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商业去化工作的精细化和深度渗透,林子苏及其小组所到城市公司基本上都会驻扎7个工作日,单单一个淮州就待了快一个月。
因此十八个地市轮下来,林子苏及其小组在地市浸淫了四个多月,才结束了“雷霆行动”第一阶段的工作布排。
又经过蓬云山事件的住院修养,回到总部时,已经是九月初了,期间小组的成员都回过一两次常青市,唯独林子苏没有回过。
周瑁远借着林子苏已晋升为高级总监为由,特意着人给林子苏安排了新的独立办公室,这也符合总监规格的要求,但她的办公室和俞琳徽的总经理办公室就隔了一个办公室。
林子苏甫一进到办公室,就看到了办公桌上放的水晶花瓶,里面插着三支蓝色妖姬,这是林子苏最爱的花,三支寓意“我爱你”,这是在表达他的爱意吗?
林子苏本想让赵恬妞拿走,但是又一想,回来总部,又是在二部营销中心,上有杨玫、俞琳徽压制,下有蠢蠢欲动的人心,远不似城市公司天高皇帝远的海阔天空,有这三支蓝色妖姬在,无形中也是周瑁远的总裁威慑,让那些想为难自己的人,也有所忌惮。
想到这一层,林子苏也就不情愿地留下了蓝色妖姬。
但她没时间欣赏它们,因为应周瑁远的要求,林子苏需要就四个月来的“雷霆行动”做一场面向集团全管理层的汇报,周瑁远要求集团中层及以上干部和营销中心全员参会旁听。
在此前,周瑁远特别叫了周琞扬、张庆东到他的办公室,先单独听了一场林子苏这次下地市的工作汇报,主要听取她对目前城市公司的问题以及想法建议。
周瑁远听完后,就说出了他的打算,他想借这次商业去化对营销中心进行改革调整,准备从中分流出销售职能,成立销售中心。
原来的营销中心则改为品牌中心,这也是为了配合500亿品牌战略做品牌筹划,品牌和市场分开,各司其职,才能真正进入500亿的战略轨道。
说到这里,周瑁远看了一眼林子苏,林子苏也颇为惊讶因为她也正有此意,没想到竟和他有这样的默契。周瑁远看着她,就补充了一句,新成立的销售中心就由林子苏负责。
不过,周琞扬提出了另一个思路,这个建议不能由周瑁远来提,最好让林子苏提出,这也她是实践出来的结论,也可以作为这次汇报的重点之一,这样信服力更强。
林子苏提出后,周瑁远再根据现场反应,做一个折中的方案,这样才能减少各方面的压力。周琞扬还拿他前期销售改革来说法
最初他就是把试验点下放到云连,在云连也不是全面铺开,而是继续下沉到售楼部,让林子苏掩人耳目去做,这才有了罗汉团队,然后辅助成立商学院做人才储备。
直到罗汉团队做大做强,有了强大业绩做背书,大家都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利益,阻力和抗性就会少很多,看看现在还有谁会反对你扶持罗汉团队?
成立新销售中心急不得,得像建设罗汉团队一样,温水煮青蛙,把痛感和抗性降到最低,事情才能办成。
周琞扬提出这个想法,张庆东也同样附议,表示这样是最稳妥的,毕竟现在销售系统的改革进入关键阶段,减少抗性,争取更多时间,才能让改革平稳着陆,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周瑁远打心里不想这么做,本来给林子苏升总监还要让她受俞琳徽节制就已经是违心无奈之举,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弥补她。
林子苏此次商业去化再次打出了名堂,周瑁远就想趁这次难得的汇报会,亲自为林子苏托底,一步到位扶她坐上销售系统的一把手,现在的她当得起这么大的重任。
同时,周瑁远就是享用总裁大权帮林子苏压制次他想站在她身前,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现在林子苏和自己就是一条战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像以前那样置身事外,就会彻底伤了林子苏的心,再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听到周瑁远和张庆东这么说,他还是不情愿,刚想说什么,不料林子苏抢先一步,表示自己愿意。
她说几个月来,也一直有这个想法,要实现500亿销售,市场就必须单独划分出来,既然总裁和集团也有这样的想法,那也算是我们的不谋而合。
林子苏还表示,有抗性,有是非,都是正常的,想做成任何事,没有一帆风顺的,以前那么多流言蜚语,甚至生死都经历过了,现在有任何风雨都不会伤到我了,所以不需要担心,我都能应付。
周琞扬没想到林子苏会这么通情达理,一时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把目光投向周瑁远,张庆东也沉默了。
只有周瑁远知道林子苏真正的意图,没错,林子苏复仇心切,她恨俞琳徽,恨杨玫杨军,一心想扳倒他们,就必须先强大和武装自己。
林子苏之所以答得这么爽快,也是因为她根本不相信周瑁远。刚才他说让她去担任新中心的一把手,也是因为和自己的目光碰上后的一句慰藉,自己并非他的坚定人选选择。
林子苏对他这点人性底色,早已了然于胸。就像他做销售改革,却重用一直都阴奉阳违口是心非的杨玫。也明知道自己和俞琳徽不和,却一边假意升职加薪,一边要求我接受俞琳徽管理。
他没有正义和道义,有的只是权衡利弊。他的眼里没有真正的敌人,只有利益的联盟。她虽然惊讶周瑁远的不谋而合,但也怕他又像以前一样玩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最后又让别人摘了桃子。
周瑁远思忖再三,看到林子苏坚决的态度,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于是就问她有什么条件或要求。
林子苏不假思索回说“有”。
她说,只有一条,那就是:杨玫和俞琳徽不得染指新销售中心的工作,而且我的工作直接汇报对象是你。如果她们插手,或我还要接受她们的辖制,那就爱谁谁去,反正我不去!
