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们起夜了,从茅房回来就被打了。”
众人一脸不信。
见三侠还是缠着这事不放,一人烦躁道:“真被打了也是活该,说不定不是蟊贼干的,是我们这院子里的人干的,一到半夜你们就起夜,还是三个分开上的,你们就不能一起吗?一道门要开开关关六次,你们烦不烦?”
“不错,要不是同为武林盟的人,我早他么动手了。”
“我也早就想动手了,你们三个晚上睡觉前能不能不要咳痰,整个院子都是你们的声音!”
“不会真的是我们院子里的人干的吧?”
此话一出,众人一静,气氛顿时有些微妙起来。
不会吧?
真是他们自己人干的?
大家互相看,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屈乐沉吟道:“如果三侠没说谎,昨天晚上的确有人潜入他们房中把人敲晕,那……”
他目光扫过他们,一脸的不赞同,“大家有矛盾可以说出来解决,为何要做这种宵小之事?”
潘筠一溜烟跑回家,把烂摊子留在了后面。
她摸回房间,换下身上的青布衣裳,穿好道袍,甩着手就去饭厅。
尹松刚放下筷子,见她回来还挑了一下眉毛,“两刻钟,速度挺快啊。”
“吃个早饭吃两刻钟,二师兄,你速度好慢啊。”
尹松:“那些帖子你打算自己写,不用我了?”
潘筠立刻变换成笑脸,将才倒出来的羊汤捧到他面前,“二师兄,你要不要再尝一口,我这碗汤里的羊杂多。”
尹松嫌弃的挥手,起身,“清俊,时间要来不及了,去叫辆车吧。”
尹清俊应下,提前出门去街上叫车。
潘筠眨眨眼,“二师兄,我们自家不是有马车吗?”
尹松皱了皱眉道:“我正要和你们说呢,你们最近不出门就把马租出去或者卖出去吧,养在家里太费钱了。”
他道:“我们是什么家庭,我一个月束脩才多少?哪用得起马?”
京城的官员两极分化,有钱的很有钱,没钱是真没钱。
像尹松这样的六品官,清水衙门,平时还得出去问卦看诊,这才能让生活好过点。
日常出门,私事都是到街上租车,百文左右就能跑遍京城;
公事更方便,直接用公廨里的马和车。
除此外,他们还能去驿站租车租马;去私人商号里租车租马。
反正大明的租赁业务也挺发达的。
潘筠之前觉得他们过得苦,此时不这么想了,还点头,“租车挺好的,自己养马费钱不说,还费人。”
潘筠扭头问陶岩柏:“今天轮到谁打扫马厩了?”
大家一起抬头看向她。
“哦,”潘筠收回视线,低头喝汤,“轮到我了,唉,是不是还得给马洗澡?”
妙和:“洗一下干净点,小师叔,它们不喜欢洗冷水澡,得用温水轻轻擦拭。”
还轻轻~~
潘筠道:“我觉得二师兄说的挺有道理的,不然还是找个好人家,把它们俩都卖了吧。”
王璁抬头道:“小师叔,我何时能出门办事?”
潘筠想了想道:“明天或者后天吧,好吧,马给你们留着。”
帖子内容都弄好了,潘筠专心在家练字,她把尹松给她的书翻了翻,照着上面的方法比对着尹松写好的字帖练习。
别说,不知是她天生就有书法家的天赋,还是因为她是画符的,模仿功底一流,她慢慢找到了窍门,练出来的字越来越有模有样。
潘筠将两张纸放在一起对比,越看越欢喜,“不错,不错,我真是天才。”
和潘筠的欢喜不一样,王振此时如在火上烤,从昨天傍晚开始,他这颗心就一直高悬,从未下来过。
他急忙进宫后,皇帝没有见他,也没罚他,就让他留在门外听宣,但他一直不见他,直到下午,太阳西坠之时。
文武百官已经准备下班了,在宫里当差的陆续从宫中离开,从他身边经过时都好奇的看他一眼。
这些目光就像刀子一般割在他身上,比直接罚他更让他难受。
小皇帝等人走了才让他进门相见,他脸上没多少表情,但王振知道,他生气了。
他没发作,不过是因为还需借着他的身份对抗朝中的文武大臣。
飘忽的心一下下沉,这段时日越发张扬的王振瞬间回神,重新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他知道,皇帝要是已经知道宫外的事却没发火,是因为不得不把火气压着。
毕竟,他现在要借着他这个大太监的名义抗衡朝中文武大臣。
可有一日他不需要,或是,对他的忍耐到了上限呢?
