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首听着任也没头没尾的话,心中甚是疑惑:“什么故事?”
他凝神北望,见粮草大营方向已是一片火海,便怔怔叹道:“唉,没什么。”
言罢,任也收敛心神,平复情绪,这才令自己苍白的脸颊上,重新有了血色。
龙首见他不想回答,便立刻岔开话题:“你看,那韩良的帅台已入阵中,大乾的兵甲士气大盛。我等不能再拖了,要登台了。”
任也闻言看向战场,见那两军交战之地,到处都是搏命厮杀,万马对撞之景;其战场之辽阔,也绵延近百里。
这一夜,仿佛巴蜀全境,都能听见这修罗战场中传出的惨烈与哀嚎之声。
任也定睛看去,又见到一架由石木搭建起来的帅台,它约有十丈高,下有二十四轮滚可以人力推行,此刻正向战场中心靠近。
帅台左右两侧挂韩字旗,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也各有一万卫军守护。
那便是三军主帅韩良的帅台,负责压阵指挥,传令各军。
此台不倒,大乾兵锋则盛。
任也盯着帅台,脸色逐渐变得严肃,冷冽。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近二百名四品神通者,朗声道:“上虞九地陷入战乱,非我所愿,也非我一人之力能挡!观风与韩婵合谋,借大乾羽麟党之势,布局两国边疆,令我清凉府十数万百姓笼罩在瘟疫之中;令岭南三府大乱;令落日镇数万百姓被坑杀!这国仇家恨,个人恩怨,今夜皆汇聚在这数百里烽火之中!”
“大战已起,数十万人的战场,此刻若再谈大义,即是虚伪,也有违古人皇之教导。”
“皇曾言:天地一统,山河一色,则万世太平。有敌来犯,杀之;天若不仁,伐之!”
任也声音浑厚,郑重抱拳行礼,高喊道:“而今,小王幸得各路长辈,挚友,同门兄妹的信赖与疼爱,已有与大乾之敌对弈的资格!内心着实惶恐万分,感激万分!此刻,决战已至。请诸君——与我共同登台,歼敌于拒马关外,还明日一个艳阳高照,烽火骤停!”
喊声徐徐飘荡,近二百余名四品同时起身。
“轰!”
樊明显神通于山林,骤然间迎天而起,大喊道:“黑袍守岁与我同起,夺上虞九地赠与小师弟,提前贺其列入三品。”
“欲火焚身!”济沧海全身轰的一声燃起烈火,与樊明同去。
“撒我热血开天门,耀我战甲镇北方,杀呀!”爱妃非常罕见的为自家男儿带起了节奏,迎着头皮喊出那句口号后,便身躯轻盈的飞掠向了战场。
“嗖嗖嗖……!”
二人一声令下,一位位黑袍守岁人均是冲天而起,耀着神异光芒杀向战场。
不远处,八旧臣并肩而立,那为首的旭昇老人,身着一袭白衣道:“老龙主尚在时,日思夜想,曾无数次梦入这上虞九地,可惜至死都没能领军北上,站在此处……以观大乾之景啊。”
“幼主尚在,幼主今日便来了啊。”旁边,一位老尼姑笑着回道:“人间紫气现,则真龙现。夺了上虞九地,也是幼主的机缘啊。
“我八人送走了一代,教养了一代,已足慰此生啊。”旭昇老人笑着抬手:“诸位,请吧!”
话音落,旁边七人均抬臂唤出本命法宝,谈笑间,便齐肩掠向战场。
……
岷山周遭数十里,尽是刀光剑影,搏命厮杀之景。两军混战在一块,人命如割草一般就没了,尸山下还有尸山,血海下黑土被浸三寸深,那阎王殿开门,也不过就是这幅景象了。
“轰轰轰……!”
