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万钱?”公孙瓒微微摇头,给邹丹使了个眼色!
邹丹清了清嗓子,说道:“刘大人,咱们卢龙塞的朔风营,正好缺一个屯长!职位正适合刘公子!”
“这朔风营空缺的屯长,上个月刚刚战死。这个屯长死得惨呐!中了七箭,还断了一条胳膊!”
“兄弟们发现他的时候,血都流干了!他还用自己的血手印,在地上写了七个惨字......”
汉代军制,两伍一什,五什一队,两队一屯,两屯一曲,二曲为部。
曲下设四屯,每屯100人,屯下设两队,队下有什和伍。
“伯珪老弟!”刘虞的语气都有些哽咽,说道:“要不我先给你凑十五万钱,然后.....我再把这祖宅卖了......”
就在这时,看似奄奄一息的刘骁,给刘虞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开口说话了!
刘骁颤声道:“乌桓贼人屡屡寇边,掳掠百姓,我身为刘家儿孙,岂能坐视不理?!”
“况且公孙大人也说了,幽州各个世家都派了子弟去戍边!刘家,派我去就行了!”
“你去?这个......”听到刘骁这么说,公孙瓒跟邹丹都不由得强忍着笑,摇了摇头。
就眼下刘骁油尽灯枯的身体状况,似乎多说几句话,就得拉裤子里。
别说上马杀贼,估计杀只鸡都得用他多半条命。
就这样的半拉残废,去了边塞战场,不是妥妥的白给吗?
刘骁喘了几口粗气,继续说道:“幽州各个世家都出人了,我们刘家.....不能落在人后!”
说到这,刘骁攥紧了拳头,猛得拍了一下桌面,嘶吼道:“刘某就算死,也要死在卢龙塞!”
“嗯?”听到刘骁的话,刘虞眼睛瞪得像铜铃,嘴里的茶水全都喷在了公孙瓒的脸上!
公孙瓒无奈地胡乱用手掌擦了擦脸,又在邹丹的衣服上擦了擦手!
刘虞诧异道:“骁儿!你这副身体,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应该好好休养才是!从什么军呐!”
“从军一个月的饷银不过才几百钱,还经常发不了!为了一个月几百钱,你玩什么命啊!”
“况且你自幼体弱,不谙弓马,行伍艰辛,你的身体如何遭得住?”
“算了算了,为父想办法给公孙大人筹钱就是了,你好好休息,不要想这件事了!”
“唉!”说完,刘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公孙瓒嘿嘿一笑:“伯安老兄,万万不要为难呐!如果你觉得筹钱有难处,就让贤侄跟我去卢龙塞吧!我可没有为难你啊!”
刘虞转头看了看公孙瓒,正色道:“公孙大人,汝此话当真?”
“吾公孙瓒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公孙瓒傲然道:“白马公孙,恩泽幽州!”
“我公孙瓒,吐口唾沫就是钉,如果有半句假话,我把鸟儿割下来喂给你们家的大黄!”
听到公孙瓒这么说,邹丹急忙轻声咳嗽了几下。
刘虞毕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在他面前,话不能说这么圆,毕也不能这么装。
俗话说的好,装毕一时爽,翻车火葬场。
万一刘虞得了失心疯,不要儿子了,让刘骁跟你去卢龙塞怎么办!
十五万钱没了不说,还得用粮草去养一个半拉残废!
但如今,公孙瓒很喜欢装毕,一天不装够三次,就全身不舒服!
邹丹这一咳嗽,公孙瓒就更来劲儿了!
公孙瓒狠狠瞪了邹丹一眼,高声道:“伯安老兄,你就给句痛快话吧!但凡我公孙瓒皱一下眉头,我不仅割自己的鸟儿,我还要把邹丹的鸟儿也一起割下来,喂给你们家大黄!”
双鸟齐割!
邹丹捂着鸟儿,脸色一变!
公孙大人,你装你的毕,为什么非得带上我啊!
刘虞抿了一口茶水,淡然道:“伯圭老弟啊,既然骁儿有为国赴死的决心,你就帮帮忙,遂了他的心意吧!我刘家有骁儿这样的子孙,列祖列宗在天上,也能瞑目了!”
什么?