王振浑身一凛,不敢再深思,所以等傍晚一进门,他立刻扑腾一声跪下请罪。
把他这段时间收受贿赂的事全招了,但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的是,“臣见陛下日常为钱财所忧,而臣又无生财之能,只能通过此法敛财。”
他道:“每笔钱臣都叫人记明来处,这些人的把柄在手,陛下是用是抓都可。钱财也收在库房之中,本来预计到陛下的生辰送上……”
皇帝冷哼一声,“朕的生辰,送朕受贿来的钱财?”
王振立刻俯首道:“陛下,天下钱财都是您的,他们给您钱是孝敬,怎么能算是贿赂呢?”
这个“替皇帝受贿”的理由不管皇帝信不信,反正他脸色是好看了许多。
王振见状,趁热打铁,一边谴责偷走皇帝财物的大贼,一边表示,还有一批财物他收在密室中,没有被偷走。
于是,皇帝就派锦衣卫和王振一起出宫去把密室里的财宝都拿进宫来。
王振已经豁出去了,打算破釜沉舟,重新赢回皇帝的宠爱。
他知道,只有皇帝继续相信他,倚重他,他才能继续有权有钱的生活;
一旦皇帝的宠爱不在,别说钱财了,他连命都保不住。
这些年,他得罪的文武大臣可不少,甚至皇宫里那些太监内侍,想弄死他的也不少。
他绝对不能失势!
所以王振一脸严肃,郑重的领人打开了密室门,看到空荡荡的密室时,王振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身体晃动了两下,最后还是凭借着强大的心理素质站稳了,然后僵硬的转身,面无表情的问守在门外的锦衣卫,“我走之后,谁进过这个房间?”
没有人进过,王振宅子里第二个悬案发生,且比第一个还要离奇。
第一个还能推断出来,那贼是半夜来偷的,当时院外没有把守的人,还有可能;
但这一次,锦衣卫在门外守着,王振前脚点了一遍,后脚就没了?
这么多东西,进进出出的搬动竟然没有惊动人?
“难道是见鬼了不成?”
就是这句话让皇帝有些怀疑潘筠。
所以才有昨晚云晏带人上门搜查的事。
但是,什么都没查到。
昨天甚至有锦衣卫盯着潘筠,她在城东的一个茶馆里坐了一上午;
王璁的行迹也好找,他一路在城西游荡,偶尔到城南,那一片距离王振的宅邸远着呢,虽然中间有过一两刻没找到他的踪迹,但这么短的时间他也到不了王振的宅邸。
而尹松和尹清俊一直在皇宫里,有同僚作证。
至于妙真和妙和,更是只在他们家附近的巷子打转,给人看相看病,周围一直有人。
这么一查,三清观的人全部洗清嫌疑。
除了消失的胡景。
但安辰说过,胡景似乎身受重伤,一直躺着不动。
所以宫里怀疑潘筠察觉到锦衣卫扒屋顶,把胡景送走了。
但藏匿通缉要犯和偷王振的财宝是两件事。
现在皇帝也只是认定潘筠他们藏匿胡景,关于偷盗财宝一事,对他们的怀疑已经降到最低。
皇帝虽然气恼潘筠藏匿胡景,但江湖人不守规矩的印象根深蒂固,他气恼,却能理解。
一群江湖草莽,讲的是义气,论的是情义,正巧,他也是个很讲情义的皇帝。
所以他让锦衣卫盯着尹宅的人,想把胡景找出来,审出藏宝图,却没想法办潘筠等人。
他可以理解潘筠等人,却不能理解王振。
在他看来,潘筠几个是外人,他们与他对抗,站在胡景那边情有可原;
但王振呢?
他可是把他当做先生,当做父亲一样的人信赖和仰望,结果他竟如此对待他。
一夜过去,消失的财宝没有一点消息。
毫无痕迹,以至于皇帝都生出疑问,“先生,密室里的财宝真的是被人偷了吗?还是先生提前转移,却假借贼寇之名骗朕?”
王振扑腾一声跪在地上,伏地道:“陛下,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密室里的财宝和书房里的一样,都是被贼人偷走的。”
“那你说,他们是怎么无知无觉,越过这么多锦衣卫的耳目将东西偷走的?”
王振噎了一下道:“陛下,世上有奇人,自然会有奇事发生。”
皇帝就拿出一张黄符道:“朕也想试试,是否真有奇事发生,先生,你上来。”
王振抬头看向皇帝手中的黄符,心中一凛,不知道这黄符有什么作用。
他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去。
皇帝就啪的一声将黄符拍在他的掌心,然后将他拉到窗边,沐浴着皎皎月光,目光紧盯着他道:“月亮,月亮,请你告诉朕,朕在他心里占几分?”
你问我爱你有几分,月亮代表我的心,后现代的人画的符的咒语就是这样接地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需要咒语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