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军排长被骂的头脑发蒙,以为自己刚才看花了眼。据点里三个鬼子,今天格外勤快,早早催促伪军下楼铲雪。身边只有一个班,伪军排长命令他拿起望远镜,再仔细看向黄庄据点。
望远镜里不仅看到鬼子尸体,还看到特务连在向山林转移。吓的伪军班长猛然哆嗦,结结巴巴向伪军排长报告。
伪军排长更不敢相信,赶紧夺过望远镜,仔细观察。随后,他无奈地带着哭腔向相武报告:“太君,是真的,我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太君们像被腊肉一样挂在炮楼墙上——他们还刚刚撤退。”
纯属瞎扯!相武的肺要被气炸了。若独立大队偷袭黄庄据点,也肯定在天亮之前大雪纷飞的时候,天亮这么一会了,他们才刚撤退?相武打死也不能相信,怒吼着让伪军排长滚蛋,让鬼子兵接电话——
南侧炮楼也发现了异样。伪军们出来清理大路上积雪,发现北面大路积雪低了很多,再往前走,通往赵桥的路上积雪也比两边浅,好像有被碾压过。向北抬头,看到了黄庄据点炮楼之上似乎挂着什么。
伪军班长带两个伪军前去察看,走着走着,差点一屁股没坐在地上。三个伪军看到炮楼之上挂着的是冻僵的尸体。上面尸体覆盖着很多积雪,看不清楚,但下面尸体穿着翻毛皮鞋,身上是鬼子草黄色军服,满满当当,挂满了墙。有风的时候,还来回晃动,洒落几片白雪。
忽然,从据点探出一个人头,还冲他们呜哇喊了一声。是赵大富,正带着兄弟们撤退,看到几个伪军正向据点走过来,没开枪,只怪叫一声。
三个伪军一位真看到了鬼,吓得没了魂,也吓的尿了一裤裆。他们赶紧掉头就跑,脚踩在雪上,一步三滑。滑倒再爬起来,爬起来再滑倒,跌跌撞撞,呜哇乱叫,疯了一般。
跑了一段,快到大路时,伪军班长才想起肩上背着枪。若真有鬼,枪声能吓住。他稳了稳神,从肩上取下枪,拉上枪栓,回头开了一枪。
听到枪声,南侧炮楼的伪军排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举起望远镜向北看。他不仅看到了鬼子尸体,还看到有队伍向山林撤退。
真是活见鬼了,伪军排长不敢相信,又仔细看。几个黑影越过石桥,钻进山林,消失在白茫茫雪地之中。再仔细看炮楼,就是挂着鬼子。他不由浑身哆嗦,肯定是独立大队,也能肯定的是,黄庄据点被他们端了。
急忙打电话,手在颤抖,说话结巴:“给,给我接,接三营!”
雪还没完全停下,赵疤瘌和马大富已跑到跑楼顶上欣赏雪景。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银白,就连山坡也变成巨大的白面馒头。很多年没看到这么大的雪了,赵疤瘌抽着烟,看着已经发亮的天空,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夜里听着雪落的声音,李智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有所行动。但现在还没接到任何报告,这很奇怪。
忽然,炮楼里在喊:“营座,您的电话!”
马大富看看赵疤瘌,走向了楼梯。赵疤瘌已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也抖抖棉大衣,回到二楼。
刚从外面雪光中回来,屋里稍显灰暗。马大富已接过话筒,听到里面的声音已不是人腔:“营座啊,大,大,大事不好!”
“什么大事?”马大炮心头猛然一紧。
“黄,黄庄据,据点——”
“黄庄据点怎么了?”说着,马大富扭脸看着赵疤瘌。
黄庄据点现在归属保安四营,和马大富没多大关系,但和赵疤瘌有关。赵疤瘌上前一步,接过电话:“我是赵志贤,黄庄据点怎么了?”
伪军排长含混着,又结结巴巴说了一遍。
赵疤瘌听清了,心里预感落了地,不由暗自为为李智挑大拇哥,干的漂亮,又是神不知鬼不觉。但他装作什么都没想到,也装作不相信,大声骂道:“放你娘的屁,难道皇军和咱们兄弟们都被灌了**汤,任由山里的八路杀?”
“副团座,真是真的——”伪军排长不敢再多说话。昨天岗哨报告听到了动静,当时他睡的迷迷糊糊,而鬼子军曹睡成死猪,他不敢报告,就顺便打电话问了问。得到答复是有人发了癔症。但现在,他自己仿佛在发癔症。
鬼子军曹也发现情况,跑上炮楼,要给相武报告。看着伪军排长发愣,骂了一句八嘎呀路,抢过电话筒,随即挂断了电话,又使劲摇电话。
电话断了,赵疤瘌仍装作不相信。身边鬼子小队长也不相信,就好像有人在传播一个巨大谣言,说独立大队已全体阵亡,安平县治安战取得最终胜利一样。
赵疤瘌给黄庄北面炮楼打了电话。得到回答是,黄庄据点果真出了事。
鬼子小队长傻了,立即让赵疤瘌派人赶往黄庄据点。山里八路刚撤退,还没跑远。鬼子小队长也慌张跑下炮楼,集合手下小队鬼子。
“通知二连、三连,抽调兵力跟我去黄庄,你留在马街,小心戒备。”赵疤瘌对马大富说。
“是!”马大富答应一声,又提醒赵疤瘌:“你也小心点,别把罪责都归到你头上。”
“那就没办法啦。”赵疤瘌叹口气,耸耸肩,叫上警卫排,骑马赶往黄庄。
连续接到报告,包括黄庄北侧炮楼里的鬼子,相武终于相信黄庄据点出了事,而且独立大队刚撤出据点。
他们怎么怎么这么大胆子?相武怒不可遏。向小林龟山报告,命令古路口据点里的鬼子伪军集合,通知南面三座炮楼,抽调兵力赶往黄庄据点——小林龟山也手握指挥刀,骑马赶往黄庄。
路上积雪实在太厚,已过了人的膝盖,鬼子伪军正在清理,扛着工兵锹往两侧路沟铲雪。大路是交通要道,不仅提供鬼子伪军给养,一旦独立大队出来偷袭,各据点也能互相增援。
但速度很慢,天黑前也难以全部打通。战马踏在雪上,同样行走艰难,一跃一跃地往前走。急的相武满头大汗,恨不得抽出指挥刀,给马屁股来上一下。
鬼子吃的亏不少,可谓非常多,但这一次有点不同,因为相武觉得高枕无忧,没想到独立大队还是偷袭了黄庄据点。更可气的,是独立大队早就偷袭了黄庄据点,把皇军尸体挂在炮楼外面,竟然堂而皇之滞留一段时间,已叫相武忍无可忍。
却又听到前面响了枪,看来独立大队还没全部撤走。他们也太看不起封锁线上的皇军了,相武气的差点咬碎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