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逐渐走向正规化。
之前，员工绝大多数是在校兼职大学生，不管从经验能力还是时间都要差那么一丢丢，随着越来越多的正规军加入，人人网似乎每一天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午八点五十点，毕业于电子科大的柯中平顺着人流来到汇金大厦一楼电梯口。
尽管有六部电梯，在上班早高峰，排队等电梯也是常态。
一波波人往里硬挤，柯中平好不容易在关门前赶上一班电梯。
到了十六楼，下电梯后柯中平就看到人人网醒目的标志，在人人网的旁边还有一家叫做至真的餐饮公司。
柯中平得意的笑了笑，来之前他就做了不少功课，甚至通过某些渠道查到人人网和旁边的至真餐饮公司实际上是同一个老板，其旗下有小陈烧烤和妙茶两个品牌。
柯中平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创办截然不同的几种类型公司。
对人人网和人人外卖的发展轨迹研究过后，柯中平实在兴趣浓厚的很，他一眼就看出两家公司未来的潜力如何，随即投了简历。
“35岁怎么了，35岁吃你家大米啦？”
“呵呵，大哥你心真大，35岁了还出来找工作，我估计伱进去就会被刷掉。”
“哈哈，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能在汇金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段拥有1000平办公场地的公司实力不差呢。没想到……哎，算了，待会儿应付下吧。”
周围人见他这么爱装逼爱吹牛，都不屑的冷笑。
16楼视野开阔，采光极好，从上往下看去感觉大地都在脚下。
“你好呀，我叫苏苏，和人人网上的昵称一样。”
在很多地方，相互扶持，一起发展，资源共享，的确能够更大概率成事。
“哥们，你连人家公司什么背景都不了解，也不做功课就来面试啊。”柯中平顿了顿道：“人人网本身就是在校大学生的创业项目。”
柯中平笑了笑，道：“你看到的很多人都是在校大学生，自然显得年轻？”
何治宇点点头：“之前没带你进圈子，主要是因为你做的是互联网，和我们做实体的不太搭边，你可别介意。”
一见面，陈平江就觉得这货有心事，就差写在脸上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陈平江看着好笑，什么条件啊，居然还玩网恋。
“哎，你们发现没？这家公司的员工貌似都特别年轻，我感觉35岁的我在这里算是最大的了。”
这怎么有些似曾相似的感觉呢。
“你现在大忙人，多久没去过我们远方超市视察啦，别忘了你还是我们的顾问。”何治宇笑着打趣。
如果只是一般性质的商会，陈平江的确没有多大兴趣，那玩意纯粹是交个会费，进去吃吃喝喝。真到需要用人的时候，你又是谁？
会议室的隔壁就是陈平江的办公室。
“你好，我是来面试的。”进门之后，柯中平对前台小姐姐笑了笑说道。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卷，但过了35岁后不是高管的确很难找工作，用人单位会多维度考虑。35岁的人对工资要求更高，不利于管理，时间、精力不够，学习能力也跟不上，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
陈平江乐呵呵的给老何泡了杯茶，问道：“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倒也是赶巧，一般我都不在这边办公。”
周光翰有些吱吱呜呜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陈平江，缓缓道：“舅姥爷，我在人人网上认识了一个女生，最近和她聊的不错，不过她之前有男朋友，最近分手了，很难过。我心里高兴，但又想安慰她。”
“行啊，你定个时间，到时候打我电话。”
“我当然没忘，前阵子忙奶茶店的事情，这阵子公司又有个项目要上，忙完了我就过去，超市改革的如何了？”陈平江散了根烟，又把烟灰缸朝着何治宇那头推了推。
不过对于何治宇说的这种小圈子，陈平江的兴趣就要浓厚很多。
在被带到一个会议室后，柯中平发现里面已经不少人在等着了，基本都是男的，大家低头坐着要么玩手机要么发呆。
送走了何治宇，中午和周光翰约了吃饭。
陈平江纳闷：“能让你老何亲自跑一趟肯定不是小事。”