一道道神虹自西方而来,如流星一般划过战场最中央,整个黑夜都被照耀的如白昼一般。
下方,正在交战两国的将领,兵丁,听到动静后,皆是举目望天,表情凝滞。
“谁的人?是我大乾天监司的高手嘛?”
“不像啊,他们衣着混杂啊!”
“不好,那群神通者奔着我军帅台而去。”
“哈哈哈,那领头的是小怀王和绿营龙首。”
“兄弟们,我们的高品到了,杀啊。”
“……!”
一家欢喜一家愁,大乾的兵丁与将领,在见到来人是小怀王等一众神通者后,便瞬间心里发虚,惶恐不安。
先前,小怀王与绿营大军,不到两个时辰便破上虞五品护城大阵的战绩,如今还大乾将士的耳畔中响彻。现在,这群神通者再次齐齐杀来,何人能不惧怕?
反之,南疆大军在见到这群神通者后,皆是士气大振,战意高昂。
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大胖龙见到任也等人后,顿时松了口气:“刚刚好,一切都刚刚好。”
话音落,他举起长剑,高喊:“我军高品入局,三军听令,一鼓作气,埋敌在距马关!”
“杀杀杀!!”
“……!”
原本处于苦苦龟缩防守的南疆大军,竟再次齐声高喊,发起冲锋。
不多时,任也率领着一众四品神通者,齐齐杀入了那千军万马之中。
落地后,高品者皆现神通,从四面八方,直奔那大乾最高的帅台杀去。
如此多的高品者,可行动统一,目标明确,这令大乾中军大阵瞬间混乱了起来,且周遭有无数兵丁,神通者合力护向高台。
“我等已落入敌阵之中,不退敌,则万难抽身。”任也手持人皇剑,一边砍杀,一边高喊:“不需理会周遭援兵,只登高台,斩敌将便可!”
四品神通者皆落入大乾军阵中央,这本就是极为冒险之举,因一旦斩首不成,那就要陷入无穷无尽的绞杀之中,因为对方也有高品,绝对不会轻易让他们从容离开的。
数万大军汇聚而来,再加上敌军高品的纠缠,那一旦走不了,则可能全军覆灭。
这一点,樊明,济沧海,龙首等一众领军之人,心里自然也是十分明白的,所以他们开局便动用了最强神异,以向死而生之心态,打响决战。
“轰隆隆!!”
二郎显圣真君,起法天象地,立于韩良帅台北侧。
他高举着三尖两刃刀,一轮横扫,身前便会血雾弥漫,出现一大片赤地。
身旁,济沧海等一众四品为其压阵,法宝层出不穷,暂挡敌军一万余众。
“噗噗噗……!”
南侧方向,八旧臣横空而立,同压数千敌军,敌将不能上前。
战场中央,一众黑袍守岁人,血战在帅台之下,屠兵数千后,令其敌方中军大阵彻底混乱。
就在这时,许清昭声音清脆的喊道:“朱子贵!我等为你掠阵,登台斩将!”
“轰隆!”
任也祭出人皇剑开路,身躯冲天而起,一跃十数丈高,以俯视的姿态看向高台。
“轰隆!”
就在这时,高台之上的十几位天监司四品飞掠而起,欲挡下任也,护住韩良。
“嗖嗖……!”
下方,二十余名黑袍守岁人齐齐飞起,挡在任也面前与敌周旋。
双方乱战间,任也立于场外,手持人皇剑,双眼死死的盯着高台上的银甲将领,低声喝道:“剑有神国!”
“翁!”
万道霞光耀起,天地浩然气凝在剑意之中。
一阵清风过,一人一剑,杀向高台。
“刷!”
就在这时,那站在高台之上的银甲之将,却猛然扭头看向任也,双眼充满了戏谑。
“你——上当了。”
一道冷声,在任也的双耳中炸响。
“轰隆!”
