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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一曲断肠
    夜幕降临,天地朦胧。

    华灯初上,星隐若现。

    离了听雨轩,许少安与陆重楼来到了飞云江畔,许少安看向了陆重楼,而陆重楼则看向了那奔流的江水。

    许少安很自觉的褪去身上衣物,只留下一条小内内,而后步入江水之中,陆重楼抛出满江红,许少安在水中接住,然后开始在水中练剑。

    与之前练剑不一样的是,他现在一边练剑还一边吐纳,起初还无法适应,时常岔气,但练着练着适应了之后,他发现这般训练带来的好处——

    气机连绵不绝,仿佛这一江东水。

    练剑时虽未动内元真气,但这吐纳之下,真气无需他引导,便自己行走小昆仑,气机随耗随填,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就让陆重楼不解了,等着许少安力竭便给他一顿胖揍的陆重楼现在是等不到那刻了。

    陆重楼暗自惊奇,自己脑补了好些个解释,大抵都归结于许少安的天赋异禀,万中无一。

    看着明月,吹着清风,颇有些无聊的陆重楼坐在江畔一颗大石头上,有些无聊的道,“你进步的很快,内力似乎已经到了八品上阶水准。”

    许少安没有停下手中动作,也没有中断吐纳,他只是听陆重楼说着。

    “你这也进步的太快了,为师担心你境界不稳固,还是慢一点好。”

    许少安微微点了点头,但心想着,自己进步神速的原因,应该是因为那吐纳之术,而并非陆重楼所说的万中无一的天生道体。

    当初晓得了这吐纳之术的好处后,他便嘱咐周小蝶千万不能外泄,就连陆重楼他都没有告知。

    不是他小气,而是他谨慎。

    这人心难测,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陆重楼在那里自言自语,“不过这话我已经劝过你好多次,但也不见你慢下来,也不知道是你小子不听我话,还是你是练武奇才的原因。”

    许少安是一脸苦笑。

    陆重楼则微微一笑,似乎是对这种情况妥协似的,又接着道,“快一点也好,等你成长起来,为师还得去办一件事。”

    许少安一怔,他停下了正在忙的活,开口道,“什么事?”

    陆重楼的目光在遥远的天边。

    “去蜀地!”

    “……去干嘛?”

    “杀人!”

    “什么人?”

    “青山李湘莲!”

    “……青山是个门派是吧,之前听说向雨好像就是这个门派的,这李湘莲什么人物?”

    “她是青山现任掌门,很厉害的!”

    许少安从江水中走出,一条小内内在风中凌乱,但他毫不在意,看着陆重楼,“比你厉害?”

    “当初没能杀了她,不知道现在能杀了吗?”

    许少安不禁有个疑问,“若是这一去,被反杀了如何?”

    陆重楼忽的看向许少安,“那就得你小子以后替我报仇了!”

    许少安哭笑不得,“可以问问为何要杀她吗?”

    陆重楼的脸上顿显惆怅,眼中满是悲秋,“那个蠢女人就是李湘莲逼她来杀我的,她说是来杀我,却是自己往我的剑上扑,一剑刺破她胸膛,她的心被刺穿,我的心也不好过。”

    听起来好像是段伤心往事,“是为了心爱的女人?”

    陆重楼点了点头,“她说师命难违,杀父之仇又不能不报,可又难以狠心杀我,就只求死在我怀里,也算死得其所。”

    这话听得许少安是惊讶又难过,只是没想到陆重楼还有过这般的悲伤过往,心想着前段时间自己跟周小蝶讲的那段《倚天屠龙记》,灭绝师太逼迫纪晓芙去杀杨逍的情节。

    最后纪晓芙宁愿被灭绝打死,也不去刺杀杨逍,似乎跟陆重楼这是差不多的。

    听梦瑶说,陆重楼年轻时追求什么天下第一,杀了不少人,是个被江湖人眼中看做魔头的存在,也许名声跟那什么铁画银钩张翠翠一般臭名昭着,甚至更臭。

    当时想杀他的人如过江之鲫,尤其是江湖正派人物,这青山派一听就很正派。

    只不过在心中没有正邪,只有谁对我好,我就帮谁的许少安眼里,既然陆重楼要去杀李湘莲,杀了还好,要是不走运被反杀,那将来青山,许少安是要走一趟的。

    就见许少安一边穿衣服,一边道,“那行,师傅你到时候若是没回来,我就去青山走一趟。”

    陆重楼淡淡一笑,“怎么,你小子觉得师傅会输?”

    “我只是说万一。”

    陆重楼看着许少安,脸上的笑容敛去,“少安,若是师傅真的一去不返,你还得替师傅做一件事。”

    “啥事?”

    “当初那个蠢女人被我葬在了青山脚下一处小山岗,若是我死了,你得将我的尸首,葬在她的身旁。”

    许少安鼻尖泛起一些酸意,眼睛也微红,却是点了点头,爽快的说了声,“好!”

    陆重楼忽的笑了起来,笑声随风飘荡却显凄凉,“她曾经跟我说,她想做一个长袖善舞,红袖添香的女人,却练了剑。”

    “她又说,希望她的情郎是个会吟诗作画的风流才子,结果碰上个练剑的。”

    陆重楼凄凉的笑声中满是追忆和惆怅,这离人的愁,是离人心上的秋,这最苦的是相思,最远的是生死。

    陆重楼忽的看向许少安,“少安,你能替为师写首诗给那蠢女人吗?”

    许少安被陆重楼整的已经双眼朦胧,“师傅,你总说师娘是个蠢女人,她到底有个什么名字啊?”

    师娘?

    看着许少安因为感同身受而有些愁容的脸上,眼眶已经被打湿,他自己也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你师娘名叫柳绿蚁!”

    许少安这人就是看不得人伤心落泪,又是听到陆重楼这般离人的故事,声音都略带沙哑了,似是在哽咽,就说是沙子进了眼眶,不让陆重楼看见,便面朝大江。

    “师傅,我替您作诗一首,赠予师娘!”

    月光下,江面上倒映着许少安扭曲的身影,轻风吹拂起他凌乱的发丝,就听他一首肝肠断——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陆重楼听后,掩面大哭,终究是抵不住离人心上的秋,阴阳相隔的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