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这么关心患者,不如你替她交了?”
男医生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目前我还在值班不能离开,抱歉。”
这趟是非去不可了?
宋弈沉默。
时栀观察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对劲,再笨也看出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这个医生没有流露出攻击性,但比起第一次见面还算和善的医生,她宁可相信出手救过她的宋奕。
这个地方太古怪了!
“我还需要在这趟多久?”她躺在病床上,抓住宋奕垂在身侧的手,“再观察一会,说不定我可以自己去。”
柔弱的小手捏了捏他。
示意他不用担心。
酥痒让宋奕条件发射抓住这份温软,手臂肌肉绷得如一条条山脊。
进入疯人院是为了找到那个该死的男人,磋磨他,要他灰飞烟灭。
背着血海深仇这么多年的少年,周围的一切都是又冷又硬的,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变得刚硬。
于是看到这么软弱可欺的小家伙,他才会一眼就贪恋上。
“不用。”
“我替你去。”
女孩瞪大眼。
宋奕捏紧体检单,还有半小时截止,外面到处都是清理血迹的警卫,再迟一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不想赌,也不敢赌。
“那你快去快回。”
大眼灵光扑朔,宋奕能清晰看清她眼睛里哀求的情绪。
“等我回来。”
宋奕怕她轻易被人哄骗,又叮嘱一句,“谁的话都不要信。”
“嗯,知道了。”
惶恐不安的秋瞳盯着他,瞄了眼医生正在整理药品的背影,浓密的睫毛快速眨了眨,示意他放心。
宋奕抽出手,手心还有点汗,他做事向来是按着自己的心情随意来的,但现在玩世不恭的脸上却挂上少有的严肃,出了门就开始在走廊上狂奔,深怕一会回来看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好在交单子的地方和医务室的距离并不远。
他飞奔过去处理好,听到机子汇报时栀完成体检,立刻往回奔。
十米……
五米……
砰!
“时栀!”
宋奕胸口起伏,房间空荡荡的,只有蓝色的窗帘被风带起,轻轻摇晃在半空。
宋奕脸色骤变!
他抓住在边上巡逻的警卫:“刚才送到这的患者呢?”
“一直都在里面啊。”警卫伸着脖子往里看了一眼,愣了一下,“我刚才分明没看到有人出来啊……”
宋弈没说话。
如果有病患逃跑,或者有医生想带患者转移位置,警卫们都会出手干预。
凭空消失,理论上不可能实现。
宋奕目光一闪,紧接着攀上一股寒气,推开警卫往电梯口跑去。
“等等!”
黑色皮鞋正准备踏入电梯,临门一脚被人拦住。
季淮川转身,目光落在黑发少年紧张的脸上:“宋奕?”
“我记得你的治疗今天已经结束了。”
电梯重新合上。
“时栀在医务室消失了。”
宋弈蹙眉:“她在哪。”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季淮川知道时栀的下落。
“我不知道。”
季淮川语气平静,好像丢了的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病患,“警卫队就在走廊,你不问他们,问我做什么?”
头顶的光打在季淮川身上,他皮肤很白,白大褂下总是穿着得体的衬衫,西裤。平日里总是一副斯文又冷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但如今这份冷漠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撕开了一条裂缝。
那双镜片背后的双眼闪过寒光,“你好像很急。你们什么关系?”
“季院长也会关心这个?”宋奕挑眉。
“不。”
季淮川重新按下上行键。
电梯门缓缓打开,惨白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宋奕看清男人脸上的表情。
是一种近乎不屑的嘲讽。
“我不过是关心我的试验品似乎变了。”
“但这个变化应该不是坏事。”
“最起码,看着很有趣。”
季淮川低沉嗓音不急不缓,低笑一声:“一个没心没肺的杀人犯,是坠入爱河了吗?”
宋奕抿紧唇,五指死死攥成拳,恨不得可以一拳打烂这个男人的脸。
“她会理解的。”
她说过,相信他。
“她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季淮川长叹一声,“你对她动了心,那她呢?”
“我看未必吧。”
季淮川了解宋奕,三言两语就挑拨了两人的关系。
他一脚踏入电梯,优雅转身,像是一个胜利者,嘴角噙着笑:“她对所有人都一样,你又不是唯一。”
季淮川按下电梯数字,沉重的金属门缓缓合上,在门缝快要消失的瞬间,男人的余光不着痕迹地瞥向角落的垃圾桶,那里露出猫爪棒棒糖粉嫩的一角。
季淮川闭上眼冷笑。
小东西太软,总是能给他招惹来一堆不怀好意觊觎她的男人们。
预备合上的大门突然被一只大手扒住。
宋奕从外把门扒开,“你知道她在哪。对不对?”
这也是一种猜测。
宋奕要赌。
即便是得罪眼前的男人,他也要为时栀博一线生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季淮川的表情比之前冷了很多,“宋奕,放开。”
宋奕对他的态度也不恼,“行,那我跟你一起上去。你不是想要研究我梦游杀人的细节吗,我答应你接受催眠。”
季淮川一直想用催眠挖掘当时的作案细节。
不过宋奕的自我意识太强,他无法成功催眠,于是这个方案便被他搁浅了。
“前提是,你帮我找到时栀。”
季淮川垂下眼。
不得不说,宋奕提了一个很不错的交易。
很难让人拒绝。
但今天他没这个心情。
“如果你是希望我通过监控查找她的下落,那很抱歉,监控前两天被人黑了,都坏了。”
宋奕脸色一怔,“怎么会?全部都坏了不可能!”
“我骗你没有意义,你现在去看看,这些地方的监控有哪个还开着?”季淮川指了指天花板的角落。
监控上积了灰,原本亮着红光的监控灯都是黑的。
季淮川没有说谎。
宋奕握拳。
“抱歉,这件事我爱莫能助。”
季淮川准备再次关上电梯,却听到宋奕说。
“季院长。”
“你该不是为时栀丢了你给的棒棒糖,在生闷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