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崔巍然开始表现,在他骑马靠近之时,便听到众人发出的议论声。
“噫吁嚱!”
“妙哉妙哉!”
“此诗一出,剑南道第一大诗人的名声,不复存在了。”
什么?!
崔巍然又惊又喜。
惊讶的是,林羽居然抢先完成了诗作,他的计划无用武之地。
喜悦的是,林羽守不住剑南道第一大诗人的名声,根本无须他出手,目的已然达到。
兴奋之中的崔巍然,根本没有分辨说话者的语气如何,翻身下马,用手推开挡在前方的人群。
还没看到题壁上的内容,率先对着林羽当众嘲讽。
“廪丰侯,早就听说你上次在旌阳诗会上的诗词是代笔之作,我还不相信,如今让你当场作诗赋词,你终于露了怯,剑南道第一大诗人?凭你也配?!”
“……”
林羽负手而立,正站在原地欣赏这篇佳作。
烦人的苍蝇又在耳边嗡嗡嗡。
好在,不需要他亲自挥手赶走,已有看完通篇诗文的学子,替他打抱不平。
“崔公子,你是不是出门没带眼睛?”
什么?
崔巍然看向恶语中伤他的学子,刚想反驳,又有一个学子愤愤不平的指责他。
“没凭没据你就说林先生代笔,有本事你找出代笔的人啊!”
“对啊!要是我能写出林先生的诗词,别说给银子,就算是给金子给官位,我也不换!”
“你本意是刁难林先生,别当我们看不出来,可林先生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他的实力,你还红口白牙污蔑他,我们断不能容许这种小人,败坏文坛风气!”
什么?!
崔巍然望着这群,刚才还在说,林羽不配当剑南道第一大诗人的学子,如今掉头来攻讦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这群穷酸书生,就算想要捧高踩低,我崔氏子弟也不是尔等可以编排的!”
“小人?谁是小人?他林羽写得不好还不允许旁人说了?他都把诗题在石壁上了,今日你们能捂我的嘴,难道明日你们还能捂天下人的嘴?”
“到时候文坛会以有你们这些小人为耻,我迟早要把你们这群文坛败类,赶出这个圈子!”
什么阿猫阿狗都跟到他跟前来乱咬一口。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崔氏子弟是病猫了吗?
崔巍然神气地瞥了一眼林羽,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当他的话音落地,刚才指责他的学子们不仅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在短暂的错愕过后,捧腹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就说崔巍然今日出门没带眼睛吧!”
“他岂止是没带眼睛,他连耳朵也没有带!”
“我们是说林先生不能再当剑南道第一大诗人了,因为石壁上的这首诗,足以让他换个更加响亮的称号!”
在大家的哄堂大笑之中,崔氏子弟终于意识到情况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当即便有人推开人群,走到了石壁之前。
仅匆匆扫了一眼,他们便惊讶得合不拢嘴。
回过神来,立即对着还想舌战众人的崔巍然惊呼。
“你别快说了!你赶紧来看看这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光溜溜的石壁上所写的,自然是林羽臭不可闻的新诗。
崔巍然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只看了一眼名字,便嗤笑出声。
“《蜀道难》?蜀道自古便难通行,还用得着你说吗?”
然而,当他再往下看,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
最后变成了震惊。
而当他看完整首诗以后,忍不住脱口而出。
“好诗!”
“真是绝了!”
能够作出这样的诗,别说剑南道第一大诗人,就算说他是天下第一大诗人也不为过!
可当崔巍然想到这首诗,是出自林羽之手,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像开了染坊一样,黑了白白里青青里红,滑稽极了。
“你们听到了没有,连崔巍然自己都说这首诗绝了。”
“自己打自己耳光说的就是他了。”
“要是打自己耳光,就能够看到这样一首诗,我都想扇自己几巴掌,不求写诗的人是我,只求能够再看一篇惊世绝作!”
众人对这首《蜀道难》推崇至极。
就连一直质疑林羽的崔巍然,心里都后悔不已。
他怎么就忘记了家主的叮咛想着能够让林羽在人前出丑呢?!
这回可好,别人提起《蜀道难》这首诗是如何创作出来的,他必然赫赫有名。
虽然这也是一种出名的方式,但借着自己出丑来衬托林羽的方式,不仅是一生之耻,连子孙后代都会觉得是种羞耻。
“巍然堂兄,快走吧。”
“再呆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崔氏子弟自知一群人加在一起,都敌不过这首诗上面的一句话。
留下去除了让人看笑话,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被众人规劝的崔巍然,还想再同林羽叫板一声,但看到林羽负手穿过人群,于他之前离去。
仿佛对于自己创作出来的这首旷世佳作,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种犹如天堑般的差距,还有对方从开始贯穿至终的漠视态度,让一向自诩崔氏子弟是天之骄子,别人无可比拟的崔巍然,胸口闷痛。
“我……噗!”
尽管崔巍然及时地捂住了嘴,但喷出的血水还是自他指缝里渗了出来。
血涌了出来,憋在胸口的那股恶气也已散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眼尖的学子见状,惊叫了起来。
“快看!崔巍然被气吐血了!”
“他还好意思吐血?心胸这么狭窄,还总是挑衅林先生,该吐血的是林先生才对。”
“这个时候吐血,是不是以为他吐了血,大家就原谅他冒犯之罪了?”
自诩天之骄子的崔巍然,何曾被这些平民子弟指指点点过。
偏偏如今的局面是他自找的。
于是,一口气刚下去的崔巍然,呼吸之间,又生出了一股恶气。
这回他还没张嘴,后脑勺吹来一阵凉幽幽的疾风,鲜血控制不住地从鼻子里涌了出来。
紧跟着,他只觉得后脑勺剧烈疼痛了一下,两眼一翻,当场昏死了过去。
“不好,快送进城找郎中!”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走在前方的林羽,看到崔氏子弟七手八脚地把昏死过去的崔巍然抬下山去。
口鼻里的鲜血不断地往外涌,想到刚才刮起的那股妖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师父啊师父……”
就在暗中保护林羽的药老,眯起双眼之际,便听他的乖徒儿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