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勇强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凑过去,两人几乎鼻尖可以相碰。
“听好了,谁让你追杀卫敏的?”
洛勇强双眼好像喷射仇恨的火焰,几乎能把阮海涛烧着。
阮海涛惊恐得不敢对视,但他的眼珠刚瞟向一边,洛勇强抓住他的头发,用力磕向审讯椅的横板上。
嘭的一声,阮海涛的鼻孔出血,眼前金星乱冒。
两个做笔录的警员彼此对视一眼,他们也觉得不可思议。
洛局长平时特别强调不允许刑讯逼供,他怎么今天破戒了?
阮海涛还没来得及喊叫,洛勇强又抓住他的头发。
阮海涛发现在洛勇强面前耍滚刀肉根本没用,立刻大叫起来。
“我说,我说,我是新临阵成员,是太子爷向我下达的指令。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且也不敢问……”
洛勇强大吃一惊。
浠水县和临县已经实现信息共享,洛勇强知道新临阵是在临县出现的新帮派,秦云东和卫敏还曾经见过太子爷。
新临阵只是一帮被打散的残兵败将临时组成的乌合之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量敢追杀卫敏?
“新临阵活动范围在临县,你是中山市人,又是在中山市活动,怎么可能是新临阵的人?”
洛勇强满腹狐疑盯着阮海涛。
阮海涛已经被打怕了,他不敢再充英雄。
“新临阵一个月前把自己的地盘扩大到了中山市,成立了一家搬家公司,我就是搬家公司的车辆调度。”
搬家公司?
洛勇强很意外,在他眼里,搬家公司都是出苦力赚辛苦钱,帮派怎么会看得上这样的行业?
阮海涛解释说,他们的公司中司机都是帮派分子,一个司机控制着三到四个出苦力的搬运工。
在替人搬家时,看到客户是有钱人,或者是有些实力的公司,他们就用各种方式涨价,不服从就用恐吓胁迫的办法逼其就范,从而获得数倍,甚至是十倍以上的利润。
他们第一个月的纯利润就达到了十几万。
洛勇强明白了。
怪不得现在收保护费,打架斗殴街头闹事的混混越来越少了,原来这些人都隐藏到其他行业了,没想到他们也能与时俱进。
洛勇强摆摆手,打断阮海涛继续交代,现在洛勇强没心思问新临阵的赚钱秘诀。
“你们除了追杀卫敏外,还有没有别的行动?”
“我不知道,但我猜应该没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把搬家公司能打的兄弟都调出来,公司已经没什么人了。”
“我给你提个醒,太子爷提到过火车的事吗?”
阮海涛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随即摇头否认。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有说谎,洛勇强便让他详细交代追杀卫敏的过程。
据阮海涛交代,他晚上接到了太子爷的电话,让他带人到火车站地区的火锅店的停车场跟踪一辆警车。
后来卫敏出来驾驶警车离开,他跟在后面时向太子爷作了报告。
太子爷告诉他对方是临县公安局的卫敏,手里有极其重要的证据,必须拦下车,杀人灭口,带回所有证据。
阮海涛虽然也害怕,但更怕翻脸无情的太子爷,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后来他看卫敏已经发现他跟踪,驾车向浠水方向跑。
而太子爷的搬家公司就在附近,于是阮海涛叫来搬家公司的其他打手,带上武器抄近道到前方拦截。
听到此,洛勇强示意两个警员继续审讯,他拿出手机快步走出审讯室。
看到周围没人,他拨打了卫敏的电话。
卫敏此时已经乘坐直升机赶到了火车站月台,等着秦云东乘坐的火车进站。
她听了洛勇强的案情通报很吃惊。
没想到在中山市还能碰到新临阵成员。
“如果阮海涛说的是实话,岂不是太子爷已经知道秦书记的真实身份了?”
洛勇强刻意压低声音,但还是能听出他有些紧张。
“那位太子爷应该还不知道,否则他不会放过云东,肯定会派手下人跟上火车。反正已经这样了,等我上车看情况再说。”
卫敏看到火车已经进站,便挂断了电话。
她稍稍想了想就判断秦云东不会在卧铺车厢,最安全的环境应该是硬座车厢。
卫敏向列车员亮出工作证,快步登上火车,一节节车厢寻找秦云东的踪迹。
秦云东此时还在给周围的人讨论WTO入关后的前景。
“我们一直是计划经济,相比国外的大公司,我们市场竞争经验不足,技术落后,实力不强,这都是事实。但我们也有自己的优势,只要承认差距,埋头苦干二十年,洋人能享受到的生活,我们也都会有。”
周围的人发出哄笑,觉得秦云东是做白日梦。
一位中年人却没有笑,很认真地问:“我们的优势是什么?”
“我们的优势有三个,集体观念,不怕吃苦。有韧性,这都是洋人学也学不来的优势。”
“集体观念能叫优势?老外宣扬尊重个体,才会涌现出那么多企业家,他们自由奔放才会有更多创造发明。而我们强调集体,遵守纪律,岂不是在抹杀个性?”
很显然,这个中年人比周围的乘客更有知识,看得也更深。
秦云东笑着摇摇头。
“首先我们没有不尊重个体,要不然就不会每年评选先进、劳模和英雄,其次,集体观念能塑造社会凝聚力,集中有限资源做大事,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难道不比个人主义更适合社会进步?”
“但事实的确是人家比咱们先进,你又怎么解释你所谓的集体主义更进步?”
“国家之间的竞争是马拉松,我们之前发展之路有偏差才让自己的优势不能发挥,现在既然走对了方向,只要发挥出优势,我对咱的未来还是非常乐观的。”
中年人没有继续争辩,他看向黑黢黢的窗外陷入沉思。
周围的人却又形成两派相互激烈争论。
秦云东眼角余光看到盯梢的两人在低声交头接耳,神情越来越焦躁。
秦云东看看腕表,距离到达省会不到一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