周瑁远和周琞扬对视了一眼,周琞扬没有表态,张庆东也略为惊讶,周瑁远看着林子苏,林子苏也不惧和他的对视,最终周瑁远败下阵,撤回目光,回了一句:“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就这样,周瑁远的会前会达成了一致意见。会议结束,林子苏一刻也没停留,率先离开了办公室,除了工作,她已不想和周瑁远有任何关系。
集团的汇报会定在了她回来的第三天,即9月12日。只有两天时间准备,林子苏便带领王静、元廷胥着手汇报方案的编写。
因之前每个月都有总结性的报告方案,倒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去做方案内容,只需要对之前的总结方案进行整理汇编即可。
比较棘手的是需要提交整改过的项目“森邻里”商业街的实景照片、招商及销售情况,这项工作比较细碎。
为了提升工作效率,林子苏便让小组的每个成员包括她在内,每个人负责对接几个城市公司,最终由她来汇总,效率如她,尽管工作繁琐,她还是在三天内完成了整个汇报方案的编制。
9月12日上午9点,“雷霆行动”汇报会在崬森集团49层会议室准时召开,赵捷的朝阳小组和崬森集团双方都参会,林子苏是主汇报人。
根据方案大纲,她先就这四个月的工作进行了总结,包括各城市公司的启动会,商业营销策略、拓客方案、招商策略、物管方案、销售团队整编培训、案场管理及整改后展示、销售状况几个方面进行汇报。
同时,一并汇报了已形成的整套商业去化标准化方案,今后新项目遵循这套方案即可快速展开商业销售工作;其次对“雷霆行动”中出现的问题进行总结和分析,并给到了解决的方法和建议。
最后林子苏提出成立一个新部门的建议,专门负责城市公司的销售工作。俞琳徽闻言,立即警觉地翻起了白眼,杨玫则是抱臂在怀脸色不明。
林子苏的解释是,这四个月来,因为总裁的亲自关注和过问,才让工作得以顺利推进。但之前为什么销售滞缓,就像淮州城市公司发生案场集体哗变,事发几天后总部才得到消息,如果在事发的当天就有专门归口的部门来负责协调和处理,就不会给崬森造成如此大的危机和损失。
不仅如此,林子苏还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项目股权激励改革提议其实也是蔡晋的想法,那就是新的销售部门不再以集权形式管控各城市公司的项目,而是去中心化,实行项目责任制,成立各区域项目团队,由项目总监拉团队。
这个团队的成员也以商学院学员为主,总部销售中心、项目总监和团队成员分别占有一定的股份比例,中心和项目总监团队也不是管理的关系,而是合作的方式。
林子苏给出的股份比例建议是,集团持股25,总部销售部门持股20,商学院持股5,区域项目团队总持股50,这50用作团队的项目营销经费、团队工资、奖金、风险预备金等。
这个股权激励方案,主要是为了激发一线团队的自主创新能力,也就是让听得到炮声的前线员工做决策,从原来的被动发力到现在的主动寻求解决问题,他们拥有绝对的管理和控制权力。
而集团、总部销售部门和商学院虽然各有一个投票权力,但也是参议权,而没有决定权,之所以商学院也要持股,这也是想激发商学院务实的教学精神,让出线的学员立马就能创造价值,形成一个良性的正向反馈。
总部销售中心所持股份,一部分用于总部销售中心相关下属部门员工的工资、绩效、奖金的发放外,另一部分用作部门团建、大客户公关、品牌营销、客服等工作的经费,但不包含各自区域团队相同工作,因为这是立足集团层面的管理及活动经费。
最后,就是需要抽取5作为备用金,用于各个区域发生重大危机事件的公关经费,如果区域内没有危机事件,那么当年年底就将这5作为年底的奖励,分发给区域团队,但当年出现危机问题的区域团队则不能享受这一奖励。具体的细化方案还需要看领导们的意见,再做进一步的精耕。