无尽的剑芒掠过,如倒灌之江河,绵密无比的轰击在了高台之上。
大地震动,高台瞬间浮现出璀璨的阵纹之光,周遭士兵与神通者,皆是双耳失聪,双眼发白。
一剑落后,任也只感觉有一股巨力反推而来,他身形不受控制的向后冲击数十米远,才堪堪停滞。
他起身后,抬头望,见高台周遭的阵纹之光逐渐隐去:“好硬的阵法!”
“小怀王,我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高台上,那银甲将领抬臂指着任也:“今夜,我与你一同归天!!”
任也闻声望去,却见到站在高台之上的并非是韩良,而是与自己共入棋局许久的——韩婵。
落日镇事了后,有不少被缉拿的神通者,不堪折磨,便绘出了韩婵的画像,任也亲眼见过。
今夜大战将起,韩婵曾在账中跪地,以求最后一战,赎罪与上虞九地。
韩良同情其志向,也觉得此人有用,便许他登上高台,假扮中军之将,引诱敌军前来斩首。
高台之下,布三品玄武阵,就是为了能抵挡住来敌一击。
半空中,任也负剑而立,眯眼瞧着韩婵:“呕心沥血,布局边疆,到头来的结局,不过是争当一个替死鬼!!值吗?”
韩婵立于高台之上,穿着银甲,笑道:“哈哈,你又怎知自己不是替死的棋子呢?你又怎知这数万人割麦子一般倒下了,却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呢?”
这话回的一语双关,隐隐有讽刺暗示,却偏偏不说明的嘲讽之意。
不过,任也听到这话,却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呵,你有怎知,我没有看到谜底呢?”
韩婵闻言,瞬间怔在了高台之上。
但他自傲自负的性格,却根本不信任也见到了谜底,只淡然道:“你继续故弄玄虚便是了。不过今夜,一切结果都是注定的,谁都逃不出这盘棋,那只手!”
“你不会死在这儿的,因为我会留你一命,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掀翻这个棋盘的!!”
任也双眼中突然爆发出精光,一字一顿道:“子落满地时,你会死在落日镇的万人坑前!”
韩婵见他如此自信,双眼有些恍惚。
“翁!”
任也在凝剑意,准备破阵。
韩婵幽幽的回过神来,依旧摇头不信道:“身为棋子尚不自知,井底之蛙而。”
他猛然转身,高喊道:“请五圣山苦修者,夺回我大乾的上虞九地!!”
喊声徐徐飘荡。
三军之后,一处山林之中,一位早都等待多时的七八岁幼童,像是饿死鬼一样啃着烧饼道:“是有人在呼唤我们吗?”
“小馄饨,是官兵要请你出手了。”旁边的中年,点头回了一句。
“唉,王朝之争与我何干?”幼童使劲往嘴里塞着烧饼,胡乱咀嚼着:“俺只能说,师命难违啊。”
“这当然有关。”中年挑眉道:“大乾朝堂保我五圣仙土,不被世俗侵扰,香火旺盛;而我五圣仙土保大乾繁荣昌盛,这便是人情世故。仙人也不能免俗,师父更不能……!”
“就你道理多,叫师兄!”幼童凶巴巴的回了一句。
“小师兄,尽力而为便好,切不可伤了幼身。”中年耐心提醒了一句。
“知道啦……!”
幼童用粗布袖口擦了擦嘴,起身,迈步。
“刷!”
巴掌大的小脚一步登天,身躯已在数里远。
“踏。”
凌空踏出第二步,他已越过三军之上,来到了战场中央之地。
“踏!”
第三步迈出,那幼童距离高台不足两里。
他只迈三步,却令八旧臣,樊明,济沧海等人齐齐扭头转身,凝神观望。
“刷!”
任也更是猛然抬头,全身肌肉紧绷,气息自涨,就宛若被一头凶兽盯上了一般。
“四品?!不对,那孩子有超品之姿,仅在此间天道之下!”樊明惊愕道:“这……这也太年轻了吧!”
