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老板被自己吓倒了,薄时予眼睛里的戾气散了:
“叔叔,如果实在觉得亏歉,就出条新规,让马场所有生病的马,休养生息,等它们病好后再工作。”
怕马场老板不答应,薄时予补充:
“它们也会累,如果你生病了,让你带病工作,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说得很有道理。
马场老板立刻应声:
“好,我马上就让人去办。”
男人当着众人的面,打电话给手下经理,让他立刻颁布马儿生病的新规定。
小团团鼓掌欢呼:
“叔叔,您太有爱心了,为您点赞。”
马场老板尴尬不已:
“小公主,比起你们的爱心,我都无地自容。”
薄时予脸色缓和了些:
“还有……”
马场老板刚松懈的神经又紧崩起来:
“小少爷,您尽管说。”
这件事,摆不平,马场可能要关门了,他之所以卑躬屈膝,完全是看在薄庭琛的面子上。
中盛他都惹不起,更别提盛世。
薄时予尾音拉长:
“马儿吃的草料,给我们拿一点过来。”
孩子要做什么,马场老板一清二楚,不相信他,也不相信他找的鉴定机构。
马场老板答应。
不一会,草料被拿过来了,肖辰拿着去找化验机构化验了。
“还有吗?”马场老板大气都不敢喘。
薄时予目光下垂:
“我出事的消息,一定会被有心人士大肆渲染,公关那块,全靠你了。”
马场老板面露难色:
“小少爷,公关这块,我实在能力有限,我这马场,是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心血,您能不能行行好,让中盛出来公关一下。”
中盛的公关,比盛世公关还厉害。
薄时予瞥了他一眼:
“这事可是你们马场捅出来的,凭什么要我们中盛出力?”
马场老板不知如何是好,再次将目光调向厉腾:
“薄总,能不能……”
厉腾眼角,挟裹了冰霜:
“不能。”
马场老板垂下了头:
“我尽量吧。”
薄时予眼眸微眯:
“不是尽量,是一定要这样做,不然,我就一起住在这儿。”
赔到你倾家荡产。
后一句,孩子没说,但马板老板懂。
马场老板想了半天,才缓缓扬起头:
“小少爷,你是不是根本不相信这件事,是意外?”
薄时予抿唇不语。
他看向厉腾,**o的脸,似乎比孩子更冷更黑。
“薄总,如果真有人想害你们,我会把他揪出来,让我们处置。”
想到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凶手。
马场老板气得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段。
顾念进来,看到就是马场老板咬牙切齿的一幕。
薄时予把人折磨够了,终于挥手:
“我累了,叔叔,查到了人,务必通知我一声。”
马场老板退出病房。
厉腾瞥了顾念一眼,走到床前,声音低哑:
“想吃什么?爹地给你们去买。”
薄时予受宠若惊:
“老爹,你还是第一次这么温柔与我说话,我想吃周记烧麦,李庄小笼包,旺仔糯米糕。”
这三种食品,在海城不同的地段,来去至少要花费一小时,这还是在不堵城的情况下。
最近,海城人流量大,尤其上班时间,拥堵得厉害。
厉腾知道孩子是想故意支走他,微笑着点头:
“行,团团,你呢?”
比起哥哥来,小团团要单纯许多,她眨巴着美丽大眼,想了想,掀动粉唇:
“我想吃的,与朵朵一样。”
厉腾知道,这是小不点心疼他,不想让他多跑路,长指轻轻捏了捏她的小粉颊:
“好,爹地马上去为你们买来。”
薄时予嘱咐:
“你不要让肖辰去买,这样没诚意。”
厉腾比了个ok的手势,为儿子女儿买吃的,纵然是上刀山,下火海,都甘心情愿。
厉腾没再看顾念一眼,挺阔的背影消失在病房。
老爹刚走,薄时予就活跃起来:
“妈咪,刚刚渣男是不是为难你了?”
