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她想上前拉住她的女儿，但她根本就触碰不到。
她只能跟过去。
两个人完全一模一样，江母只能根据她们穿的衣服来分辨到底哪个是她的女儿。
她想起来了。
这时候她正在家里做饭，门没关牢，小娆跑了出来，天知道她在家里怎么都找不到小娆时有多着急，还好注意到留了一条缝的房门，在楼下找到了小娆。
她看见她的小娆好奇地看着对面小女孩的脸，“为什么你和我长得一样啊？”
她没有回答。
小娆也没纠结，只觉得很激动很开心，她从口袋里掏出她给她买的巧克力，双手捧给对面的小女孩。
“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可好吃了，你吃了以后能不能当我朋友和我回家啊，妈妈看到你肯定很开心。”
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懵懂清澈，带着期待的光芒。
而她对面站着的小女孩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成熟。
江母听见她用稚嫩的声音说出了冰冷的话。
“抱歉，借你身份一用。”
下一秒她就抬手掐住了小娆的脖子。
“不！你放开我女儿！快放开我女儿！”
她崩溃地扑上去想要把小娆从她手里解救出来，但一切只能是无用功，她根本触碰不到那个人。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救救我的孩子啊！来人啊！”
小娆不解又痛苦地看着她，手中的糖果掉落在地，荡起灰尘。
江母绝望地看着对面的小女孩果断地拧断了小娆的脖子，将她的女儿像丢破烂一样丢到了地上。
“小娆！小娆！”
江母扑过去想抱住她，可下一秒不知道那女孩干了什么，小娆的尸体也消失了。
江母扑了个空气。
“小娆！小娆！啊！”
她撕心裂肺地大喊，积攒所有的力气想要杀了她，可只是一次次扑倒在地。
她甚至看着她自己着急冲出来寻找小娆。
那个女孩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只是一瞬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小娆之前穿的衣服，她从拐角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和小娆一模一样的笑颜。
“妈妈。”
“小娆！你怎么跑出来了。”她冲出来连忙蹲下抱住了她，“你这孩子真是急死我了，不许再这样了，知不知道！”
“好。”
江母看着这母女温馨的场面只觉得心被硬生生地撕裂，鲜血淋漓。
不是的。
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被她害死了你怎么能把她当成你的女儿！
“弄错了！她不是我的女儿，她不是！”
只是不管她怎么大喊都没有影响到丝毫，她只能看着自己把假冒的江娆带了回去，待她极好，她也会乖巧地窝在她怀里对她笑。
冷静下来就会发现，她大多数时候都在观察她，思考着什么。
她就这样取代了她女儿的身份，同她生活十几年。
姜娆见她快要醒了，身形这才消失在房中仿佛从未来过。
江母猛地睁开眼，她胸膛剧烈地起伏，仿佛狂风暴雨后浮上水面竭力呼吸的鱼，心口都是那种撕裂的痛。
她来不及多想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床，江母拿起一直摆放在床头柜上的照片，她开了灯对着镜子比对两个人的长相。
他们根本没有一处是相似的。
她又翻出他丈夫的照片，依旧没有相似之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刚才那难道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
这么多年，她也有过觉得女儿和她不太像的时候，可是压根就没多想，只觉得女孩子长得好看是好事。
可是，可是难道是真的……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有人能够做到让一个频空消失又秒换装的？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刚才那应该只是个梦。
对，应该只是个梦，是梦……
她看到桌上摆着的水果时表情又是一顿，她快步走了过去，拿起果盘里的芒果。
不，不对。
小时候小娆吃了芒果过敏严重进了医院，差点就没撑过去，医生说以后一定不能再碰芒果。
后来她家里再也没有出现过芒果。
直到……
小娆拿着她的手机点了一份水果外卖。
她当时看见水果里有芒果，她都吃了一半了。
“小娆！你怎么点了芒果，你对芒果严重过敏的，快，快和我去医院。”
“我，我忘了。”
现在想来，她当时的表情的确奇怪。
“妈，你看，我吃了有一会了也没什么感觉。这些年我一直没吃芒果，说不定我已经不过敏了。”
“那也不行，快和我去医院。”
她着急地带着她去了医院，检查结果的确没有任何问题，她确实对芒果不过敏了。
当时她还很开心。
“难道真的……”
可医生又说是有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的。
江母找到手机打字的手都在发抖，她查了下会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会不会一个大活人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会不会一秒钟的时间就能换一身衣服。
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边际的。
