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峰的骨灰下葬,坟墓挨着汪海兰。
天空飘着雨丝,顾念一袭黑衣,站在墓碑前,静静地凝视着墓碑上母亲美丽的容颜。
厉腾手里的伞,替顾念挡去头顶的雨丝,还是有细碎的几滴雨,落于顾念肩头。
汪软软则跪于汪海峰墓前,披散着头发,头磕于地面,身上的衣服已被雨打湿。m
也不知道是真伤心,还是装出来的,她匍匐的身体抖得厉害。
肖辰把车子驶来,厉腾拥着顾念离开。
厉腾向肖辰使眼色,肖辰下车把汪软软扶上车,车子里很安静,没人说一句话。
车子很快回了汪家,汪软软下车前,顾念说:
“房子是给外婆安享晚年的,最好不要动,汪软软。”
汪软软撇了下嘴,没说什么,直接上楼。
车子驶回西郊,顾念闷声不响回家,厉腾让肖辰把车开走了,而肖辰的到来,厉腾给顾念解释,只是为了帮他这个朋友。
也不知顾念相不相信,总之,她没什么反应。
厉腾回到家,脱下外套,就看到顾念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所有色,眉眼间泛起淡淡幽伤。
厉腾将外套挂在衣架上,他拿了毛巾为她擦去额头的雨水:
“顾念,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你很难过,如果你舅舅还在的话,他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顾念神色未变,仍旧望着窗外。
过了会,她粉白的唇微启:
“厉腾,你有办法把李媛捞出来吗?”
厉腾诧异,说出心理话:
“我以为,你应该是恨她入骨的。”
厉腾大手捧住她的脸,将她的脸扳过来,四目相对,厉腾低哑的声音缓缓在她耳朵里晕染开:
“告诉我,为什么想救她?”
顾念凝睇着厉腾乌黑的眉眼,淡淡道:
“先救出来,再让她下地狱。”
“怎么说?”
厉腾挑眉。
“让一个人痛苦的方式,不是死,还有比死更可怕的,她喜欢什么,偏就让她得不到什么,李媛不是喜欢钱吗?那就让她一无所有。”
顾念的想法虽惊到了厉腾,但厉腾还是点头同意:
“行,按你说的办。”
厉腾出去打电话了,顾念拿衣服去浴室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厉腾也打完电话回来了,他给她交代:
“我找到了一个朋友,他说可以把李媛弄出来,就是得花点钱……这事,你别管,交给我就好。”
汪海峰的去世,对顾念打击很大,厉腾知道她情绪不好,怕她出事,一整晚,都小心翼翼躺在她身边。
是夜,顾念噩梦了,她紧紧地抓住了厉腾的手,嘴里不停地疾呼:
“妈,不要,不要离开我,爸,回来,你不能死,念念……想你们……”
顾念哭出来,凄婉的声音,像是把刀割剜在了厉腾胸口上。
厉腾打开灯,见她双眸紧闭,唇色泛白,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脸:
“念念,醒醒,醒醒。”
顾念怎么也醒不来,她在一片荒无人烟的空地上奔跑着,一会儿,背景又换成了沙漠,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历尽艰辛,她仍然没找到爸爸与妈妈,最后,连对她特别好的舅舅也离开了,她的手,扬在了半空中,细沙从指尖流失,她什么也握不住。
恐惧包裹着她,惊惶,无助,痛苦,更是想绳子狠狠勒住她心脏,她感觉自己呼吸困难。
她听到了一道焦急的呼唤声,带着深情与焦灼,声音性感又熟悉,她努力想睁开眼。
谁在呼唤她?
终于,她张开的双眼,落入一张英挺的容颜,是厉腾。
顾念看着他,出神的看着,稍后,她抬起手,指尖缓缓抚过那深邃轮廓的每一寸,嘴唇开合:
“我做恶梦了,我梦到了爸爸与妈妈,他们都不理我,不管我如何追,如何喊,他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念埋在厉腾肩头,泪水涟涟,她伤心的哭泣,像把利刃深深扎在了厉腾心口上。
他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她痛苦的心。
在这之前,他只隐约知道,她是一个孤儿,不知道的是,顾念对她的父母的感情如此之深。
见她如此伤心痛苦,他无助恐慌,只能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李媛出来了,却再也不能进汪家的门。
门锁换了,汪软软不知去向,她根本联系不上她。
李媛打电话给顾念,顾念根本不接她电话,她只好去西郊堵人,一连等了好几天,也没堵着人。
李媛失去耐性,她要强行冲进小区,被保安喝斥,李媛与保安吵闹,被一拨黑衣人抓住扔了出去。
李媛顾不得额头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再冲上去,一群黑衣人围上来,挡住了她,望着黑衣人一张张冰冷的扑克脸,李媛才彻底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也终于明白顾念将她捞出来的目的,是想让她生不如死,如行尸走肉的活着。
一辆迈巴赫从小区驶出,透过半降的车窗,李媛瞥到开车的人是肖辰,她冲了过去,不怕死地拦在前面。嘎止——车轮停止滚动,肖辰望着前方挡路的女人。
面额滴了下冷汗,差一点,这女人就成了车下亡魂。
他抬起眼皮,从前视镜,看到了后座老板冰冷的脸,肖辰不敢动,李媛见车停了,她绕过来,用手拼命拍打着车窗。
“肖辰,是你做的吧?”
李媛声音尖亢,活像个疯婆子。
肖辰坐在驾驶座上,一言不发。
李媛察觉到异样气氛,她立刻将视线调向后座冰冷的男人,男人身上散发的气势,似乎与平时不一样,一副生人勿近。
“厉腾,是你做的是不是?”
厉腾扫向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毫不避讳答:
“对,捞你出来,是我的意思,换掉汪家门锁,也是我做的。”
见厉腾如此嚣张,李媛气得抓心挠肺:
“厉腾,你太过分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厉腾眸底划过冰冷的笑:
“我等着你来报复。”
“开车。”
肖辰摇上车窗,车子一溜烟跑出去老远。
李媛怔了怔,想起刚才厉腾凌厉的气势,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而曾经在她与汪软软心目中,像神一样存在的肖辰,似乎对厉腾言听计从,一副奴才模样。
李媛瞪大眼:
“他真是帝亿万豪的总裁,厉腾?”
软软说得没错。
想到帝亿万豪,想到曾经自己对厉腾呼来喝去的嘴脸,李媛顿时不寒而栗。
她好想挖了自己这双眼,不能慧眼识英雄,是她眼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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