公孙瓒跟邹丹都是一脑袋问号,嘴巴都变成了“O”型!
他们俩,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怎么回事?
真是活见鬼了!
刘虞是疯了吗?
“为国战死,重于泰山,死得其所!咳......咳.......”刘骁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公孙瓒看着怒目圆睁却全身瘫软的刘骁,一时间转不过来弯来。
刘虞这老小子,真的拿不出三十万钱来?
他居然让自己的小儿子去边塞送死?
难道,是我要的太多了?
唉!可惜!早知道这样,跟他要十五万钱就好了!
不过,一个半拉残废儿子,换十五万钱,这笔生意无论怎么算,刘虞也划得来!
唉!罢了!现在如果改口要钱,岂不是让那刘虞瞧不起我!
毕都装出去了,我公孙瓒绝不能在刘虞面前丢了面子!
更不能把自己的鸟儿割掉!
既然你刘虞要钱不要儿子,那我公孙瓒,就送你儿子一程!公孙瓒黑着脸,瞪了邹丹一眼,然后随手解下腰间令牌,递给了刘虞。
“伯安老兄,让骁儿赶紧启程吧!此去卢龙塞路途遥远,耽搁了怕是就到不了......”
见刘虞宁可让儿子去送死,也不肯拿三十万钱,公孙瓒只能起身告辞。
大堂外。
公孙瓒跟邹丹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向马车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们俩耳边,传来了刘骁情深意切的嘶吼:“犯我强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不管他们跑多远,我也得干他!我要干死那些乌桓贼人!”
邹丹皱了皱眉头,小声说道:“公孙大人,你听听,这是要死的人吗?中气十足!”
“扯淡!”公孙瓒满不在乎地瞥了邹丹一眼,压低嗓音说道:“你没听说过回光返照吗?”
“回光返照?”邹丹微微一愣。
“邹丹,你想多了!”公孙瓒拍了拍盔甲上的落雪,一边上车一边说道:“就刘骁那身子骨,天寒地冻的走一趟,到不了卢龙塞,他就得死在半路上!”
“不信咱俩就打个赌,如果刘骁能活着熬到卢龙塞,我把鸟儿剁下来给你炖汤喝!”
“这些年,边塞一有战事,咱们就来找刘虞要钱,估计刘虞这次是真没钱了!”
邹丹捋了捋为数不多的胡须,思虑重重道:“万一.......万一是刘虞父子给咱们演戏呢?”
公孙瓒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道:“演戏?你这是更是扯淡了!我从小跟刘虞一起长大!”
“刘虞这老小子要是会演戏,还演得这么逼真,那就得母猪上树,雌鸡化雄!”
在公孙瓒的眼里,刘虞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正人君子,正直得有些迂腐。
“公孙大人!”邹丹微微颔首道:“刘虞是君子,我认可!他儿子刘骁,可不像好人呐......”
“如果他们真的是演戏,那刘家,这一下可就算进了咱们幽州军界了......”
!!!!!
听到这儿,公孙瓒虎躯一震,双手微颤,旋即又冷静下来。
公孙瓒自言自语道:“小小的一个屯长,老子一根手指就能按死他,能闹出什么风浪来?”
想到此处,公孙瓒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随口喊道:“驾!”
神骏的战马扬起马蹄,拖着奢华的马车,踏着积雪向前飞奔而去!
“公孙大人!”邹丹在后面焦急喊道:“等等我!我还没上车呢!”
刘府,刘骁卧室。
窗外,朔风呼啸,漫天飞雪。
屋内,炉火正红,美酒尚温。
刘骁拍手赞叹道:“爹,孩儿没想到你的演技,确实不错!”
刘虞微微一笑,说道:“骁儿你记住,看上去鬼精鬼精的人,都不会演戏。看上去憨厚老实的人,才真会演戏!”
说完之后,刘虞又疑惑道:“骁儿,你为何突然有从军的想法?”
刘骁眼神坚定,认真说道:“我从军,是为了刘家能够崛起,不再是公孙家眼里待宰的羔羊!”
“如今大汉摇摇欲坠,群雄并起!我们刘家,如果不想做别人的刀,就要做执刀人!”
说完,刘骁又饮下一大碗酒,一字一句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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