八旧臣之首,旭昇老人皱眉道:“如此年轻的四品。也只能是那五圣山的混沌灵童了……!”
“不是有传言说,馄饨灵童在三品时散道了嘛?”老尼姑回。
“传言当不得真。五圣山的老王八蛋,就这么一个能继承衣钵的独苗,怎舍得他散道而死?”旭昇老人摇头回了一句。
“轰轰轰……!”
那小馄饨漂浮在战场中心之时,身后便有百余四品的道士跟随而出,且都没有参战的意思,只站在其身后,望向战场。
“你便是那小怀王?!”
小馄饨背着书篓,纯良的双眸中,充满了惊讶和瞧不起:“你堂堂人皇,为何却只有二品?!这未免也过于蠢笨了吧?师父命我饲养的的阿黄犬都已入三阶了。”
任也黑着脸,眼神充满戒备的瞧着他,一言不发。
“不如你来五圣山修道吧,俺可以帮助你的,也很快就能超过阿黄犬!”小馄饨露出一副惜才的表情,声音充满真诚的邀请道:“不然,你这天赋怕是要白白浪费了。”
“踏马的,这小孩嘴好臭啊!”老刘顿时心中不服:“一口一个怀王兄弟不如狗?!欺人太甚!”
“轰!”
老刘猛然催动星源力,巨人身影在其身后,擎天而立。
“翁!”
一拳拉爆夜空,直直向前挥动而去。
“刷!”
小馄饨见异像突起,便抬眼望向那巨人身影,惊愕道:“咦,外族传承,且乃嫡传血脉……只可惜,品阶太低了,依旧不如阿黄犬。”
“刷!”
话音落,他小手向前一指,一道纤细的金光射出,直点老刘单眼。
金光横贯与天空之上,在即将点到老刘那单眼之中时,其内藏着的生命之石突然光辉大盛。
“嘭,轰隆隆!”
一声巨响,那巨人身影便霎时间溃散。
小混沌只看了老刘一眼,便洞穿了他命门所在之处,一指破法相,点出生命之石的藏处。
双方足足差了两个品阶,老刘一个照面就被秒了。
“噗!”
他口呕鲜血,仰面坐在了地上。
“他娘的……这小孩确实有开喷的实力。”老刘咬牙骂了一声。
“你没事儿吧?”爱妃立马搀扶了对方一下。
“他留手了,点到为止,不然樊明和八旧臣刚刚就出手了。”老刘心里很有逼数的回了一句。
半空中,小混沌盯着老刘,同样诚挚的开口邀请道:“你天资不凡,也可上我五圣山,听师尊讲道。”
老刘大受打鸡,可嘴上却很礼貌的回道:“我想听你师娘讲暗道,不知可行否。”
小混沌生性纯良,并没有听出这画外音:“俺没有师娘。”
“下流胚。”那白衣中年盯着老刘骂了一句,立马催促道:“小馄饨,莫要与他们废话了。”
“好。”
小混沌微微收敛情绪,双眼盯着任也道:“临行前,师尊曾有言,天断人皇路,俺为最后一劫。你若可破此劫,俺便带着一众师兄弟离去,绝不纠缠。”
任也闻言,内心非常惊讶:“卧槽,那五圣山的老东西有两下子啊,他竟然与大师父推算的一样……!”
不远处,藏在先锋营中的韩良,听到小混沌说这话,立马咬牙骂道:“这蠢小孩话太多了!这时候怎可说离去一事?!”
“主帅,我们……!”
“率军向中阵掩杀!”韩良十分谨慎道:“各营徐徐传令旗,莫要让小怀王等神通者,发现本帅位置。”
“是!”
旁边的偏将应了一声后,立即差遣二十多位传令兵,只已骑马狂奔的方式传令,却不显令旗。
半空中,小混沌很讲武德的说完后,便抬起稚嫩的双臂,轻声道:“诸位师弟,为我护法!”
“轰轰!”