“我们这个小圈子相互扶持，比如我商场开业，他们一些店铺也会入驻。大家可都听说你给我们远方超市提供了一系列建议，就等着见见你这财神爷了。”
“那不就是莆田系嘛，不过那边的人的确团结，不光做医院还有鞋子木材生意。”后世的莆田系在某些行业可谓是大名鼎鼎。
“过几天我会去远方超市转转。”
“2月启动的全岗培训，前段时间才结束，正在逐步推行优质服务，目前客户的反馈不错，但成本也陡然提升。另外，我在城北那边搞了块地皮，打算试试你说的商业地产，这次过来也是和你谈这个事。”
这时候，周光翰把手机QQ掏了过来给陈平江看。
陈平江好为人师！
直接聊天记录拉到头。
何治宇没搭理陈平江的话，兀自说道：“以前认识莆田开加油站的一帮老板，他们说每年他们那个地方的人一起开会决定投资方向，然后大家划分市场区块，相互投资一起去搞，后来去专门收购国企的职工医院转而开私营医院。回到东江后我就效仿他们攒了这么一个局，现在大概有十五个老板。”
“你的妙茶我关注了下，势头很猛，利润也很高，到时候我城北的商场开业，给你留一块最好的位置。”顿了顿后，他继续道：“我这有个小圈子，都是和我走得比较近的一些朋友又或者合作方，大家听说了你的故事后，对你很感兴趣，指望着你带着大家一起发财。”
“啥？这公司这么抠搜，在校大学生都都敢用，都敢要？不是我吹牛，虽然我年纪大点，但是我一个起码抵上四五个大学生吧。”
“怎么了？”
陈平江乐了：“我自己都穷的抠搜的，还能带着你们发财？”
何治宇四处打量了半天，啧啧赞叹：“你这发展的是真快啊，没几个月都搬到汇金来了，依我看要不了多久，这一千平也未必装得下这么多人。”
“我介意什么？”
“我要告诉你哦，我有男朋友了，他在美国上学，咱们只能聊聊。”
“这几天我要去山区，苏苏以前在山区支教过，现在每年有机会都会回去看看孩子们，给他们带点文具和生活用品，希望他们过好点。”
“你有什么想要带给孩子们的吗？我可以代劳哦。”
“你们男的是不是都喜新厌旧，心好痛。”
“我们谈了两年，现在他在国外找了其他女生，今天亲口和我说分手，两年的感情说散就散。”
“到底是我哪里不够好，他要这样对我？”
“对不起，昨天喝多了，怎么信息都发你这来了，丢脸死了。”
“不过昨天看了你的话，谢谢你的开导，我也想通了，决定请个假，去武夷山的爷爷家散散心。”
“……”
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
陈平江嘿嘿一笑，表情古怪的把手机还给周光翰，道：“二子，要不咱们还是别网恋了吧，你把握不住啊。”
周光翰表情便秘一般，“舅姥爷，我都一堆舅姥姥了，你难道不想要个孙女？”
砸吧下嘴唇，陈平江自嘲一笑：“没想到人人网现在都有骗子了。”
“嗯？”周光翰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说苏苏是骗子？”
“不然呢？”陈平江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叫你几声哥哥，给你发几张自拍照，你头脑都昏了。”
“不可能吧，我和苏苏聊了好久了，从人人网到QQ前前后后半个月了。”周光翰是无条件相信陈平江的，以陈平江的见多识广，说是骗子，那必然八九不离十，只是他还有点惋惜。
“不信是吧？”陈平江朝着周光翰招招手，示意他把手机拿过来。“她要是待会儿不忽悠你买茶叶，我给脑袋剁下来给你当球踢。”
而后霹雳吧啦打出一段话：“苏苏你到武夷山了吗？”
苏苏：刚到哦，苏苏第一时间就来和哥哥汇报，到了武夷山的爷爷家。爷爷是这里几十年的茶农，也是炒茶高手，整片茶山看上去好美，空气新鲜，苏苏心情好多了。你看！
说着还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陈平江：苏苏你好美，武夷山也很美，那里的茶叶一定很好喝。
苏苏：我不想回东江了，就在这里和爷爷学一段时间炒茶，然后自己开个茶店，帮爷爷卖茶，让更多人尝到爷爷的手艺，哥哥支持苏苏这个决定吗？
陈平江：我八辈祖宗都支持你。
苏苏：谢谢哥哥。爷爷说他的茶一般分中级/高级/特级，分别是800/1000/2000，苏苏是第一次炒茶，又是哥哥支持的，就卖个成本价366可以吗？
陈平江：苏苏你看不起我是吧？要支持你肯定要买最贵的啊。
打完这段字后，陈平江抬头朝着周光翰冷笑一声，心情复杂的周光翰心里多不希望苏苏是个骗子，可聊天记录证明事实正在朝向陈平江这边。
苏苏：哥哥太照顾苏苏了。大哭那你把地址发给我，这是我银行卡：XXXX。10斤一共是20000，苏苏擅自给你打个折，就算18888，给哥哥图个吉利。
周光翰不再说话，脸上表情阴沉的几乎滴水。
