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俩伪军,伸手拦下了爷俩:“干什么的?”
“老总,我们去进点货。”老孟满脸笑容,准备直接走过去。
一个伪军又上下打量爷俩,皮笑肉不笑:“进什么货啊,这年头做生意还能挣钱?来,给你俩找个吃白馍的地方。”
还要抓壮丁?栓子心里猛然一沉。
老孟也吃了一惊:“啊,老总,我爷俩今天还要回家。”
“别给脸不要脸,赶紧过来!”另一个伪军凶神恶煞地举起了枪。
“就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干好了,说不定皇军还能给你俩赏钱。”皮笑肉不笑地伪军说道。
老孟看一眼栓子,低头走了过去,故作不知地问:“老总,要去干啥啊?”
“去修香城的炮楼,我说你俩真有福了。”皮笑肉不笑的伪军打着哈哈说。
去你奶奶的,老子不想要这个福气!老孟心里骂着,又迟疑地想走。这次出来,他带着钱,想打发过去。
从老孟兜里拿出钞票,送给伪军:“老总,去买点酒喝。”
一个伪军抢过钱,却仍不放他们走:“真不好意思,上面给俺们的任务是抓四十个壮丁,到现在还差三个,所以你们就别走了。”
什么狗日的王八蛋!栓子要发火。因为不是东西,保安团伪军外号很多,二狗子,二鬼子,还有遭殃军,黄皮狗,等等。
老孟抬手摁住栓子。伪军举着枪,押着爷俩走过吊桥,来到炮楼下,交给看守壮丁的两个伪军。
“坐在地上,不许说话,中午就送你们去吃白面馍馍!”伪军恶狠狠地说。
爷俩并排坐在了地上。老孟又看着栓子,示意他不要着急,随机应变,找机会再逃出去。
因为跟着老孟,栓子没有着急,只是在心里一阵苦笑:好么,您老人家教我了一路怎么侦察,又如何打仗,却没想到,直接被抓进了狼窝。
之前抓的三十多个民夫,都蹲坐在西面墙下,面带惊恐和苦楚。鬼子为了加强对老百姓控制,不断扩充伪军,增加炮楼数量,所以到处抓壮丁。
为了不让二狗子怀疑自己是游击队,老孟脸上也露着苦楚,又看了栓子一眼。事已至此,也只能先装作十分不情愿,迷惑伪军,再想办法逃走。
这也是没办法。爷俩手里没家伙,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能硬来。而且,晚上就要偷袭炮楼,李智还要等着爷俩的侦察结果。
栓子始终低着头,但心思一直很活泛,想着怎么逃出去,眼睛也就不时瞄着炮楼西侧的伪军。他们在操练,但都是花架子,气的伪军排长冲他们骂:“就你们这些混账王八蛋,万一游击队打过来,都是送死的货。”
这些伪军都是地痞流氓,也似乎和伪军排长很熟识,任凭排长怎么骂,都不放在心上。一个年龄稍大的伪军还嬉笑着说:“放心,有您呢,游击队打不过来。”
“那我他娘的死了呢?”伪军排长又骂道。
那伪军又嘻嘻哈哈:“放心,您死不了,不然今天的炖鸡给谁吃?”
伪军排长挥手骂道:“滚滚,老子成天替你们操不完的心,吃只鸡还不行?”
他们在嬉闹,这边壮丁们都一脸苦楚,还有人低声抽泣。后面还有一辆马车,是伪军拦下的。这帮家伙接到抓壮丁的命令,就四十个人,懒的去村里和村长们磨牙,就在炮楼门口拦着,只要有把子力气,就被截到炮楼里来,省时又省力。
伪军很坏,经常到附近村里抓鸡打狗,劫掠钱财,这辆马车估计会被伪军留下使用,或者卖掉。马车是一家人的生计,车夫能不难过?
现在还是好的,听说之前鬼子抓了很多青壮年,被送到东北做苦役。
伪军开饭了。伪军慌不迭放下枪,乱哄哄跑去西边棚子下面去抢饭。枪放的凌乱,吊桥旁边掩体上,趴着十二杆。另外炮楼下面,靠墙放着二十多杆。怕引起二狗子怀疑,栓子没敢多看。
两个伪军看守民夫,听到如喂猪的开饭口令,立即跑了一个:“你先看着点,我吃完就回来。”
留下的伪军很不高兴,张嘴骂道:“奶奶地,别忘了给老子留点!”