一百余名四品,瞬间四散而走,列大阵,将小混沌护在阵中。
北侧,济沧海见那小孩疯狂装逼,心生不满,大喊道:“小小年纪,口出狂言!欲火焚身!”
一言出,炙热的火焰冲天而起。
他如祝融一般,携卷着无尽的火光,撞向五圣山一众道士列出的护法大阵:“黑袍者,与我闯阵!”
“掩杀,掩杀!!”
韩婵掰断高台上的旗杆,一边挥舞,一边疯狂呐喊:“诸位将领,诸位大乾子弟, 请夺回上虞九地!!我韩婵在此自尽谢罪!”
“杀啊!”
喊声响彻四周,无尽的兵丁向阵中掩杀而来。
半空中,小馄饨扭头看向济沧海,目光严肃而又认真,轻道:“水灵珠——浸润万物!”
言罢,他右手呈剑指,轻轻向上一挑。
“翁!”
一颗核桃大的灵珠,陡然出现在指尖之上。
它荧光浅淡,就如普通的石珠一般飘飞,可若是仔细查看,便能窥见珠子的表层,有茫茫的无尽之水流转,生生不息。
“啪!”
小混沌的指尖点在灵珠体表之上,只沾染起一滴青色的水珠,啪的一声弹向济沧海。
水珠掠过半空中,瞬间如浩瀚汪洋,将济沧海的一切退路封闭,并嘭的一声爆开。
“噗!”
“呼啦啦!”
清水泼天而下,只覆盖三尺地域,却非常恰好将济沧海的一身火焰熄灭。
他浑身冒着滚滚浓烟,如落汤鸡一般,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至宝……那珠子是四阶至宝!!这孩子恐怕也是四品稀有……!”
“水润万物,恰克烈焰。俺是占了这天道规则的便宜,胜之不武啊……!”
小馄饨念念有词,只谦卑和善的抬起肉嘟嘟的手抓,隔空一抓:“世间多美好,莫要动不动就以火焚身。安静些……!”
“刷!”
覆身之水,瞬间成冰,包裹着济沧海的全身,嗖的一声飞出了战场之外。
“轰!”
小混沌单手拖着水灵珠,瞬间与其合道,那幼小脸颊瞧着更加温和圆润,隐隐有夫不争,天下莫能与其相争的气质。
“他法入四品至高,却也只是孩童的身躯。”
旭昇老人已瞧出小混沌的状态,轻声道:“这也是为什么要有那么多人护法列阵,保他身躯。我等,速速杀入阵中,近身便可破他水灵珠之法!”
“轰轰!”
话音落,八旧臣齐齐撞向大阵,与其交战。
但对方足有百人守护,且有阵法加持神通,想要强行攻入,那也是难如登天。
八旧臣各个缥缈如仙,底牌尽出,却也仅仅只在顿时间内,扰乱大阵西南一角,勉强向内冲杀。
另外一侧,樊明也率领一众守岁人自东北角攻入,他唤出法天象地之景,且先不管其它人,只独自与混沌灵童交手。
眨眼间,双方互攻五招,小混沌依然气息充盈;可樊明人在阵中,却遭受到十数位四品偷袭,法象略有些狼狈,但也就仅限于此。
此刻,小馄饨也是内心震惊至极。
他是五圣山门主座下的关门弟子,师尊曾说过,这普天之下,尔当为年轻俊杰中的执牛耳者。
后小怀王得人皇传承,师尊又说,你之初始天赋,仅在朱子贵一人之下,但大道末端,尔等之入神的机缘则是相同的,能否迈出最后一步,靠的也不是天赋。
小馄饨生性纯良,很信师傅的话。
可今日出山,战至据马关外,他却发现……天赋绝伦之辈,好像多如牛毛啊。
刚刚那催动巨人身影的家伙,就算得上半个稀有;那用火的莽夫,天赋也不差。
最重要的是,人皇还没动手,已经有一位稀有在与自己交手了。
那二郎显圣真君,法天象地横贯与天地之间,如谪仙临凡,且也是四品,也有至宝傍身……
这天地是真的变了吗,稀有传承也不再稀有了嘛?
