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疏看着祁辰摇摇头:“你啊!”
“锦衣卫无力虽然不错,可是跟醉儿身边那位阿青姑娘比起来,不值一提!”
“说保护,实在是高看他们了!”
“不瞒你说,他们此去就是为了常州世家!而醉儿就是那个‘饵’!”
祁疏说到这,顿了顿,祁辰赶紧开口:“皇兄!我知道皇兄不会害醉儿的!”
祁疏拍了拍祁辰的肩膀:“不要怪为兄,我身为皇帝,很多事情都不能一言而决!让醉儿冒这个险,实在是万不得已之举。不过他也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皇兄,我明白……”
祁疏伸手阻止了祁辰继续说下去,而是自顾自说道。
“常州世家造反,我为何不派兵直接平了他们?不是做不到,而是没有证据不能做而已!”
“或许在等些时间,他们会露出马脚,可时我等不了了!醉儿必须尽快远离京都,也必须尽快稳定常州!也幸好没让我派出出平叛的兵马!”
祁辰皱眉,不知道祁疏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兄?”
祁疏摇摇头,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这次醉儿可坐稳常州王之位,你也可以放心了,为兄也算是了却一块心病。”
祁辰沉默。
祁疏笑道,突然问道:“张师宰这个右相之位,你觉得谁合适?”
祁辰想都没想直接道:“全凭皇兄做主!”
“你啊!”祁疏摇摇头。
“罢了,就不难为你了!回去休息吧!”
祁辰没有离开,而是郑重的看着祁疏:“皇兄,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
“你是说大慕求援一事?”祁疏看着祁辰问道。
祁辰点头。
祁疏沉默片刻笑道:“你先回去休息,容我想想!”
“臣弟告退!”
等祁辰走后,内侍大太监石公公走了进来恭敬的说道:“陛下,夜已深了,该休息了!”
祁疏坐在刚才祁辰坐过的椅子上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
石公公再次轻声开口。
祁疏回过神,缓缓起身走到龙椅旁,一手抚摸着龙椅,然后转头看着石公公轻声道:“石骆,你觉得朕死之后,祁辰坐这个位置如何?”
石公公眼中惊惧一闪而逝,他直接跪倒在地:“陛下千秋万代,万岁万岁万万岁!”
祁疏坐到龙椅之上轻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起来吧!”
石公公叩谢:“谢陛下!”
“行了,你先下去,朕要静静!”
“可……”
“嗯?”
“老奴告退!”
石公公走后,整个大殿就只剩下祁疏一人。
他走到窗户前,抬头看向天上。
今日夜空明月被乌云遮挡,没有月光照下。
祁疏低语。
“万岁?朕,从来都不渴望长生!”
“但愿人长久,好一个但愿人长久!”
说完,他闭上眼睛,良久之后再睁开,眼中有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似乎是窗外有冷风吹过,祁疏突然咳嗽一声,眼中那莫名的意味也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石公公的声音在御书房外响起。
“摆驾,未央宫!”
未央宫,皇后所居之所。
……
右相府庭院之中。
右相张师宰负手而立,静静任由夜风吹过。
一个厚重披风被披在他身上,温柔女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夫君,夜深了!”
张师宰脸上的惆怅消失不见,他微微一笑转头看着自己发妻,已是中年的她仍是百看不厌。
“怎么还不睡?”
张师宰轻轻握住妇人的手,已经是不如年轻时嫩滑了。
妇人笑了笑,将手从张师宰手中抽了出来轻轻抚平张师宰的眉头。
“看你这个样子,我怎么睡的着!”
“怎么?还能有事情让当朝右相都愁眉不展?”
“从我嫁给你开始,就没有见你皱过眉头,什么事情这么棘手?”
张师宰眼睛盯着眼前的妇人,嘴巴张了张最后却是一句话没能说出口。
他没有回答妇人的话,只是伸手抚摸着妇人的脸庞。
妇人也没有任何不耐,微笑着任由他抚摸着自己的脸庞,不知为何,妇人眼角有着泪光。
张师宰笑了笑,将妇人眼角泪水拂去,退后两步对着妇人郑重一礼。
“夫人!”
妇人没有闪躲,也同样是对着张师宰一礼:“夫君!”
这一幕一如当初二人拜堂成亲之时。
张师宰站起身子,脸上微笑满满,满眼柔情的看着妇人,妇人同样如此。
“夫人,明日带着鸿儿回娘家去吧,你我夫妻之情到此就结束了!”
“我张师宰此生负了夫人,害了孩子们,来世张师宰做牛做马以今生之恩情!”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封递给妇人,信封上书二字:休书!
张师宰虽是这么说,但是他的话却有些哽咽,眼睛更是不理妇人一瞬。
妇人的眼泪终于是从眼眶里流了下来,如何都止不住。
看着泪流满面的妇人,张师宰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是终归还是没有动作。
妇人吸了两口气,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她突然笑了笑:“都忘了多少年没有哭过,今日倒是让夫君见笑了。”
张师宰恍然,是啊,这么多年自己都没让她哭过,可这一次却……
“张师宰!”
妇人不再以夫君二字相称,反而是喊出了张师宰的名字。
张师宰一愣,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喊出那三个字却是那么的陌生。
“你是觉得休了我,陛下就会放过我和鸿儿?你朝中的那些同僚们就会放过我们?”
然后她从张师宰手中拿过那封休书,举着晃了晃。
“还是你觉得,就凭这张纸就能保我祖孙二人的安全?”
“不能的!夫君,谋逆大罪,满门抄斩啊!!”
张师宰深吸一口气,无奈的看着妇人:“你果真早就知道了。”
“一年前我就知道了!”
张师宰轻声呢喃:“是吗?”
妇人轻声开口。
“我本以为一位正三品的州将军和一位正三品的总督下狱,事情就该结束了。”
“可谁曾想,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从前几日我为你打扫书房看到那封弹劾常州王的折子,我就知道了事情已经败露。”
“再加上这几日府门外多了些人,我哪还能不知道。”
张师宰微笑摇头:“夫人慧眼如炬!”
妇人同样摇头:“那些人根本不做任何遮掩,我又不瞎!”
“夫君,能告诉妾身,为何吗?”
张师宰叹息一声。
“欠别人的,总该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