伪军压根不把壮丁们放在眼里,觉得老百姓都逆来顺受,不敢反抗,可他们不知道,这群人里面有游击队。
只剩一个伪军,栓子心思更加活泛。如果被押送到香城据点,交给鬼子,不仅完不成侦察任务,往后更难逃出来。
他差点就要站起来抢枪,伪军排长走了过来。
今天马街维持会会长孝敬他了一只鸡,这家伙只想独乐乐,不想分享,于是跑到东面棚子下吃独食。
后面伙夫端着一个大盆子,飘着满满香味。
栓子看了一眼老孟,右手食指做出了扣动扳机的动作,并低声说:“咱们要不——”
这帮伪军是乌合之众,散乱的不像样子。老孟也一直在琢磨,只要有机会夺下伪军排长腰里的盒子炮,就能镇住这些混账王八蛋。
老孟点点头,弯腰从裤腿里面掏出两枚银元,看一眼栓子,站起来,拦住伪军排长。
栓子也站起来,走到老彭旁边。
老孟点头哈腰地说:“老总,俺们爷俩身体不太好,就不去了吧。这点钱,您拿着——”
伪军排长看到银元,满脸笑容地接到手里,还拿出一枚,使劲吹了一口,又放在耳朵边听了一会,却又说道:“还是去吧,我会托人给太君带话,让你爷俩干点轻活。”
当了十多年**,老孟知道,兵什么样,官就什么样。刚才二十块钱法币已经肉包子打狗,现在也应该差不多,收钱不办事。
这两块银元不过是饵料,拿出来晃晃,说不定直接送伪军排长上路。老孟装作失望,悻悻地看着伪军排长。伪军排长把银元揣进兜里,转身就要走向凉棚。老孟上前一步,伸右手按盒子炮盒盖的开关,盒盖啪地打开,顺势上提,抽出驳壳枪。
用过两年驳壳枪,老孟速度之快,就像拔自己的枪。
伪军排长咦了一声,要转身夺枪。老孟已打开保险,顶上火,抬手指着伪军排长脑袋。伪军排长惊得本能举起双手,老孟上前,左胳膊勒住伪军排长脖子,大声吼道:“别动!”
看守壮丁的伪军见势不妙,立即低头拉枪栓。栓子已跑到他跟前,抬脚狠狠踢中他的裆部。伪军惨叫一声,丢了枪,双手捂住了档。
枪没掉在地上,就被栓子接住。接着,栓子举起枪,枪托对着伪军的头,狠狠砸了一下。伪军上下都疼,趴在了地上。
栓子举枪,对着西边棚子下正吃饭的伪军。
怎么还有人敢造反?西边凉棚下的伪军愣了一下,慌忙去拿枪。
老孟对着跑在前面的伪军,砰的就是一枪。一个伪军胸口散开了血花,愣了愣,噗通坐在了地上。
栓子手里的枪也响了。另一个伪军中弹,向后躺了下去。
这伙子伪军只善于欺负百姓,转眼间,两个同类趴在地上,身子下向外冒血,都傻了,站在原地,腿脚不停使唤。
忽然,栓子感觉头顶上有情况,立即拉枪栓,举枪往上看。
果真,炮楼顶上站岗的伪军已探出身子,握着枪,要朝爷俩开枪。
栓子瞄准伪军,扣动了扳机。
楼顶上伪军也纯属找死,子弹打中他的脑袋,身体像死狗一样,掉了下来。枪也摔在地上,咣的一声,弹簧都飞了出来。
“枪法真不赖!”老孟表扬过栓子,又举枪瞄准伪军排长:“告诉你的人,都别动,谁动打死谁!”
看着只有老孟和栓子两个人,伪军排长稳了稳神,开始耍小心眼。他举着双手说:“爷们,就你们俩,我们可还有三十六个人——这么着,我放你俩走,往后咱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