没想到陪这个骗子聊了十几天。
“还好，我提前来找你了，舅姥爷，不然估计要被骗钱。”
“把她删了吧。”
陈平江笑笑：“删了干嘛？”
当下发了一段话出去：好的，苏苏，我现在饭都不吃了，去银行给你转账。不过我出门急没带零钱，你可以帮我付下饭钱吗，不然老板不让我走。
苏苏：好啊，你支持苏苏的茶叶生意，就当苏苏请你吃饭了。
陈平江发了一串卡号过去。
没过十分钟，居然真的200块钱打了过来。
将手机丢还给周光翰，陈平江招呼老板又加了两个菜：“今天有人请客，敞开了吃。”
陈平江越是这样，周光翰就越沮丧。
不是舅老爷的话，自己说不定已经被骗钱了。而舅姥爷一出马，反而让骗子掏了200块，差距咋这么大呢？
陈平江看二子这沮丧的模样着实好笑。
实际上这也不怪周光翰精虫上脑。
十八九岁的大小伙，上了大学放飞自我，特别是周光翰还有点小钱，要是不想找个女朋友，陈平江都要怀疑他的性取向了。
倒也不是周光翰蠢，这种套路陈平江后世见过太多，但在网络时代刚兴起的2007年，骗子还相对较少，正常没见过这类套路的男生很容易中招。
卖茶也好、酒托也好、黑店也罢，都精准拿捏年轻男人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就这些防不胜防的套路，孙猴子进来都要被忽悠的找不着北。
…………
与此同时。
颜立明和体院的老同学李原也在不远处的一家餐厅就餐。
“你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找我吃饭？”体育新闻系系主任李原笑眯眯坐下，就要打开一瓶白酒。
颜立明摆摆手：“下午还要上班，酒就不喝了。”
李原也没勉强，公务员中午饮酒是违反工作纪律的，像他在学校任职就没那么多忌讳。
犹豫半天颜立明也不知道怎么开，总觉得有点像是做贼般的心虚。
“你这大书记平时威风神气惯了，什么事居然能让你婆婆妈妈？”李原好奇的笑着说道。
“哎！颜妍在学校里和谁谈恋爱你知道吗？”
李原愣了愣，反问了一句：“你是他父亲，难道不知道吗？”
颜立明对老同学没好气的道：“我要知道还来问你干嘛。”
李原一想也是，回忆道：“因为是你的女儿，我平时对颜妍关注还是很多的，之前学校的贴吧以及周围的老师都在传她找了个男朋友，我也没当回事。说是经常有车来接她，最近好像是一辆奔驰大G，我特地查了下，那车两三百万呢。”
颜立明心脏不争气的挑了起来，大场面见过如此之多的颜立明居然抑制不住的手抖了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如果仅仅是体院的某个学生还好。
可对方开两三百万的车，那不就是富二代，更让颜立明担心的别是校外那些三四十岁的男人吧。
虽然对自己的女儿足够的放心，但颜立明得不到确认就依旧紧张。
“你知道对方的身份吗？”
李原摇摇头：“我哪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颜立明默然。
“要我说，你这个当父亲的是不是太紧张了？妍妍我从小看着长大，乖巧听话，学习又好，不一直挺让你们放心的吗？而且孩子们大了，总要有自己的生活和未来，不是我说你啊，老同学，该放手的时候要放手。”
听着李原在那絮絮叨叨，颜立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你以为都像你们家是个男孩啊？我家要是个男孩我也懒得管。”
“可惜了，诶，我家那小子比颜妍小几岁，不然我都厚着脸皮上门求亲了，咱们老同学亲上加亲。”
晚上刚进家门，李玉华就靠了过来，看着心不在焉的丈夫，问道：“李原怎么说？”
颜立明将公文包随手都在茶几上，换了拖鞋后朝着沙发上一倒。
“老李说，颜妍的确是谈恋爱了，经常有个开两三百万豪车的男生接她，至于长什么样，什么身份他就不知道了。”
“妈呀。”李玉华惊呼出声：“她怎么还找了个校外的，可别是些老男人吧？”
“瞎说什么，你女儿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而且你在这瞎猜也没什么用。”
略微镇定下来的李玉华半晌后道：“要不就开诚布公和女儿谈谈？我们也不是棒打鸳鸯，只是帮着参谋参谋，我不想我的女儿被人骗了。”
颜立明重重吐了口气，赞同妻子的观点：“嗯，正经男生寻常家庭在我这完全没问题，只要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娘娘腔小黄毛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