的我们，事情是这样的，大约五年前，我们这个团伙刚刚成立，刚接了第一单生意，成功刺杀了马德里一个小偷集团的老大，完成了暗网上的第一个任务，然后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俘虏喘了口气，然后他看着冯标道：“给口水喝。”
冯标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然后他还是把准备往俘虏头上浇的冰水放到了俘虏嘴边。
俘虏仰头，把冯标手上瓶子里的半瓶水全喝下去之后，吐了口气，继续道：“我接了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说我知道你是杀手，你们表现不错，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合作，我们需要在西班牙地区找个不错的杀手，你符合我们的要求。”
“然后呢？”
“然后，我说滚，就挂断了电话。”
高毅一阵愕然。
俘虏叹了口气，继续道：“当时还是不知道安戴克集团的厉害，是这样的，我们之所以成为杀手，是因为从军队退役后没事可做，穷的厉害又不想做正经工作，我一个朋友是贩毒集团的打手，他说需要专业人手帮他们清除对手，一次给一万欧元，所以我就找了两个同样退役的朋友，一同来做这件事。”
高毅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不想知道伱为什么要当杀手，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和安戴克联系上的。”
“哦，我说滚，挂了电话，然后那个电话过了两分钟之后发来了一条短信，短信里写了我的名字，住址，父母的名字，女朋友的名字，还有我杀了谁，当然还有我两个朋友的名字，和他们的住址，当时我就知道事情麻烦了，我被人盯上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电话打了回去，接电话的人说，他是安戴克集团的猎头，他寻找世界各地出色的杀手，而他们安戴克集团是全球性的大公司，大集团，最大的杀手组织，有源源不断的订单，而他们可以拿出很多任务给我们做，钱不会少给，并且他马上就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去干掉一个加泰罗尼亚地区很出名的大商人，给一百万欧元。”
“然后呢？”
“我们收到了十万欧元的订金，然后我们用了两个小时筹备，三个月的时间侦查，确定了目标的习惯，上下班的路线，然后在目标去公司的路上，用一辆卡车碾碎了他的轿车，三个月，每人分到了三十万欧元。”
“剩下十万呢？”
“我们三个买了马德里竞技的VIP看台套票，但是觉得不如北看台看球更爽，然后就退了套票，把钱捐给了俱乐部。”
“你是个人才！你们都是，马德里竞技痛失忠心球迷，我对马德里竞技表示道歉，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唔，肯定不折磨你。”
高毅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句，俘虏很是无奈的道：“我的腿好痛，其实这一刀不用给我的，但是无所谓，用不了多久也就不疼了，看在我很配合的份上，最后对准我的头来一枪，这样死的最快，不要用什么勒死闷死的手段，可以吗？”
“可以，谢谢，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说说你们和安戴克集团的合作。”
“我们一共做了四单任务，最高的就是第一次，一百万，第二次五万欧元，就是杀一个惹怒了大佬的小角色，第三次收了二十五万欧元，干掉了一个被大佬包养的女人，第四单三十万欧元，干掉一个举报富商逃税的会计，后面三个人都是干掉之后，把尸体运到马德里北部的一个火葬场，尸体烧掉永远消失，然后把骨灰洒进曼纳萨雷斯河里。
至于这次，这是第五次，很明显我们遇上了惹不起的对手，安戴克集团把我们坑死了，你们厉害，我们完蛋，事实就是这样。”
处理方式和高毅在南洋的遭遇很像，确实是安戴克集团的风格。
高毅再次和冯标对视。
冯标挠了挠头，道：“你们没有其他的帮手？”
“没有。”
“你们就只负责盯着？”
“是的。”
“那如果目标突然出现，你们有机会下手，会怎样？”
“就算目标站到我们跟前，也只是看着他，我们接到的任务就是这样，不允许杀了目标，也不允许抓了目标。”
冯标看着高毅道：“很明显，让耗材盯着目标，他们要放长线钓大鱼，然后，他们能够监控目标的位置。”
俘虏立刻道：“肯定是能知道位置的，否则怎么告诉我们，但我们不是耗材，伙计，我们不是耗材。”
高毅都没想知道俘虏的来历，但俘虏因为被说成是耗材而有些不忿，他很委屈的道：“我们已经很多次执行任务了，还有，我可是西班牙最好的特种部队退役的，我们可不是只懂上去就干，目标死了就算成功的杀手，我们是很精细的，我们是很专业的职业杀手。”
这俘虏话太多了，让人不爽了。
高毅想了一会儿，他低声道：“现在基本可以确认，暗网和安戴克集团之间有超出正常范围的合作，似乎可以把暗网和安戴克集团看成一家了。”
当着俘虏的面说，那就是没想放俘虏离开的意思。
俘虏明白，但他立刻道：“对，否则安戴克集团怎么找到我们的，怎么查到我们资料的，我觉得暗网就是安戴克集团办的。”
俘虏的话很可能就是事实真相。
高毅看向了俘虏，俘虏一脸无奈的道：“其实我们的钱赚够了，但是有了任务我们还是的得接，伙计们，自从第一次接了安戴克集团给的任务之后，我们就不能脱身了，早晚得死，这个我们早明白了。”
冯标低声道：“CIA也和暗网有密切的关系，那就是说，暗网，安戴克，CIA，这三家其实可以看做是一体的？”
高毅摇头道：“不，暗网和安戴克是一体的，CIA……是地位超然的VIP客户，我觉得是这样，因为CIA要是能直接控制暗网，那他们不会表现的像现在这么克制。”
“或许是CIA觉得需要遮掩一下，所以把安戴克集团顶在前面呢？”
“那样的话……总之很麻烦，就是铁公鸡的身份其实早就暴露了，我的身份……也暴露了？”
“是的，只不过他们还没有把你的几个身份结合起来，但是现在的情况，你很危险啊，等他们把空中花园和花园结合到一起，你就完蛋了。”
俘虏突然道：“你们是空中花园？”
几个人都看向了俘虏。
俘虏一脸呆滞的道：“好吧，死在你们手上，我无话可说，其实我有个建议，我们一直想怎么摆脱只能给安戴克集团效力的处境，所以我们一直在想怎么做才行。”
俘虏给的建议？
高毅饶有兴趣的道：“好啊，那你说说。”
“我们在明处，安戴克集团在暗处，我们都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份是怎么暴露的，所以，我们在想，能不能去一个更加出名的，更加疯狂的，更加有利可图的地方，来覆盖我们之前的身份呢，这样的话，安戴克集团或许不会继续纠缠我们。”
高毅皱起了眉头。
俘虏很认真的道：“比如佣兵团，你想，如果我们进了佣兵团，在非洲或者中东某个地方打仗，那么安戴克集团还会派杀手来干掉我们吗？我个人觉得不会，这种地方去着就不方便，然后我们依然还是从事极其危险的工作，肯定不会对安戴克集团造成威胁，所以他们也没必要派杀手干掉我们。”
高毅道：“为什么你们没这么做呢？”
“不太有必要，当雇佣兵太苦，更危险，还不赚钱，何必呢，但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当然，仅仅是摆脱安戴克集团的好办法，不含其他因素。”
高毅吁了口气，道：“覆盖原有的身份，不是改变身份，就凭你这个建议，我给你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