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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小舅子病重
    他前半夜在床上烙饼没睡着,后半夜送野甘蔗的人来人往,猛然想起未能解决的麻烦,根本睡不着。

    最后只能在鸡叫时眯了会儿,天蒙蒙亮时便起床。

    打开屋门,伸了个懒腰,穿过甘蔗堆打开大门。

    “羽娃子怎么起得这么早?”

    石三哥顶着两个黑眼袋却精神抖擞。

    靠在墙根下打瞌睡的其他九个人,连忙睁开眼站起来问好。

    因为林羽长年在城里读书,对同辈的村民并不相熟。

    也没法递支烟打破无话可说的僵局,只能干笑着打了圈招呼,直入主题。

    “昨晚收了多少根野甘蔗?”

    “一共三万八千根。”

    啊?!

    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文,能买五千根野甘蔗。

    五两只能买两万五千根,剩下的没给钱?

    “刚才拉来两车,加起来一万四千根,正好羽娃子你给的银子不够,我和大家先垫上了,就没叫醒你。”

    “多谢。”

    林羽急忙掏出银子还给大家,清算完工钱。

    又招呼大家吃了顿早饭。

    野甘蔗不能晚上砍,再加上山路运输,上午基本不用人盯着这件事。

    等林大姑她们来到点起火,他根据野甘蔗含糖量兑好石灰水,交给陈娇娘和杨薇她们。

    自己则补了个觉。

    刚睡着没多久,迷迷糊糊听到压抑的哭声,睁眼一看。

    陈娇娘抹着眼泪走进里屋,把他吓得连忙翻身坐起。

    “怎么了?石灰水进眼里了?”

    “不是,是我弟弟。”

    突然,陈娇娘扑进他的怀里,泣然泪下。

    “相公,刚才爷奶派人来传信,说我弟弟病重,让我带着你回家。”

    “相公,我在世上只有弟弟一个不嫌弃我的亲人了,他要是没了,我该怎么向爹娘交代?”

    别看陈娇娘上次经过东湖湾,嘴上说着不回娘家。

    实际还是记挂着她的弟弟。

    只是东湖湾陈家爷奶派人传信,专门指出让他去,此事透露着古怪。

    林羽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先别慌,你弟弟平时身体怎样?”

    提到伤心事,陈娇娘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光儿他和相公一样,考上童生被夺了功名。”

    “大哥参军前给光儿留了读书的银子,可爷奶说他们病了是因为我克的,爹娘早死我家无人尽孝,死不瞑目。”

    “爷奶做主,顶替大伯家的堂哥去服徭役,伤了内里,落下了咳疾,爷奶还不给钱治病,只要到了冷天就会咳得吐血。”

    陈娇娘原想着,等家里忙过这段时间,回家去看弟弟的情况。

    谁能想到光儿会在暖和的春天,竟会病重!

    林羽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恶毒亲戚不是他的专属,陈娇娘比他还惨。

    好歹想吃他绝户的是堂叔,而陈娇娘家是偏心老大一房的亲爷奶。

    “娇娘,光儿应该不是病重,是有人想请我去东湖湾,故意想出来的借口。”

    关心则乱的陈娇娘,根本没听出传话人的重点。

    等林羽分析完,她才恍然大悟。

    对啊,光儿出事喊她回去情有可原,为什么特意提出要带相公一起回去?

    仔细回想,传话人的原话是“一定要带林羽回去帮忙”。

    陈娇娘的悲伤被气愤取代,浑身颤抖的问:“相公,这事是冲着你来的?”

    “应该是我赚钱的消息传到你爷奶耳朵里,想在你身上捞取好处。”

    林羽想到沉寂两日的村长一家,还有总想闯进院子里的青柱娘母子俩。

    明日一早,青江酒楼来收糖,此时去东湖湾,午后才能到。

    如果在东湖湾耽误了,恐怕再赶回家来,天早黑透了。

    调虎离山?

    昨晚石三哥他们十人在外面收野甘蔗,今晚依旧还会收。

    有人想偷糖,至少要来几十号人才能得手。

    但他家现在受到全村人保护,有可疑的外人连村口都进不来。

    惦记着小舅子可能是真的病重,或者发生意外,林羽心里有些乱,暂时想不了太深远。

    只能先让林大姑把石三哥叫到家里来睡觉,晚上再多招几个人看家护院。

    “大姑,娇娘她弟病重了,我和她去趟东湖湾,小薇和家里你帮着照看一下。”

    临走前,林羽把杨薇托付给大姑照顾。

    还不忘记专门告诉杨薇。

    “如果家里发生意外,吃的喝的不重要,你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懂了吗?”

    杨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反问他们。

    “林哥哥,娇娘姐姐,你们今晚不回来吗?”

    “还不知道呢。”

    林羽仅带着三两银子在身上,剩下的全交给大姑,让她开工钱和收野甘蔗用。

    正好村里同一个老太爷的堂哥,要去东湖湾收野甘蔗。

    他在询问过陈娇娘的意见后,拎了一罐五斤装的红砂糖,又带了一袋精面。

    坐上堂哥的板车,捎带着他们一起去了东湖湾。

    几乎是一行人刚离开。

    守在村口密丛里的青柱娘,从草丛里露出脸来,朝着板车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声。

    “瓜批,同村的亲戚翻脸不认人,婆娘家的小舅子出点事跟火上房似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青柱娘骂完,对着河滩的村长家投去佩服的目光。

    不光三嫂厉害,三嫂的娘家也厉害。

    昨天早上她被林羽那群人赶走,去向村长讨主意。

    三嫂说先把林羽骗出家去,晚上让青柱找一些朋友,有方法当着大家的面把糖搬走,也没人敢拦。

    林羽能花高价买野甘蔗,又请工人熬糖,一斤糖少说能卖几十文。

    “既然林羽你不想赔我们药钱,我们有手可以自己拿,不管我们做出啥子事来,都是你逼的!”

    为了让林羽离开,三嫂特意请东湖湾的娘家人出手帮忙,一下子就成了。

    “接下来就等天黑去搬糖,等林羽明早交不上货吃了官司,三嫂想霸占的水田,我也要跟她分一半。”

    佩服归佩服,滚刀肉似的青柱娘,不会放过任何敛财的机会。

    回到家。

    她看到儿子正和张家寨的三个酒友,围着桌子掷骰子,瓜子酒壶扔了一地,气不打一处来。

    “青柱,太阳还挂在头上呢你怎么就喝上了?伤好了吗你就喝酒?”

    “只有你们四个人,够搬多少糖,还不再去找几个帮手?”

    石青柱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残败的茅草屋里,继续掷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