之所以要做这样的架构设计和利益分配,林子苏既有公心,也有私心。
公心是,她看到了崬森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组织臃肿、流程繁复的企业通病,让多数管理推诿其事延误工作。
在这一点上,营销策划中心尤其表现明显,层层的审批流程,屁大点儿的事都要开会决议,所以新的销售中心必须标新立异,绝不能只是走过场或新瓶装旧酒。
同时,也对周瑁远分流营销中心的先见之明佩服不已,否则自己带领团队呕心沥血四个月的成果,要不了多久又会被拖死。她也是经历了这四个月,才明白周瑁远要建立全集团标准化的良苦用心。
而且,这是唯一可以和俞琳徽、杨玫分庭抗礼的机会,销售系统是崬森的核心,也是周瑁远的核心利益,也是俞、杨大而不倒的关键,所以,只有争得了销售系统完全的话语权和控制权,扳倒俞、杨就是迟早的事情。
林子苏的提议,让会议室里几十号人都沉默了,俞琳徽果然最先沉不住气,立即讥讽道:“林子苏,你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早就想取代我了?”
也只有她还敢直呼林子苏的名字,要是换了旁人,周瑁远大概早就大开杀戒了。周瑁远却是面无表情,只是盯了一眼俞琳徽,却并未喝止
因为林子苏这个方案并没有让周瑁远过目,那天在他办公室他只是提了分建部门的想法,也只授意林子苏在会上提一嘴,然后他再根据会上的反应,安排下一步工作。
但林子苏事先没有和他商量这个方案,这让周瑁远非常不悦,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说到底还是不相信他,担心他说话不算话,所以才在会上这样先斩后奏,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周瑁远也清楚,林子苏这是要先入为主,她先提了,大家有目共睹,别人想抢都没机会,她是在防杨玫,也是在防他这个堂堂的总裁。
因此在俞琳徽发难林子苏时,周瑁远并没有加以维护,而是故意纵容,就是想让林子苏知道,没有他的支持,她想在东森做任何事都没有可能。
林子苏无惧周瑁远投来的威慑阴沉眼神,而是直接跳过他,巡视一圈会议室,看到杨玫是幸灾乐祸作壁上观,其他管理层则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便知道这个提议将受到很大的非议和质疑。
周瑁远的抱臂在怀和置身事外,让林子苏更加确信自己的先斩后奏是对的。
林子苏接过俞琳徽的话,不温不火道:“谢谢俞总的赏识,有野心,有什么问题吗?我从来也没有掩饰过我的野心,不然我费这么大劲付出这么多,干嘛,还是给你俞总作嫁衣?
能在这个会议室开会的,有几个没有野心,你俞总要是没有野心,就不会因为我的提议恼羞成怒,对吧?你现在的营销总,一开始也不是你的,你跟不上集团的发展,还想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就不是野心吗?
哼,如果我的提议都算是狐狸尾巴,那你俞总无能还想往上爬进董事会的狐狸尾巴岂不是更长?说起来,总裁还规划500亿的发展战略,那总裁岂不是万年老妖了吗?!”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禁不住笑了,一直绷着脸的周瑁远也被气笑了,俞琳徽张口结舌,脸都憋红了,百爪挠心却又无言可驳。
林子苏则始终微笑看着俞琳徽,一点也不着恼,从容自信坦荡荡,周瑁远盯着俞琳徽,皱了下眉,方不偏不倚道:
“这个事,下去后沟通,干系重大,还需要经过董事会的同意,不是在这里能拍板敲定的。今天是雷霆行动的工作总结汇报会,不要主次不分,喧宾夺主!”