“轰隆!”
三尖两刃刀,卷着无尽霞光,砸向阵眼。
“翁!”
小馄饨左手一挥,水灵珠便消失不见;同时右手向天一指,轻道:“金光敛聚,以破万物——金灵珠!”
“刷!”
一道金光泛起,坚如磐石,散发出锐利至极的气息。
“嗖嗖……!”
一条条绵密的金线,暴射着向前,无坚不摧,无往不利,沿途企图阻拦的所有法宝,皆是碰者俱灭。
“轰隆!”
三尖两刃刀,如劈地一般砸下,小馄饨以金灵珠抵挡,却也被震的小脸煞白,口呕鲜血。
“法阵——攻!”一直陪在小混沌身边的中年,立即呼唤着师兄弟们,齐攻樊明。
“他娘的,一打一窝,还用阵法?!”樊明一人力战二十余位四品的攻杀,发丝飞扬的大吼道:“那小孩,可敢单打独斗!”
小混沌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轻声道:“俺不敢,师尊说,以命相搏的都是莽夫……!”
“槽!”樊明气的跳脚,再次与阵中厮杀起来。
“嗖!”
就在这一刻,人皇踏天而来,企图以二品之身入局。
老刘见状立即大吼道:“兄弟莫要冲动,这一战,你说不上话!”
“刷!”
樊明回头看了任也一样,也立即传音道:“出去,你不行!千万别进了,此阵杀机重重,进则易,出则难!”
任也飞掠在天空之上:“我不行?我踏马行的狠!”
阵中,小混沌瞧着他:“此局不是你能入的,若有帮手尽快请出来吧!”
“小X崽子!你莫要猖狂!”任也连续被他嘲讽,心中早都按耐不住祖安之魂了:“本王今天替你师父给你上一课——让你看看五圣山外之景。”
“你我交战着实不太公平。唉,俺带来阿黄犬便好了,他与你交手,倒也不是公允!”小馄饨缓缓摇头,根本没拿任也当回事儿。
任也飞入大阵边缘,俯视着阵中的小混沌道:“天下门户,不止你五圣山一家!你师尊能派百余人为你护阵,我师尊就能为我伐天续命!”
“九——曲——青——云——竹!”
一声怒吼,席卷天地。
“轰!”
一尊宝瓶冲天而起,瓶内插着一颗翠绿翠绿的小竹子,晶莹剔透。
竹子现世,随风摇曳间,一股至刚至阳之气,便飘过整座战场。
“你还有至宝?!”小混沌在阵中愣了一下,不可思议道:“至……至宝是大白菜吗?我以为我有三颗灵珠,便是福缘极厚了,而你除了人皇剑,人皇印,竟也有三件至宝……!”
“不过,你这至宝刚入二品啊,不入流啊!”小混沌立马察觉到,九曲青云竹的品阶,且再次摇了摇头:“可惜了,若是四品到是有可能……!”
任也根本不理他,只祭出九曲青云竹后,便放声大吼道:“爱妃,师尊你赐我阴阳二气!”
“可。”
许清昭抬头望天后,立即盘坐。
任也抬手一挥,那九曲青云竹便从瓶中飞出,遥遥落在地上。
“啪!”
落地的一瞬间,竹子落叶生根,尽埋在赤土之中,瞧着就与一株幼苗无异。
“轰!”
