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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大战在即
    “我早说过了,她和阿里正赶往河口。”左佑师说:“战事危急,王府之中,也只有红泥这一个高手,若是河口有失。唉,有红泥跟着我会放心很多。待此间事了,便把红泥还给王爷。”

    萧离上前一步:“那么,她是你的人?”

    左佑师摇头:“她与阿狸是朋友,并非要听谁的命令。王爷还是立刻手书,我好遣人送到龙骧处,倘若八部联盟分兵围了凉州,人就出不去了。”

    思恩依旧反对:“不可,结交军方是封地王爷最大忌讳。况且没有陛下军令,龙骧也不敢随意出兵。”

    左佑师说:“西北卫突然撤出河西走廊,你觉得会是龙骧的主意?只要王爷手书印信一到,凉州有危,即便他想奉命坐视不管,也要考虑一下凉王。倘若凉王有个长短,他即便没有违令,也要想一下自己会是什么结果。”

    思恩不回答,而是说:“总之先把城门开了,让想要避一避的人离开凉州,毕竟还没有兵临城下。”

    左佑师说:“公公忘了,凉州才是洪氏的家。”

    萧离懒得听他们辩论,对思恩说:“照他说的做。”他要立刻去寻红泥,在回来之前,可不想那个什么八部联盟攻下凉州,一看花惜漂亮就把人怎么的。在他印象里,战争最残酷的不是血流成河,尸堆如山,而是对女人和孩子的残忍。

    问清了河口的方向,骑马便追了上去。洪照和二十四名护卫,跟在他身后。凉州城好像并没有多大慌乱,人们对即将来临的战争,好像觉得只是军人的事。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街上的人自然分开两边让开道路,今日天没亮,就有大队骑兵经过街道,他们早就习惯了。

    经过四海客栈,恰好被沈云天看到,奇怪道:“那不是凉王?”

    沈虎说:“是的,看样子是要出城。”

    “城已经封了。”

    沈虎说:“封城封不住你,更封不住凉王。”

    沈云天一笑:“我看凉王更像是个江湖人。”

    沈虎说:“所以才会和三叔有交情,他们是江湖的交情。”

    一行人直奔城门,勒马停住,洪照大声喊:“开门!”

    城墙的人答:“未有军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洪照又喊:“是凉王。”

    城墙的人答:“将军有令,非持军令者不得出城。”

    萧离问洪照:“哪个将军,左佑师么?”

    “将军就是王妃。”

    萧离微怒,金奢狸把红泥带走,若是无意那还罢了,若是有心就是逼自己不得不留下。而且红泥也是奇怪,月圆将至,守心指就要发作,她竟真的不怕么。

    这时候洪照又冲城墙上大喊:“睁开狗眼看清楚了,这是我们家凉王。”

    城墙的守兵怎会看不清是凉王,只是凉州铁骑向来不喜欢这个王爷。金奢狸虽是女人,军中威望颇高。军人看的是拼杀出来的实力,在他们看来,凉王不过是有个好爹而已。

    回应的还是一样的话:“未持军令,任何人不得出城,违者杀!”

    洪照听到城墙上有拉弓的声音,对萧离说:“王爷且稍候,我这就回去索要军令。”

    萧离早不耐烦了,骂了一句:“他妈的。”翻身下马,一手托住马腹,提一口气,连人带马拔地而起,只听马儿吓得嘶鸣惨叫,却见一人一马在空中转一个弯,像只苍鹰一般飞过城墙,在空中滑翔了足有一里多远,才落在地上,一溜风的奔驰而去。

    守城的兵士和洪照等人都傻了眼,若人都是这样的,凉州城还怎么守得住。

    一个羽林卫说:“王爷独自去了,怎么办?”

    “你们等着,我去拿军令。”洪照策马回奔,雪花钻进鼻孔,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出凉州城向西,不到百里就是河口。

    河口只是个小镇,大河东流到了此处,不知经过多少年,竟钻透一座大山,从大山腹中穿过。后人把大山开出一条路,与河西走廊的党项人互相贸易,凉州的战马,多是从河西走廊而来,还有牛羊,皮毛,珍贵的药草……

    有些年头,冬天异常寒冷,大河结冰,人马都可踏冰而来。但冰的厚度足以支撑人马的,也只有河口这一带。六十年前正值大争之世,当时草原一统,金帐汗王用兵南下,选的就是百年不遇的寒冬。几十万骑兵,绵延数十里踏冰而来,到了河道中间,冰面突然碎裂。金帐汗王还未一展雄心,人马便损失一半。其后金帐王庭分裂,便是现在的八部联盟。

    这一段往事,金奢狸记得最清楚。她不到十六岁,已熟读大战纪要。二十岁时带领铁骑,从党项人手中夺下河口。其后以后河口为据点,四次打入河西走廊,逼的党项人年年纳贡,正是因此,这些年才勉强维护住凉州十万铁骑。

    大雪漫天,河面结着厚厚的冰,一队骑兵在冰面上慢行。她看了皱眉,眼看天气要到了最冷的时候,又逢大雪,河面结冰越来越厚,适宜大军行进,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这时候红泥回来了。她问:“有消息了?”