周瑁远不表意见的中立态度,也算安了俞琳徽的心,林子苏只是瞥了一眼周瑁远,也不再做声。
随后,周瑁远让每个参会的人都发表自己的看法,没有指责,没有褒贬评语,只让大家自由发表看法。
尽管如此,有上次任鹏非的例子,大家也不敢随便指手画脚,除了一致的赞赏声,也就只有几个副总裁能够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改进意见。
会议结束后,周瑁远让杨玫和赵云龙去他的办公室。
林子苏前脚刚进办公室,赵恬妞就来告诉她,刚总裁办打电话让她上去一趟,林子苏问是什么事,赵恬妞说不知道,总裁办没说。林子苏只得放下笔记本电脑,转身就上楼去总裁办。
甫一进到周瑁远的办公室,就看到周瑁远、杨玫、赵云龙三人坐在沙发区,三人看见林子苏也停止了交谈。
林子苏只向周瑁远打了招呼,尊重地叫了声“总裁”,然后向赵云龙点了点头,目光扫到杨玫,林子苏却没给好脸色,不招呼也不称呼。
杨玫倒是温和地向她点点头,那副假善人的面孔一点也没有改变,林子苏一眼都不想多看她,立即看向了周瑁远。
周瑁远脸色并不好,没说话,只示意她坐下,林子苏看了看位置,周瑁远坐在中间的沙发,杨玫和赵云龙坐在另一侧,林子苏只得坐到周瑁远另一边的沙发上,和杨、赵二人对坐。
周瑁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让赵云龙继续。
赵云龙这才继续道:“集团一直就缺少品牌部门,过去涉及品牌工作大都分流在了营销中心,所以营销中心实际上承担了品牌建设和营销两个职能。
现在公司要实现规模化的运营战略,集团总部的架构和职能也需要进行升级优化,尤其是业务线和产品线需要重点加强。
我的意见是营销策划中心继续保留,但是要新增一个品牌事业中心。不过,这样一来,就出现一个问题。俞总和林总都擅长营销,放谁做品牌总都不合适,所以品牌总,我们就需要对外招聘。”
“杨玫,你的意见呢?”周瑁远问杨玫。
“俞琳徽虽然主管营销中心多年,经验丰富,只是就这两年为公司创造的价值而言,林子,嗯,林总的贡献显然是高于她的,这点众所周知。
营销中心的职能定位是营和销,只有营,而无销,就失去了中心设置的价值,这方面,显然俞总比不上林总,所以我认为林总比俞总更胜任营销总。
至于品牌中心,我觉得不必外招,俞总管理营销中心多年,品牌的工作也基本都是她在统筹,就算不是科班出身,但就对公司了解程度而言,她其实是最佳的人选。
而且,没有谁一开始都懂都会,林总四年前还是应届毕业生,但现在不也是营销方面的专家吗,还做到了总监的位置吗!
更何况俞总浸淫东森这么多年,这点适应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能让一下位置,还能有更好的表现和成就,都不好说!
看看林总就知道了,之前做策划,一直没有起色,反倒是挪到销售岗上,爆发出惊人的潜力。”杨玫微微一笑,赞赏地看了一眼林子苏。
林子苏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在讨论自己会上的提议。
但林子苏一点也不承她的情,虚伪如她,怎么可能有这好心来恭维我,只不过知道周瑁远喜欢听,故意这样说了讨好周瑁远罢了。这种挑动鹬蚌相争的把戏,她也不嫌腻!
林子苏看了一眼周瑁远,周瑁远的目光也刚好转向她,两人目光交汇的电光火石之间,林子苏立即撤开目光。
“林子苏,你有什么想法?”周瑁远道。
“我认为不必再沿用营销策划中心的名字,新不新旧不旧的,习惯和工作风气也很难彻底纠正,既要破旧立新,就干脆打破重建。
我的意思是,新部门可以叫市场营销中心。我赞同成立品牌事业中心,公司一直在品牌层面缺乏专门的管理和建设,这也是为什么崬森走不出本土的原因。
新中心的负责人,不需要别人背书,辛苦了两年,功劳苦劳我都当仁不让,对这个职位也志在必得。搞内部竞聘,我也不惧。”
杨玫尴尬不已,周瑁远也不由地瞪向她,赵云龙却是颇有些赏识地看了她一眼,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下来。
最后,周瑁远强忍着恼火,还是配合她,道:“那就按照林子苏的建议,撤销营销策划中心,设立品牌事业中心和市场营销中心,不用搞竞聘,林子苏任新中心总经理,俞琳徽任品牌中心总经理。
既然是业务线,那么就要完成业务线的闭环,市场营销中心要从调研、策划、销售、客服四个方面进行组织架构设置。这个中心成立后,有两大职能,一是为集团提供策略支撑和竞品情报;
二是将原来营销中心的垂直管控模式,转变为营销节点把控,着重为城市公司项目的重要事项、重大营销节点进行重点把控和支援。
客服管理也是销售的重要组成部分,把三部的客户服务中心划归到一部,由林子苏兼任这个中心的总经理,原来客服中心总经理肖娜调去物业公司做副总。
林子苏你需要把你的股权激励方案细化,明天在董事会上汇报和过审。赵云龙,一会儿下去你就去做一下调整。
原来营销策划中心的员工,遵从他们的个人分流意愿,自由选择两个部门,但是不允许员工挑事,如果出现员工挑事,我不会找员工的事,我会直接问责你杨玫,明白吗?”
