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令孜也顾不得是否会打扰到正沉浸于喜悦之中的李儇,只得迈步向前,小心翼翼地走到李儇身边,然后低头哈腰、轻声细语地对其呼喊道:“圣上,微臣有要事向您禀告呐!”
此时此刻,正玩得起兴的李儇冷不丁被田令孜的话语给打断了兴致,即便眼前之人乃是自己平日里颇为依仗和信赖的阿父,心中仍旧难免升起一丝不快之意。只见他眉头微皱,语气有些不耐烦地道:“阿父啊,究竟有何事非要在此刻讲呢?朕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这般酣畅淋漓地踢一场蹴鞠,那些无关痛痒之事,就交由阿父自行处置即可!”
面对李儇略带不满与埋怨的说辞,田令孜虽然心急如焚,但却丝毫不敢当面顶撞,于是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焦躁情绪,并尽可能让自己说话的语调保持平稳沉着:“圣上息怒,请恕微臣叨扰之罪。此次所要禀报之事非同小可,微臣不敢贸然自作主张。恳请圣上能够移驾,听微臣详细禀报!”
李儇听到这话,微微皱起眉头,抬起头看着田令孜,只见对方的脸上充满了凝重的神情,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心里清楚,田令孜一向行事稳健,如果不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自己。
无奈之下,李儇只好放下手中的鞠球,缓缓站起身来,向着场中的球员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暂时停止比赛。然后,他转过身,跟随着田令孜朝着大殿走去。
“摆驾回宫!”田令孜见李儇放下了蹴鞠,急忙对着身边的宫女和宦官高声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急迫和紧张的气氛,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一队队侍卫迅速集结,他们的甲胄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步伐坚定而有力,李儇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向宫殿深处走去。
宏伟壮丽的紫宸殿内,气氛异常紧张凝重。李儇完成洗漱后,穿明黄龙袍迈步走向紫宸殿。还未进入殿门,他就看到周围早已挤满了人群。
原来,就在李儇洗漱之际,田令孜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自己无法单独做主,于是急忙将朝中的诸位宰相全部请来。此时此刻,除了卢携尚未到来外,豆卢瑑、崔沆等人皆已齐聚一堂。
“圣人至!\"”田令孜高声喊道。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整个宫殿回荡。听到这声呼喊,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大家纷纷站起身来,目光投向大殿高台。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宫殿内,映照出一片金碧辉煌。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李儇头顶着一顶精致华丽至极的朝天幞头,上面镶嵌着璀璨夺目的宝石和珍珠,熠熠生辉,一步一步地走进殿内。
李儇年纪尚小,稚嫩的面容如瓷器般白皙光滑,让人不禁想要伸手去触摸一下。配着他宽大的龙袍,犹如一副小正太模样。
进入殿内后,李儇并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微笑着向肃立在一旁的众人微微点头示意。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径直走向大殿中央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并稳稳地坐了下来。众人见此情形,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躬身施礼,以表达对圣上的崇高敬意。一时间,整个宫殿内弥漫着庄严肃穆的气氛。
李儇目光在众人之间淡淡扫过,当他的目光落在豆卢瑑身上时,突然停了下来。只见豆卢瑑身体微微颤抖着,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很明显,他内心的恐惧已经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李儇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阿父说有要事相商,究竟是何事?\"”李儇的声音不高,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他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感到十分不解,不明白为何豆卢瑑会如此害怕。
此时此刻,大殿内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起来。众人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眼神,心中充满了不安。尤其是豆卢瑑,更是吓得魂不守舍,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汗水不断从额头滑落。
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众人皆缄默不语,如临大敌般紧绷着神经,深怕稍有差池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无人敢鼓起勇气走上前来,向李儇禀报情况。然而,李儇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他眉头紧蹙,语气烦躁地说道:“阿父,你说吧!”
田令孜见状,知道事态严重,也不敢再拖延,于是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圣上,七月,黄贼自采石渡江,围天长、六合,兵势甚盛,已于九月时率领大军直逼泗水而来。曹全晸奋力迎战,独木难支,战死沙场!”
李儇听闻此讯,脸色骤然剧变,满脸惊愕与惶恐,他的眼睛瞪得浑圆,像是要凸出来一般,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一时间,他呆立当场,整个人都僵住了,完全不知所措。
“阿父,你再说一遍!曹全晸他……”李儇的声音颤抖着,像风中的残烛一般,随时都可能熄灭。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田令孜,似乎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一丝希望。
田令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咬了咬牙,再次说道:“曹全晸将军已经战死沙场,泗水失守,黄贼攻破泗州军正气势如虹地向我大唐腹地徐州逼近!局势之危急,圣上当机立断!”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无情地刺穿了李儇的心脏。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千斤重担狠狠压垮。
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额头上青筋暴起,嘴唇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惊慌失措之后紧接着便是无法遏制的暴怒,李儇猛地站起身来,浑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