爱妃盘坐在地,身边自由一众高手护法。
她凝神聚气,唤出可化万物的阴阳二气,瞬间供给了那幼小的九曲青云竹。
此至宝,是大战前林相还给任也的。
在守岁人内部,有着一种传言,说林相得的是酆都大帝传承,乃守岁人第一位神明。
而酆都大帝与九曲青云竹,冥河宝瓶,都属一脉,同来自地府,自有相通之处
战前,林相说,天断人皇路,后又借竹子观赏。
如今战起,九曲青云竹内,被他投下三滴黄泉水,且炼化了俩月有余,此刻内有生机,却不外露。
任也入局边疆,以区区二品之阶,亲自与一众势力对弈。
而师父却只算他一人,借竹是如此,炼化也是如此……且,只是为了此刻。
“轰!”
无穷无尽的阴阳二气,输送到了幼苗之中。
“擎天而长!!”
任也抬起双臂,大吼一声。
一语出,那幼苗竟在一片黑白之气中,疯狂滋长,转眼便有十数米高;在过两息,已有十几仗高。
“冥河之水,入此地!”
“再长!!”
任也托举着冥河宝瓶,撒下了混合三滴黄泉水的冥河之水,倒罐竹根。
“刷!”
九曲青云竹的根茎在蔓延,无尽的阴气随风而起,瞬间便有二十余丈高。
“卧槽,升品了!!”
樊明惊愕且委屈的吼道:“林相偏心啊!!偏心啊!果然还是小的最受宠!!”
百余人的大阵前,任也再次高举双臂,回身吼道:“紫气南来!二皇子助我!!”
遥遥数十里外,无法杀入战场的大胖龙,此刻听到任也的喊声,顿时骂道:“他娘的,又来?!老子怕不是会死在这里……!”
“紫气耀青竹!只借,不吸!”任也再次呐喊。
“罢了,罢了……!”
大胖龙起身跃起,扶摇直上。
“轰!”
无尽的紫色气运,自他身体中炸开,漫山遍野的涌向了任也一侧。
不多时,他大吼一声:“凝!!天降祥瑞耀厚土,此地赐福!”
“刷刷!”
无尽的紫气,如云彩一般聚拢,瞬间便漂浮在了青云竹的上空。
祥云流动,霞光洒下。
任也再次高喊:“此地得福,再长!!”
“轰!”
九曲青云竹被祥云照耀,乘风而起,与周遭山川同齐,枝叶遮天。
“啪!”
一根枝丫刺破祥云,流淌出微微紫光。
任也双眼盯着大阵之中的小馄饨,一字一顿道:“天断人皇路?!!岂不知,上一代人皇便杀向苍穹,穿天而去的!你这最后一劫,恐怕挡不住我这前行之路啊!”
小混沌惊愕异常的瞧着九曲青云竹,呆呆道:“师尊骗我……这天地变了,到处都是至宝!!人间恐怖啊!”
“师尊,请破此阵!”
任也抬臂指向九曲青云竹。
“轰隆!”
一言出,一只苍老的大手虚影,自任也眉心间探出。
大手之后,便是随风而展的红袖。
林相状态特殊,目前只能常在朱雀城中,更不能亲至此地,也不能被此间天道察觉,不然必备反噬。
所以,大胖龙的紫云盖顶,是为了令九曲青云竹破品入四阶,但也是为了挡住这只手。
老师傅一步未曾踏入过南疆,但南疆的每一丝凛冽的凉风,在吹到任也身上之时,都一一被他挡了回去。
那只大手在紫云之下徐徐伸展而开,它中指弯曲,抵在拇指之上,轻轻向前一弹。
“啪!”
中指撞在擎天而立的竹子上,天地间瞬间荡起无尽的阴风,伴随着永不停歇的亡魂嘶吼。
“金灵珠!”
小混沌大吼一声:“金克木,金光敛聚,以破万物!”
“嗖嗖……!”
无尽的金色光芒涌现,如千万把锋利至极的长剑,瞬间暴射向九曲青云竹。
对侧,大手横在任也身前,一道苍老的声音很稳的响彻:“小娃娃,天地万物即相克,也相生!同存自有其同存的道理!我看五圣一般,不如来守岁人学道!”