没有人能告诉她这一切究竟只是她的一个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
她腿软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一小面照片墙发愣。
看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她想到了另一个名字。
“姜娆。”
一模一样的脸，相似的名字……
她再也睡不着，匆忙离开家里。
姜娆原本以为这样就能让她不要再来烦她了，可谁想才睡下没多久房门就被用力地敲响，声音很大都传到了她的房间。
姜娆烦躁地坐起身。
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事！
她趿拉着拖鞋出来，就见喻白在和外面的人说这话，神情严肃。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听到这话姜娆就知道是谁了。
她可真行，大半夜的跑到她这来。
“我知道我白天说的话很过分，我可以道歉，我现在，我现在就是想见她一面和她单独聊聊，我不会像白天那样的。”
“我真的等不及了，你让我见见她！”
姜娆走了过来，江母看见姜娆，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你，你是不是我的……”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眼里期待的光灼热又小心翼翼。
“不是。”姜娆知道她没说出口的那两个字是什么。
无非就是——女儿。
现在，她还怀着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啊。
“你觉得我和你有一点相似之处？”
江母沉默了。
看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她感慨万千。这么看来，的确是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可是……
“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阿娆。”喻白有些担忧。
姜娆拍了拍他手臂安抚，“好。”
她和江母下了楼。
江母看着她犹豫了很久才说：“我，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江母眼睛一瞬间睁大了。
“你，你……”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现在的江娆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用了我的脸，占了你女儿的身份，也确实有一些你无法理解的能力。”
“不，这一切太荒唐了！如果是你说的这样，那为什么，为什么偏偏选中我的女儿！”
“为了有一个名正言顺接近喻白的机会。”
江母一怔。
很多被她遗忘的事情重新在脑海里拼凑完整。
喻白比她家女儿要大好几个月。
原先都好好的，但后来就经常传来争吵摔东西的声音，她在家里有时候都能听见在骂什么，就算听不到也能感受到那动静。
小娆每次都很害怕地缩她怀里，绕着喻白走。
可就是在她跑出去她把她带回来之后她开始主动请求去喻白家，主动跑到喻白面前示好，拒绝了其他所有小伙伴的邀请只和喻白一起玩。
她看自己女儿这么喜欢喻白也就去问了几嘴喻白家的情况，觉得这孩子可怜，也就多看顾了些。
她也问过为什么突然这么想要和喻白玩。
江娆那时的回答是。
“他好看啊。”
她只当是小孩子没过脑的话，没往心里去。
现在再想起来，按照姜娆的说法，简直是让她毛骨悚然。
“那你……”
“不错，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同的是，喻白是我的！她就是个赝品。”
她一开始变得和江娆一模一样是为了隐藏，可五岁的孩子长大之后完全可能女大十八变，她就在积年累月中悄悄的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所以就连江母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所以，我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
姜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表情，那双通红浑浊的眼里只剩最后一点微芒。
“真的。”
江母只觉眼前一阵眩晕，她踉跄两步倒在地上，手掌被地上的砾石擦出几道口子，她呆呆地望着姜娆。
“你知道她在哪对不对。”
“要么就是死了，没死应该会回来。想要知道我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你明明有更直接的办法。”
“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这些姜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江母强撑着地面，垂头的路灯怜悯地看着她，影子蜷成一团，只剩孤独的凄凉和绝望。
她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良久，她起身似游魂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