林子苏没想到他已经想得这么周全,甚至在自己如此强硬态度下,还配合自己,给足了自己面儿,这下心头的气性也消了一大半。
“明白。”杨玫笑道。
“总裁,那琞总那边”赵云龙对越级和跨部门的工作很是慎重,也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我给她打电话,你放手去办!”
周瑁远看了他一眼,赵云龙应了声“好”。
周瑁远又继续道:“嗯,杨玫你去安排这事,赵云龙你协助杨玫、林子苏,先到这,林子苏留下!”
杨玫、赵云龙应声出去,临走,杨玫忍不住看了林子苏一眼,林子苏也直视着她,再无所畏惧。
办公室门被关上,周瑁远盯着林子苏看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你好大胆!”
林子苏抬头看向他,不悦都写在了他的脸上,林子苏这才回过味儿来。随即冷笑一声,“我要是不大胆,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策划。”
“那也轮不到你做我的主,我可以把你宠到天上去,可绝对不允许你干涉我的决策和管理!”周瑁远斥道。
“你既然把我推出来做挡箭牌,既然说让我做新中心一把手,那我多做一步,有什么问题?还是说,你又想像以前一样说一套做一套?
你不要再说对我怎样好的鬼话,我对你的信任已经被你透支了,任何没有落到实处的承诺,我都不会再相信你!
如果连这点主,我都做不了,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你的女人!难道你和杨玫一样,说话都是放屁吗?”林子苏嘲讽道。
“这是工作,是在公司。”周瑁远逼近她。
林子苏冷笑一声,“没这个底气,没这个能力,就别说大话!总裁,这只是开始,受不了,那就请收回你的大话!”林子苏说完转身便要走。
“我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突然一阵风,她就被恼羞成怒的周瑁远一把拽进他怀里,意欲不轨。
林子苏被吓得激起床上应激反应,惊恐尖叫着“放开我,放开我”,像个没头的苍蝇激烈地挣扎推搡。
周瑁远见情势不对,这才放开了她。林子苏甫一被松开,就立即躲开他远远的,身体还兀自不受控地发抖。
周瑁远有些手足无措,知道她的创伤应激症发作了,却又不肯认错,只默默地看着她,又心疼又恼恨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突然咣的一声,一股猛风荡了进来,门被推开,然后又反弹回去摔上,两人同时望向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俞琳徽。
俞琳徽看见林子苏也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时迟那时快,操起茶几上的茶水就泼到了林子苏的脸上,林子苏来不及反应,一杯热茶连叶带水都泼到了脸上。
周瑁远大惊,也顾不得刚才的恼怒,三步并作两步护住林子苏,一边掏出西服的口袋巾帮林子苏擦脸上的茶叶和水,心疼溢于言表,恨不得捧到掌心里又怕化了:“怎么样?烫着没?”
林子苏的眼睛一时睁不开,直摇头,周瑁远怒不可遏,脸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吼道:“俞琳徽,你干什么?”
“这是我要问你的,周瑁远,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在干什么?这个狐狸精一回来,你就什么都不顾了,她副总监当了才两个月,就升总监,
现在好了,总监屁股还没坐热,就要捧她当总经理,为了给她让路,就让我去当那个什么狗屁的品牌总,凭什么便宜都让她占尽了?我在崬森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营销中心是我一手创建起来的,凭什么为了这个狐狸精,说撤就撤?凭什么我给她让位?凭什么让她骑在我头上?凭什么?她林子苏算什么东西?”
俞琳徽一通又吼又叫,周瑁远青筋暴怒,身体都在发抖,林子苏突然想起昔日赵恬妞扮猪吃老虎陷害自己,今日俞琳徽这般撕破脸皮,何不也学了赵恬妞的手段装柔弱。
林子苏鼻子一酸,突然就委屈哭诉道:“二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进崬森,这样就不会有这些事,俞总也不会难过,这两年被人排挤,被人侮辱,被人抹黑
我真的好委屈,我什么都没做,也没想过争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这么针对我讨厌我,我离开了,她们是不是就可以放过我了,我该怎么办,二哥”
周瑁远听到这久违的“二哥”呼唤,心都要碎了,顿时激起他男人本能的保护欲,一汪泪湾,秋水欲滴,周瑁远看到这样楚楚可怜的她,哪里还受得了。
原本两人关系就摇摇欲坠,她说这番不着调的话,更让他紧张不已,一边盯着她,一边抚着她的肩膀,道:
“丫头,别说这样的傻话。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你不会遭受这么多伤害。现在,除了你,我对谁都没兴趣。我不怕你要求,就怕你不要求,以后二哥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有我在,你放心!”
