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班长就是炮班班长,在家排行老三,人们都叫他牛三。在蒙山时突击训练,成为炮手,因为脑子灵活,责任心强,当了班长。可就是准星有点差。当然,这也不怪牛三。不管神枪手,还是神炮手,即便再有天分,那也是经过子弹和炮弹喂出来的。
白天时间,三发炮弹都没打准,虽然栓子没有批评,但牛三心里惭愧,憋着一股气。听陈伍说,连长叫他,慌忙跑了过来。
“还有几发炮弹?”栓子问。
“四发。”牛三回答。
够了,栓子准备让牛三打两发。
黄昏前,栓子、赵鹏举、老冯和牛三带着草帽,爬上坡顶,举着望远镜,看着胡集方向。
鬼子二狗子还在吃饭,一波一波围坐在一起。它们欺负山里八路没有大炮,也不敢现在就冲出来。
栓子先找到那辆黑色轿车,旁边帐篷不时有鬼子进进出出,光线已有点暗,距离又远,望远镜里看不清是鬼子官,还是鬼子兵。但栓子看到另外一座帐篷旁边,架设着天线,应该是鬼子电台。
两座帐篷北侧还有六座帐篷,东西两侧鬼子岗哨也比其它地方多。显然,那就是麦仓俊三郎住的地方。但栓子越看,越觉得假,肯定是圈套和阴谋。
鬼子少将,多大的官,怎么也会住在帐篷里?栓子打过旅团长盘井虎次郎,那阵势,前呼后拥,还有装甲车护送。打伤盘井虎次郎,听说当时小林龟山都急红了眼,要拔刀自裁。
想让老子掉坑里,跟老子玩心眼?好,老子就给你两炮。把你手下鬼子引出来,交给老冯突突。
“看好位置,晚上把迫击炮前移,就朝鬼子天线方向打。”栓子给牛三下了命令。
“连长,打不准啊。”牛三没了底气,脸也皱成了苦瓜。
旁边赵鹏举抬腿踢了他一下:“打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往后多打几发,再动脑子想想,就打准了。”
“是,副连长。”牛三答应着,又举起手,测量位置。得向前推进四里路,才能够得着目标。
栓子指着前面,又给赵鹏举布置任务:“待会找几个机灵点的战士,警戒前面,发现鬼子警戒哨,提前告知牛三,并保护安全。”
“好嘞。”赵鹏举答应道。
接着,栓子和老冯又布置重机枪位置,如果敌人追过来,就让它们吃上一顿机枪子弹。
晚上十点,牛三开了炮。或许是用了心思,或许纯属瞎蒙,竟然比白天打准,落在帐篷周围。
迫击炮弹快落下时,带着轻微的“咻……”动静。和衣而卧的春藤举听到了,来自多年战场的经历,他翻身往床下滚,还没等离开行军床,其实是只是毫厘之间,迫击炮弹就在帐篷西边爆炸开来。
身体滚落到地上,还没等反应,又一发炮弹在帐篷南侧爆炸,气浪几乎要把帐篷掀开。春藤举被震的龇牙咧嘴,又不敢动,生怕八路再打出第三发炮弹。
过了好一会,春藤举才爬起来,举着指挥刀冲出帐篷。两发炮弹没有造成伤亡,却让鬼子二狗子乱成一锅粥。
下午,大队长铃木良平被打急了眼,现在正手举指挥刀,要带埋伏的皇军中队冲锋。春藤举先叫住铃木良平,立即给麦仓俊三郎打电话,报告一通。
根据炮弹爆炸动静和威力,春藤举判断八路用的是口径为0中型迫击炮,距离在两公里之外。若追下去,可能会遭到八路伏击。反正八路没多少炮弹,先忍着。
麦仓俊三郎同意春藤举建议,并命令他临机决断,不要再打电话,以免贻误战机。
春藤举喊了哈依,立即让士兵撤回。
已经跑出去的鬼子,听到指挥官命令,又纷纷撤了回来。
牛三打过两发炮弹,立即带着炮班撤退。上百斤的炮筒、座钣??和炮架,放在大车上,拉着往北走。
在他们西边,一片土坡上,栓子、赵鹏举和老冯趴在上面。马克沁机枪已经架好,后面停着一辆马车,随时准备撤退。
几发冷炮打了过来,在旷野中爆炸开来,闪耀着橘红色的光,也照亮大片区域。
鬼子可能要追上来了,栓子命令准备战斗。等了一会,前面观察哨回来报告,敌人并没有追击。
“王八蛋的鬼子,怎么不追呢?”赵鹏举冲着南面骂道。
栓子看了一眼老冯。
老冯小声说:“鬼子猜到咱们会伏击他们,不敢来了。”
栓子点头:“看来这批鬼子精的很。”
老冯笑了笑:“那是,鬼子少将亲自指挥,下午又刚吃过亏。”
坡上安静了,没有了躁动,包括赵鹏举。自从老冯来了,栓子感觉特务多了稳重。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冯是老兵,性格也沉稳,这对年轻的特务连来说,是天大好事,更别说他是好机枪手,出神入化。
栓子也更淡定。漆黑的夜,几十米外就看不到人影,敌人不敢追击,也很正常。他向南看着,揣摩着鬼子指挥官心态,也想着怎么打下去。
其实计划已经定好了,即便鬼子追过来,打完伏击,还继续袭扰敌人。但栓子又想出新的主意。他把赵鹏举和老冯叫到身边,小声说:“让二排、三排、四排,挑选灵活战士,从徐家沟到黄楼,不间断袭扰敌人,四点之前全部停止。其他战士,撤到西马山坡,休息睡觉。”
老冯想了想,说:“最好给各排定好大致时间,还有机枪排也分到各排。”
“好。”栓子点头同意。
“我去布置。”赵鹏举说着,就要往回走。四个排长都在北面第二道土坡上,还在等第二拨伏击鬼子。
栓子摆手:“别慌,提醒各排长,目的是袭扰鬼子,打了就撤,尤其贺飞,一定要小心,不要愣打。”
“好。”赵鹏举又要走。
“别急,你还有重要任务。”栓子又叫住赵鹏举。
“干啥?”赵鹏举问。
自从看到麦仓俊三郎的轿车,栓子就有一个极其胆大的念头,现在他像火一样,在心里熊熊燃烧,几乎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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