“簌簌……!”
九曲青云竹在无尽的阴风中摇曳。
“呼啦啦!”
席卷天地的风煞之气,顿时涌动着冲向大阵。
无尽的金光,在风煞中被徐徐吹散,碾过阵中之时,已是人仰马翻之景。
百余名道士都在苦苦支撑着,维持着大阵平稳。
“刷!”
大手向下一压,天空中紫云凝聚雷霆。
“咔嚓嚓……!”
惊雷声在紫云中乱窜,不多时,便逐一轰击而下。
“轰,轰隆隆!”
无尽的雷光轰击着百余名修士。
三息后,阵光破碎,百余人倒退而飞。
“刷!”
大手瞬间消失。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樊明再次撑起法天象地,发丝飞扬的吼道:“没有阵!!我就是朕!”
“锟铻剑——寂灭!”
“翁!”
真君藏剑战大圣。
剑芒自樊明眉心闪耀而起,乘风而展,一剑扫向天地!
这一剑,非真正的锟铻剑,只有其芒,没有其身,乃樊明入四阶所得,且林相告诉他,如六阶后,或可得此真正的剑身。
樊明藏剑许久未出,即便在迁徙地差点身死也没出,但为了小师弟能席卷上虞九地,他却出了……
“刷!”
一道寒芒过,百人法宝,竟直接碎裂一般,化作齑粉飘散。
二十余名四品道士,先是被九曲青云竹吹开,身影不定,后又被剑光直接碾碎。
人群后侧,小馄饨看着那寂灭天地的一剑,摇头道:“人间恐怖!打不过,走了,走了……!”
“嗖!”
他真是说走就走,毫不恋战。
不过,在走时,他的三颗灵珠,也在尽数保护着周遭同伴。
任也望着逃跑的小混沌,大吼道:“五圣山一般!!”
“那人皇你莫要猖狂!!等我长大,再战!”
“来不来守岁人?!”
“等我长大,定拔下那大手红袖的胡子,贴给阿黄犬!”小混沌伶牙俐齿的回了一句,但跑的那叫一个快啊,人未到林中,便已用出缩地阵法,消失不见。
战场中,韩婵懵逼了,韩良也懵逼了……
二韩见到五圣上的道士,跑的比大圣还快,顿时顺眼中尽显绝望。
“嗖!”
任也在战场中飞掠而走,一剑砍下数面韩字旗后,迈步便来到了韩婵身前。
在他身后,九曲青云竹立于天地间,枝叶繁盛。
任也望着韩婵,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我说了,不杀你!!我要让你看着,老子是怎么掀翻这盘棋的!”
高台之下, 老刘等人举起韩字端起喊道:“大乾,大势已去!!”
不远处,藏在阵中的韩良,毫不犹豫的呼喊:“此战败了,撤走!!”
他话音刚落,大皇子自距马关右侧而出,绕路至四十万大军中间处,高举长枪吼道:“九万大军,自此处冲杀,将敌军拦腰斩断!!”
“杀杀!”
密密麻麻的兵丁,如潮水一般冲向中央之处,挥舞着屠刀,如天兵一般。
一刻钟后,韩良带着残兵十余万,冲向岷山之中,狼狈逃回大营方向。
大皇子不依不饶,迅速聚拢兵丁,追到天马湖,再杀两万溃兵。
大胖龙起码立在关口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大喊:“凯旋!!!”
“凯旋!”
“凯旋!”
“……!”
喊声响彻上虞九地,一缕天明之光洒下,此地易主。
不多时,枫林等人赶回,见大战已经结束,便冲着任也抱拳说道:“恭喜幼主,尽得九地!”
任也看着他,面容虚弱道:“走,你我去镇天关,收取气运!”
………………
一万字,一万字。
上午捋这一章的结构,下午开写,一直到现在。
明天最后收尾,明日上午无更,晚上继续干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