林子苏低了头,禁不住泪如雨下,这次是真的动容,一句“有我在,你放心”,再钢铁的心也化作了绕指柔,她怎会不知道他的心?自己的心又何尝不是,竟是泪如雨下。
这时这刻都是她的真情流露,周瑁远见她如此,禁不住也是眼含泪光。
俞琳徽哪里受得了二人这似海情深的“演戏”,这下算是彻底疯魔了,歇斯底里叫道:“不要脸的贱人,就会勾引我的男人,今天咱们就拼个你死我活,要么你死,要么我死,都别活了”
说话间,就冲上来揪住林子苏的头发,像个泼妇一样。
周、林二人完全猝不及防,林子苏一个趔趄,险些扑到地上,周瑁远赶紧一把抱住林子苏。
看到俞琳徽还要发疯撒泼,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厌憎,禁不住怒从中来,反手就是一巴掌,连连咆哮道:“泼妇,泼妇,你这个泼妇,给我滚出去!”
俞琳徽被他的大力气荡得直接扑了栽到沙发上,好不容易回过神,捂脸回头,震惊地看着周瑁远,不敢相信他刚刚打了自己,这是从来没有发生的事情。
更何况还是当着自己最看不惯的林子苏面前,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巨大的委屈和无助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她再也绷不住,突然就大哭,一边还大声控诉道:
“你打我?这是第二次,上次你也不分青红皂白,听信谣言打我,还把我交给警察,把我关进看守所,你道歉安慰的话说了才几天啊,今天你又为了这个心机婊打我”
周瑁远看着她,这一刻感觉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失望,厌恶,都写在了他的脸上,他铁青的脸,根本不想搭理俞琳徽。
俞琳徽失心疯了一样,啊的一声大叫,上来要揪住周瑁远的衣服试图撒泼,周瑁远却嫌弃地一把甩开了她,力道太大,以至于俞琳徽直接被撂翻在地。
俞琳徽趴在地上愣了几秒,突然就哇的一声,捶足捣胸,像疯妇一样哭诉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为你忍气吞声,为你十年如一日尽心尽力,
为你承担了所有的骂名,可是你做了什么?如今你鬼迷心窍,被这个狐狸精心机婊迷得颠三倒四,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没法活了,还不如一死了之”
俞琳徽整个人状如癫妇,在地上撒泼打滚,歇斯底里嚎啕大哭,头发衣衫凌乱不堪,也不管不顾,完全没有了昔日职场精英的风范。
林子苏不愿看俞琳徽泼妇样,便要挣脱周瑁远离开,周瑁远却一把将她死死地抱在怀里,他绝不会再让她负气而去,那只会加深二人的误会。
林子苏只得无助地靠在他肩头,俞琳徽越不顾形象嚎啕大哭,林子苏就越柔弱含蓄矜持啜泣,两相对比素质立判,这更激起周瑁远的怜香惜玉之心。
“俞琳徽,你最好看清楚,林子苏,现在是我的女人,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女人,你要是再敢动她一下,再敢骂她一句,我照样打你,还要让你滚出东森。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泼妇一样,哪里还有半点高管的样子,简直不可理喻!有些东西用久了,就以为是你的了,却忘了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你。”
周瑁远一心维护林子苏,对俞琳徽再无保留,一顿怒斥,怀里的林子苏啜泣的声音也变成了隐忍的抽噎声,让周瑁远肝肠寸断,将她抱得更紧了。
这厚此薄彼之心再没那么分明了,说完他就拿起手机打电话,电话是打给李天霸的,刚一接通,周瑁远就吼道:“来办公室,立刻!马上!”