顾念刚回来就出去了,老爹先她一步回来,又见两人脸色都不太好,薄时予估计,老爹与妈咪闹别扭了。
顾念心疼薄时予得懂事,孩子越懂事,她就越内疚。
“没有。”
她否认:
“你爹地,亲自跑这么远,只为给你们两个小不点买吃的,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爹地,以后,别再说让爹地不开心的话。”
薄时予眉峰紧了紧:
“只要他不欺负你,我都可以的。”
“还有言医生,你也不要总是针对他。”
顾念这样教孩子,是怕自己与厉腾不能复合,言心真做了孩子后妈,她不希望时予总是与她过不去,受伤害的,最终是孩子。
薄时予垂眉不语,面露不悦。
“答应妈咪。”
顾念声音透着威严。
薄时予仍不说话,她有点生气,作势要走:“如果你不答应妈咪,那妈咪走了。”
薄时予伸手拽住顾念衣袖:
“行,我答应。”
见顾念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薄时予心酸不已:
“妈咪,你可真够狠心的,一走就是五年,回来了,又要走,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时予吗?”
“想。”
怎么能不想,做梦都想。
怕孩子不信,她叹了口气,缓缓说:
“你是妈咪身上掉下来的肉,妈咪爱你。”
薄时予眼眶微红: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母亲的离开,让他与妹妹分离了五年,薄时予虽然智商超群,但他也理解不了大人复杂的感情世界。
顾念眸色一顿:
“为了学设计,为了事业,时予,这些话,你能理解吗?”
顾念不能提薄长河,也不能说厉腾,只能说自己。
小团团怕妈咪为难,立即道:
“朵朵,妈咪是很厉害的设计师,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妈咪,我们应该自豪。”
朵朵,你失去了妈咪五年,我也失去了爹地五年,咱们扯平了,别再啰嗦这些了。
薄时予明亮眼睛眨了眨,点头:
“比起懦弱的妈咪,我更希望有个强大的妈咪,这五年,妈咪从懦弱变为强大,我替妈咪高兴。”
小团团鼓掌:
“是呵,妈咪真棒,朵朵真棒。”
薄时予抿唇,然后,说:
“小团团也很棒,挺聪明的女娃儿。”
马场老板离开时,在走道上碰到了江白然,见男人杵在栏杆旁吸烟,马场老板走过去:
“江总,这场意外,其实,你也要负责任的,你明知道那匹马生了病,还偏偏要挑它,我手下的员工又不敢得罪你,毕竟,你是马场客人。”
江白然脸色未变,吐了口烟圈:
“我挑它,只是因为,它与我熟悉,我并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你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去查马料里,是不是有人下了药,或者,动了什么手脚,而不是在这儿与我理论。”
马场老板一脸破败:
“我惹不起薄家,也惹不起你们江家,我找谁说公道去。”
何况,马场本身就有错。
“虽然惹不起,但是,我还是要说,江总明明是顾忌与薄太太谈恋爱,才让工作人员照顾薄家小少爷的,江总,如果我是厉腾,我一定会找人调查江总,至少,江总不够光明磊落。”
觊觎人家老婆的人,人品不说坏,至少称不上好。
江白然的脸,终于变了:
“王波,你特么的,是不是特想死?”
王波无视于他眼里的狠戾:
“我纵然现在不死,可能离死也不远了,江总。”
江白然舔了舔唇,嘴角扬起肆意的笑:
“不用挑拨我与厉腾的关系,我与顾念是旧识,再说,她现在并不是薄太太。”
王波勾唇笑,笑容意味不明:
“江总,你与薄总的关系,不用我挑拨,早就水火不容了,那段监控,看上去,您与薄太太,真好像在接吻,当然,我也知道你们并不是。”
江白然的脸,彻底黑下来:
“闭嘴。厉腾是个睿智的人,他不会那么小气。”
王波冷哼。
再睿智的人,也不可能让你觊觎人家老婆,何况,还并不是简单的觊觎。
你都约人家老婆出去,还与人家老婆儿女秀恩爱,这种事,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何况还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这言论,让人惊世骇俗。”
王波以前挺舔江白然的,但是,现在,他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这号人物。
王波走了,江白然给顾念发信息,顾念久久不回,他打电话,对方已把自己拉入黑名单,江白色气得嘴都歪了。
几十年的情谊,被薄时予摔跤的一事给斩断。
他后悔怂恿薄时予去骑马了。
这只幕后的黑手,不止马场老板在找,江白然也在找,马场老板是想给薄家一个交代,而江白然是想给顾念一个交代。
不多不少,一个小时后,厉腾买了食物回到医院。
病房里,不见顾念人影,男人戳紧了眉头,将小笼包分给了两个孩子,俩孩子吃得浸浸有味:
“你们妈咪呢?”
