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刻心里一阵苦涩。

    还是皇子时，他被逼无奈和其他皇子们争，因为当时父皇年纪大了，其他皇子都在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不争就会死。

    到他上位后，他以为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可现在看来，天家无父子这话，真的不是说说的。

    不管他做的多好，他的那些儿子们也不会满足。

    他们依然会争，依然会步上他的后尘。

    或许，是时候立太子了。

    至于立了太子他的这些儿子们还会不会继续争，他读过的史书中已经给了答案。

    可除此以外，也没其他好办法。

    二皇子也很快接到消息，跪在了御书房外。

    三皇子得知三位皇子全都已经进宫，心知时机已到，也跟着跪在了御书房外。

    牵扯到的四位皇子的母妃也都跟着跪在了御书房外请罪。

    汤家别院的事情纠察司已经将来龙去脉查的清清楚楚呈至御前。

    皇帝阴沉着脸一直在批阅奏折。

    整个御书房静的落笔的轻微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伺候的大太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御书房外，哭喊的皇子公主嫔妃们也都不敢再哭喊了，全都安安静静的跪着，额头豆大的汗珠落下。

    皇帝从未这样过。

    以前就是生气，也都是直接发火，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不像这次。

    明显不正常的安静，让整个御书房都好似择人而噬的巨兽一般。

    所有人都在紧张忐忑着。

    太阳西斜，月亮渐渐挂上了月梢。

    时辰逐渐到了子时。

    皇帝始终没有说话，该跪在御书房外的人都还在跪着。

    直到有太监来报。

    “陈小姐抢救回来了，但伤及根本，太医说日后无法再生育。”

    皇帝这才放下笔，下令。

    “传旨，德妃、淑妃、贤妃教子无方，褫夺封号降为嫔，禁足各自宫殿，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皇后管理后宫不利，禁足一年，凤印交给荣贵妃。

    荣贵妃晋荣皇贵妃，暂代皇后职责代理六宫。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各自回府反省。

    程小将军贬为庶人发配极北，程将军教子无方官降三级……”

    不管是有没有参与的，全部都给了惩罚，唯有五公主。

    那毕竟是皇帝曾经最宠爱的公主，以前不止一次夸赞过她聪明伶俐。

    良久，皇帝咬了咬牙，下令。

    “五公主贬为庶人！”

    圣旨宣读后，跪在御书房外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根据皇帝的反应他们预想到此次的事情不会轻易过去，可怎么也没想到竟会这般严重。

    降妃为嫔，对于后宫的女子来说，就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

    更别说她们各自的皇子都已长大成人，她们早已年老色衰，想要再晋位除了儿子争气，她们自身没有任何可能。

    几位皇子看似没什么实质的惩罚，可他们和他们各自的母妃以及背后的势力本就一体，这般惩罚，已经极重。

    更悲惨的还是皇后。

    凤印一旦交出去，想要再收回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可问题是，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遭这样的无妄之灾。

    到底谁干的？

    大皇子双目凶狠的看向其他三位皇子。

    其他三位也不遑多让。

    最后都落在三皇子身上。

    刚才大太监已经拿着查出来的证据给他们看了。

    这里面有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的影子，唯独没有三皇子的影子。

    可皇帝却连老三一起罚了。

    四人看上去都有嫌疑。

    可他们又都知道，根本不是他们自己。

    唯有三皇子知道一些，可他不敢说，更是心里暗暗咒骂皇帝疯子。

    所有的证据指向的都是老二和老四，为什么连他一起罚。

    还有老大，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那么蠢。

    原本这件事主要对付的是老四，水底安排的证据指向老二，将老二牵扯进来，老四会怀疑老二，两个人斗的你死我活。

    老大若是前去，会连他也被怀疑上，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三人陷入互相怀疑中。

    可怎么也没想到，他那好父皇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硬生生连他这个什么都没做的皇子也牵扯进来。

    偏偏又没有证据指向他。

    三皇子心里暗骂，却也很快想明白了皇帝这么做的用意。

    各打五十大板，看似都罚了，可实际上，除了老二和老四损失稍微重一些以外，他们各自受到的影响都是相当的。

    老奸巨猾！

    生生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难测。

    几位皇子互相怀疑。

    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老三，可这太明显了。

    他们自认，若自己是老三，绝不会独独将自己摘出去，那岂不是在告诉所有人，就是他干的。

    所以，到底是谁？

    然而，不等他们想通，就有禁卫军奉命上前将他们押走。

    只有五公主还失神的坐在地，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贬为庶人……

    “怎么可能，父皇怎么可能这么对我……”

    “父皇，您不要女儿了吗？父皇，我是您的小五啊……父皇……”

    反应过来的五公主大哭大闹着就要冲进御书房，却被拦住。

    “父皇，我是小五啊……”

    她拼命的大喊着，无法事实。

    她可是公主啊，怎么就成了庶人。

    她昨天才刚从渡安寺出来，怎么今天就成了庶人……

    五公主想不明白。

    她明明只是惩罚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连柳家人都不愿意认的女儿罢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母妃，救我，我是您的女儿啊，皇兄……呜呜呜呜……怎么会变成这样……母妃……啊……”

    她正哭喊着，脸上忽然重重的挨了一记耳光。

    哭声戛然顿住，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忽然冲过来打了自己一耳光的母妃。

    “母妃……”

    “别叫我母妃，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贤妃娘娘……

    不，现在应该叫陈嫔了，她已经被褫夺了封号，贤妃整个封号已经不属于她，贤这个字也不能再用。

    皇上又没有重新赐封号，她现在就只是一个没有封号的嫔。

    陈嫔后悔极了，最后悔的就是昨天求皇上放她出来备嫁。

    一遍遍的叮嘱她，不要去招惹柳烟柔，可她就是不听。

    这下好了……

    人家的女儿都是来报恩的，唯有她，女儿是来报仇的！

    好好的妃位没了，儿子也遭了皇帝厌弃。

    狠狠瞪了眼跌坐在地不可置信的女儿，陈嫔狠声道：“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你好自为之！”

    看着她直接离开，五公主真的慌了，哭着就扑了过去。

    却被禁卫军拦住，“五公主，陛下有令，请您即刻离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