直到这一刻,俞琳徽才终于看清了周瑁远的凉薄寡恩,不无失望地扶着沙发,委屈地哭骂道:“我为你放弃做母亲的权力,你却是个陈世美。我等了你十年,你负了我十年”
“就这样的素质,你也配当母亲?!”周瑁远脸色黑极了,怒斥道。
林子苏想起此前静姐给她讲过俞琳徽怀过孕,并以此要挟逼婚,不料弄巧成拙,老爷子不为所迫,最后还逼她做掉了。
所以,俞琳徽被逼流产,周瑁远是知道的。那么,这些年对她恩宠不断,也是为了补偿她。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得到的却是一个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怪物,也难怪周瑁远现在这么厌恶她,她算是彻底废了,因为她今天这一闹,算是耗尽了周瑁远最后的一点愧疚。
很好!很好!要的就是这效果!俞琳徽失宠,就算我不出手,杨玫也会弄死她,这些年她仗着周瑁远的宠信,让杨玫吃了多少瘪?有此机会,杨玫岂不得加倍还报给她?!
她俩狗咬狗,才是自己报仇雪恨的机会!
这厢,俞琳徽听到周瑁远的话,突然就像惊醒了,竟停止了哭闹疯魔,静静地坐起身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和头发。
她目光虽然呆滞,却含着一股怒恨冲天的杀气,那几乎要把林子苏五马分尸,扬着高傲的头颅,看向周瑁远,“好,我去当品牌总,但我有个条件!”俞琳徽终于妥协了。
“还敢谈条件?”周瑁远愠怒不已,眼睛瞪成了灯泡。
“我要周媚!”俞琳徽直视着二人。
林子苏当然知道她的心思,没有了周媚的俞琳徽,就是一头没有爪子的豹子,而且周媚诡计多端众所皆知,把她收入麾下,俞琳徽左右都是有利可图,她也算终于聪明了一回。
周媚现在也是溺水的人,正在到处奔走寻找自救的办法,俞琳徽要人还真是时候,周媚要是知道了,也管不得昔日的恩怨,都是难姐难妹,抱团取暖,也是值得一试的法子,周媚定然不会拒绝!
周瑁远还没应声,李天霸就敲门进来,看见屋内的三人,顿时秒懂,恭敬地喊了一声“总裁”。
周瑁远也懒怠多言,冷冷道:“以后这个女人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准她再出现在50层。你是负责总部安保的,她如果再出现,我就唯你是问。我也不扣你的绩效,以后她出现一次,我就当着总部所有员工的面,罚你做100个俯卧撑!”
“是,总裁!”李天霸恭敬应声,同时瞟了一眼俞琳徽。
“带她走,我不想再看到她!”周瑁远嫌恶不已,看都不看俞琳徽,兀自拥了林子苏回办公桌。
林子苏回头望了一眼俞琳徽,李天霸扶着她出去,却是一言不发,和进来时的嚣张气焰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像是秋天霜打过的花叶。
林子苏闭了眼,心中五味杂陈。
周瑁远将她揽进办公桌的大班椅里,温柔细心地给她打理凌乱的头发,擦拭了身上的茶叶和水。
两人都沉默不语,林子苏的眼圈还是红红的,低着头,直到周瑁远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
林子苏本能地抖了一下手,想撤回手时,周瑁远却紧握不放,柔声道:“其实,你不必这样做,我也会维护你。新的市场中心总经理,包括太一的总经理,我都只会给你,没有第二个人选。
我不是怕你当了这个总经理,也不是怕你抢我的风头,更不是害怕我总裁的颜面无存,而是害怕你冲在前面,会有很多危险,以前是我自私,没能保护你。
现在我只想让你在我的身后,我是男人,也是总裁,没人敢伤害我,我说一没人敢说二,我有能力帮你挡那些风雨,挡那些流言蜚语,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全。
我不想再让你遭受任何危险了。你说你经历过死亡了,可你不知道的是,你那次的经历,也是我的死亡经历,我发过誓,只要你能醒过来,以后一切的痛苦和伤害,都让我替你受。
我心痛和恼怒的是你误会了我。我知道自己以前都是错的,错得很多,也很大,我想改过自新,想重建你对我的信任,给我个机会,让我治愈你,就像你治愈我一样,好不好?”
他什么都洞察于心,连自己的小心思,他都了然于心,说明他并不是不知道俞琳徽的“恶”,可是他还是一味偏袒她。
即便今天已经这样了,他都还是没有做处罚的举措,反而让无辜的李天霸替她受过。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让周瑁远这般纵容她,让一向无法无天的杨氏父女都没敢动她一根汗毛??
难道他们一直都是藕断丝连,背后还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协议?