俩宝贝答:
“去上洗手间了。”
厉腾实在熬不住,脚步不可控制地走出去。
他在女洗手间门口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只得从衣袋里掏出了烟,抖了一支出来,叼在嘴里。
好几个女性出来,乍然看到他,都吓了一跳,见他连正眼都不瞧她们,才放松了紧警,被这么帅的男人yy的话,也是件幸福的事。
正巧有两个护士路过,有个护士说:
“那个男的,从穿着打扮看,挺有钱的,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别人的老婆。”
“是啊,还那么不要脸,死拽着人家不放。”
“你说,如果那女的老公瞧见了,指不定要怎么生气了。”
两护士看到了洗手间门口立着的厉腾,话声嘎然而止。步伐匆匆而去。
厉腾掐灭烟蒂,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抬步往护士过来的地方而去。
然后,他真的就看到了江白然与顾念的身影,顾念去找薄时予的主治医生,想了解下孩子脑震的事,江白然母亲的病房就在医生办公室旁边,见顾念进了医生办公室,江白然就等在那,顾念咨询完医生,刚出来,就被江白然堵上了。
江白然拽住她的手,将她拖去了过道尽头的角落。
顾念觉得他疯了,不顾公众场合,抬手就是一巴掌,江白然接受不了顾念的转变,他抓住顾念双手,按在墙上,不允许她动弹,作势要亲上去,顾念骂出了声。
然后,众多护士探过头来,就看到了两人纠缠的一幕。
前面的厉腾没看到,他来时,看到的是,江白然神色郁愤,双眼喷着火,而顾念在他身后,整理着衣物与额角散落的乱发。
这暖昧的一幕,像是一把寒针扎进了他心里。
顾念拨开江白然,迈步刚要离开,抬头就对上了厉腾火辣辣的目光,目光深处,有不信,有惊疑,慢慢地,这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淡然。
男人寂寂站在那儿,不言不语。
顾念脚步顿了下,回头剜了江白然一眼,疾步从厉腾身边擦过,急急向薄时予病房那边而去。
江白然也看到了厉腾,神色未变,像是丝毫都不把厉腾放在眼里,他整理好衬衫,正要从厉腾旁边走过时,厉腾出声:
“江白然,嫌给你的脸不够?”
江白然停下步伐,微微转过头人,侧目:
“你们已经离婚了,怎么?前夫也想干涉别人私生活?”
咕咕拳头作响,再也忍不住,作响的拳头揍向江白然。
江白然身体趄趔,差点跌倒在地。
厉腾眼眸眯紧,浑身都是凛冽气息:
“给你点颜色,便就开起了染房,江白然,你当真觉得你的江氏,能够与中盛,与盛世作对?”
江白然擦去嘴角的血,目光冷狠: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又是冷厉的一拳挥过去,江白然摇摇欲坠的身躯摔倒在地。
厉腾克制住自己想杀人的情绪,下垂的目光,落到狼狈的男人脸上:
“江白然,你完了。”
过去,他是看在江白然曾帮助过顾念分上,饶过了他。
现在,他不会再隐忍。
他的纵容,换来的是江白然的嚣张。
江白然从地上爬起来,舔去唇角的血,冷哼:
“厉腾,你何不让她自己选择?无论五年前,还是现在,你给过她自由选择的机会吗?”
“若不是看在时予的分上,她都不想回来。”
厉腾眼睛眯了眯,敛下心里翻腾气息。
薄唇抿得冷直。
厉腾离开,江白然哂笑出声,像是个精神快要崩溃的人。
他转身,蹒跚的身躯向精神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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