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那些不规则的线条和黑点也融入了这片暗色,明暗交错间勾勒出了一幅夜色清莲图。
更让孙婉瑜震惊的是,画中莲叶上滚落的水滴,里面被月辉灌入,倒映出了半朵清晰的莲花。
莲花虽小,可细节却很完善,甚至连花蕊都清晰可见。
这种超水准的细节刻画,即使是学画二十年的她也做不到。
整幅画的细节都精致得让人赞叹。
等阮星眠提笔停下动作时,全场的人都还没从这幅栩栩如生的夜色清莲图里清醒过来。
孙婉瑜从小就在竞赛的氛围中长大,从国内的比赛到国际名赛,再到专业级画画考试,她都经历过,而且拿下了不错的成绩。
她自认不是一个承受力不行的人,可在看到这幅画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一瞬间丧失了继续往下画的冲动。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低头将自己的画补全。
等着看笑话的孟雯与阮越音,笑容都僵住了,一直不对付的两人这次难得默契地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怎么可能?
阮星眠怎么能画出这么意境优美,细节动人的水墨画?
阮星眠画完没有并没有放下笔,而是端详着画,没说话。
等余光注意到孙婉瑜停笔后,她才将画放下。
这个细节,也被傅斯砚捕捉到。
他淡漠的眼眸霎时涌出了一抹比月色还动人的温柔。
他的眠眠,美好得让他都有些自惭形秽。
同一时间,四周的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孙婉瑜知道这片掌声不属于她,眼神悄然黯淡。
注意到阮星眠朝她走来,她的心暗暗一沉,默默等着阮星眠的嘲讽。
“你的画立意很好,如果能稍稍减少一些朦胧感,将山景的侧影加重一点,然后把阳光做点修饰,整幅画的意境会更好。”
孙婉瑜惊讶地抬头,见她眼神清澈透亮,没有丝毫挖苦与嘲讽,她已经下沉的心一下回到原位。
听了阮星眠的提议后,她回头仔细查看自己的画,确实是这样。
因为自己的心境变了,即使她硬撑着完成了画,也没办法将意境呈现。
想到这里,她松了一口气,“我输得心服口服!”
这时,一个看起来颇有艺术气质的中年男人迫不及待出声,“阮小姐,抱歉打扰一下,我太喜欢你这幅画了。等墨迹干透之后,能不能让我把这片印着画的瓷砖买走?”
“你要买?”饶是见过不少世面的阮星眠也被他的话惊到了。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点无礼,但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的画,不管是你对细节的处理,还是整幅画透出来的那种精妙意境,都非常戳中我,如果你愿意卖给我,我保证明天会安排人来把这里的瓷砖补齐。不,今晚我都可以。”
那人越说越激动,眼睛直直看着阮星眠。
像是只要阮星眠点头,他立刻就能把瓷砖挖走,并将挖过的地方补齐。
其他人看到他完全上头的样子,没人觉得他夸张。
如果不是他嘴快,他们也会开口问。
阮星眠看他真的很喜欢,这才询问她爸妈,“爸妈,你们能接受家里的瓷砖被买走吗?”
其他人一听,什么叫家里的瓷砖被买走?
人家买的是她的画,好吗!
孟蕴秀与阮兆良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
阮兆良道:“眠眠,人家张总要的是你的画,你要是没意见,爸妈也没意见。”
张总喜出望外地看着阮星眠,见阮星眠点头后,他高兴得差点原地起跳。
“请大家退一退,给我的画留点空间,这样它会干得快一点!”
说罢,他又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对,就是阮董家的大理石瓷砖,定制那款,让师傅们都来,一个都不要落下!”
众人看他那激动又殷勤的样子,都暗自懊恼自己慢了一步!
“阮小姐,你可以在衣服上作画吗?我只需要很小一幅就可以了,价格你随意开。”
阮星眠见所有人都退开,正准备回到爸妈那边,又被一个贵太太拦住了。
阮星眠还没回复,其他人就急吼吼围拢过来。
要求也一个比一个离谱。
“阮小姐,包上作画可以吗?我不挑画什么,写个字都行!”
“阮小姐,美甲可以吗?只要你答应,我可以现场卸美甲,即使你不画也没事,你帮我设计一个场景,我录下来,让我的美甲师负责还原。”
“阮小姐……”
阮星眠几乎要被人群淹没了。
傅斯砚怕她出事,赶紧冲进去将她捞出来,并对众人道:“请大家少安毋躁,先后退给我们让条路。”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刚才还互相推搡的人群立刻散开。
傅斯砚朝张总看了一眼。
张总福至心灵,立刻道:“阮小姐,刚才被打岔了,我还没说跟你谈价格呢!不过你这孩子心眼实在,性子也敞亮,那张叔叔也不能小气,一个亿,你把银行卡号发给我,张叔叔这就给你转。”
阮星眠还没答话,刚才让阮星眠画画的人齐齐惊住。
“一个亿?张总,你这是哄抬物价吧!”
张总不高兴了,“什么哄抬物价?这幅画的意境和质感有多好,不用我说你们也能看得出来,虽然现在阮小姐在画界还没有名号,但今晚之后她势必会成为画界新星。”
“那又也不值一个亿啊!人家婉瑜还是白术大师的弟子,也不是这个价啊!”
一直没机会说话的孙婉瑜闻言,立刻道:“但阮小姐画得比我好,甚至比我老师还要厉害,她的画是无价之宝。”
刚才还叫嚷着贵的其他人不说话了。
孙婉瑜连比她老师好这种话都说了,他们还能怎么说?
这时,傅斯砚又出声道:“既然大家都很喜欢眠眠的画,那就去管家那边登记。以张总的价格为准,到时候眠眠会把账单发到各位的手机上。”
现场静了两秒,很快就有人开始找借口走。
“不行,我肚子痛,我也要去。”
“我睫毛掉了,去卫生间找找。”
“等等我,我美甲也脱色了,要去补一下。”
前一秒那些人找阮星眠求画的理由有多离谱,现在找走遁的理由就有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