林子苏心情复杂极了,茫然地望着他,抬手想抚摸他那张熟悉的又憔悴的脸,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待要收回去时,周瑁远却一把握住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他闭上眼沉溺其中,林子苏的手抚上他的眼角时,才发现有泪,一阵心悸心痛。
他双手握住她的手,将脸深深埋进她温热的掌中
林子苏的心被狠狠揪了一把,那是心碎的感觉,她闭了眼睛,眼泪也掉了下来
摇摆之间,杨军的脸突然又出现在眼前,林子苏的身体惊恐地颤栗了一下,睁开眼睛,骤然就清醒过来,开始痛恨自己的软弱,不该沉溺儿女情长。
他多少眼泪都无法弥补自己的伤和痛,也换不回妹妹和自己的清白!杨军、杨玫、俞琳徽、李天霸、赵恬妞,这些作恶的人渣就应该下地狱。
林子苏捧着他的脸,和他额头相抵,痛苦道:“每次和看见你的这张脸,杨军那恶心的嘴脸就会跳出来,让我痛苦,让我不得安宁。
我晚上经常做噩梦,总是梦见杨军,梦见你,梦见我无数次被铐起来,你们举着鞭子打我;梦见杨军拿玻璃杯扎我,梦见你拿那个棒子折磨我;
梦见我又孤零零地倒在那个黑暗的房间,我很痛,很绝望,可是我却喊不出声音,那种感觉生不如死,我想一死了之。
每次做噩梦,我都像死过一回。刘妈说你现在失眠,可你不知道,我失眠更严重,我不敢躺床上,不敢关灯,害怕黑暗,害怕睡觉,因为害怕做梦
我到现在,每次想张口说话,都还是有种感觉,我的嘴被死死地堵着,我分不清是口水,还是血水,还是眼泪
那天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嘴虽然被堵着,可是血水并没有停止,那种咸味和恶臭,让我现在吃什么都是这种味,
你知道的,我和妈妈一样都口味清淡,一点辣都不能沾,可是现在,我必须吃辣,而且要吃很多的辣,才能压制住口腔和食道的恶心,否则我根本吃不下饭。
也是因为这些,我才体会到,当日妹妹有多绝望,有多痛苦。也才知道,当日为什么她想跳楼自杀,是的,我有过好多次自杀的念头,永远结束这些痛苦的折磨。
也才明白,熬过了自杀的念头,漫长的日子才是最恐怖的,因为一切习惯都被打破了,我要重新活,那种感觉很糟糕,可是妹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她自己一个人扛着。
因为我的后知后觉,所以也报应到了我的身上。我有想过自杀,像肖薇薇一样,人死了,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可是,我又不甘心,因为我死了就是便宜了那些人渣,我现在活着的唯一念想,就算报仇,就算我死,也要他们先死,否则我死不瞑目。
我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恨,有多痛苦。田欣、肖薇薇、我、妹妹,还有那些受害者,我们都从来没过害人,却要遭受这样的伤害和痛苦。
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我做不到,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和你深情相对。现在,任何人只要一碰我,我就害怕,恐惧,让我毛骨悚然。
我丧失了和人亲密的能力,你懂吗?这比杀了我还要痛苦,可你这样,对我越好,对我越不是安慰,也不是治愈,那只会让我更痛苦
我们回不去了,分手吧,我知道这让我很痛苦,可是这也是消除我创伤痛苦的唯一办法,跟你一样,我现在不会爱了,我心里只有仇恨,只有报仇和忙起来,才能消除我的所有痛苦。
杨军,还有杨玫,我不管你怎么安排他们,也不管你和他们有多少剪不断理还乱的利益关联,但是你不要绑架我,他们在我这里,有且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杀人凶手。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们谁也不要控制谁。还有俞琳徽、李天霸,一个是害我妹妹的仇人,一个是三番五次陷害我和害死肖薇薇的凶手,我一定要他们血债血还。
哦,对,你肯定不知道,肖薇薇的死,俞琳徽也是幕后凶手,这件事没有冤枉她的,为了让我和杨玫互相恶斗,她暗中落井下石,联络她的媒体写手。
她在网上散布谣言火上浇油,最终害死肖薇薇。我已经收集到了这些媒体,有清清楚楚的证据,正面俞琳徽操纵害死了肖薇薇。
就像你放不下你的利益关系,我也一样放不下仇恨,我不为难你,也不想被你左右和踩空。我们最好的归宿就是好聚好散,你好好吃饭睡觉,找个好女人,别再和我纠缠,好不好?”
周瑁远痛苦地摇摇头,心如刀绞,崩溃地哭了起来,林子苏心碎欲绝,不忍再看他的伤情,站起身,周瑁远泪眼模糊,仍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放,林子苏挣了几回,他才放手。
林子苏提起沉重的双腿,离开大班椅,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离开办公桌,离开了总裁办公室,只留下他心碎绝望的痛哭之声。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