    红泥说:“西北卫大军驻扎在戈壁上。”

    金奢狸冷笑:“希望八部联盟有聪明的人,他们真要渡河与凉州铁骑硬战,难保西北卫不会坐收渔利。这条躲起来的毒蛇,最终会咬谁一口,现在还说不准呢。”

    红泥笑说:“你们这些人也是无聊的很,要打就打,要退就退,只要人不死,总是有机会。”

    “毕竟不是江湖,全凭谁厉害。战场之事,天时地利人和,不到最后难言胜负。”金奢狸说:“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有你这个高手在,许多事情都好办很多。若军中都是你这样的人,踏平天山也是易事。”

    红泥说:“有比我厉害的人,只是你不愿意低头。”

    金奢狸知道她说的是萧离。

    萧离正策马狂奔,山影朦朦。洪照说过:那片山的方向,就是河口。寒风一吹,雪花脖子额衣领处钻进去,一阵难言的爽。漫漫雪地,有马踏过的痕迹。茫茫风雪中,似有几个黑点。

    马也不傻,这积雪满地,不管你怎么呵斥,就是不肯加速。萧离心想:还不如两条腿来的快。确实,以他的修为,两条腿比四条腿快的多。

    那几个黑点越来越近,同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听到有人喊:“那小子在这儿?”接着破风声响,是羽箭的声音。

    两支羽箭穿透风雪射来,萧离伸手一挥,羽箭离着他尺许时便被真气震开。接着一阵尖锐的哨子声音,刺耳难听,好像连牙都跟着痛起来。哨声过后,四面八方全是急促的马蹄声。

    埋伏?萧离心想:莫不是上了谁的当。

    马蹄声近了,只见四周一片黑影,把他围在中间。风雪之中看的清楚,全是披盔戴甲的军士。

    “你们在等我?”萧离大声喊。

    “将军神算,早料到你会经过此处。”一骑上来,是个军官打扮的样子。只是他看到萧离不由得震惊,萧离紫袍金带,袍子上绣着云龙纹,又见金龙缠身。这是只有皇室才能配用的。那军官大喝一声:“大逆不道,拿下!”

    四周的马蹄声起,瞬间冲了过来。

    萧离心想:金奢狸这臭婆娘,设计害老子。手在马背上一拍,借势跃起,又听羽箭破空之声。军士虽只是些一般武夫,但经生历死,配合默契,瞬间便把萧离去路封死。

    他哪里是要逃,人在半空旋转,一式天空现世,狂暴无边真气爆发出来,卷着漫天风雪,伴着阵阵龙吟。劲气过处,仿佛大地被揭开似的。只听马鸣嘶嘶,有人惨呼,离得近些的,连马带人卷翻出去。

    一匹白马风驰电掣冲过来,马上将军银盔白甲,手中长枪猛地刺出。这一枪势头极猛,行到中途枪尖微颤,便幻化出无数枪影,搅动风雪,迷人眼目。

    好熟悉的枪意。他记起来的,项小城的枪就是这个感觉。只是眼前这人和项小城差的太多。

    萧离一拳击出,将面前风雪尽数震开,手腕一翻已把长枪抓在手中。这时,他重又落到马上,真气聚于手臂,千钧之力透过长枪压了过去。银甲将军一声闷哼,他身下马儿一声长嘶,四条腿忽地跪在地上。那将军双手持枪放在肩膀,他双脚已然着地,只是枪身传来的巨力将他连人带马压的动弹不得。

    萧离这才看清持枪之人,打扮的也倒威武,长得英姿勃发,透着股帅气,和金奢狸真是有几分相配。他冷哼一声,环视四周:“哼,想要杀我,这点儿人不够吧,还是那娘们儿太看得起你们了。”他心里已然断定,这些人是金奢狸属下,她的人不都是叫她将军么。

    将军这时也看清了萧离,人不怎么样,就是这身穿着吓人。但心头一动便想起了一人,西北边疆之地,也只有这人敢大白天的这样穿。将军深深吸气:“您是——凉王?”

    萧离说:“你们等的不就是我。”

    此话一出,四周的人立刻跪倒在地。妈妈的,这下捅了篓子。先前说要拿下他的军官跪行上前,叩头说道:“禀王爷,我们是捉拿奸细追到此处,实不知是王爷。请王爷恕罪!”

    萧离看向银甲将军,艰难的说:“卑职——龙骧。”

    萧离心道:这名字好熟悉,对了,西北卫的大将军。他一松手,真气收回来。龙骧和身下的战马同时感觉压在身上的巨力顿时消失,战马嘶鸣一声站起来,前蹄高高扬起。

    龙骧下马,上前跪拜:“卑职龙骧,见过王爷。”

    “你怎么在这儿?”萧离问。他想既然金奢狸去守河口,西北卫也该在那里才合理。

    龙骧说:“卑职奉命撤出河西走廊,驻守戈壁。先前有个高手潜入军营大帐之中,卑职以为是谍子,所以领人来追。”

    萧离这时看面前跪着的这些人,虽然也是军士,但衣着却与凉州铁骑不同。凉州铁骑身穿皮甲,配的是硬功马刀。这些人虽也骑马,衣甲却是胸前铜镜,护腕,护肩,有人持大刀,有人持长枪,不是骑兵的打扮。

    萧离说:“起来吧。”

    一众兵将这才敢站起身来,龙骧上前说:“此处战事将起,王爷不在凉州,到这里做甚,还是孤身一人。卑职曾记得,当年洪氏四兄弟,在羽林卫中挑了一百好手随王爷到凉州,怎么不见他们在左右。”

    萧离说:“那是一群废物。我问你,你们为何突然从河西走廊撤走,又驻守到戈壁去了。”

    龙骧说:“卑职接到军令,限我们天亮之前撤出河西走廊,在凉州附近驻扎。王爷该知道,这边除了沙漠就是戈壁,再往前就是铁门关,我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驻扎到关上去。只能驻扎在戈壁上,只是戈壁茫茫,缺水缺食,实在撑不住十万大军。”

    “为什么不去凉州,那里有吃有喝。”萧离不解。

    龙骧说:“军令只让驻扎在凉州附近,卑职不敢违抗。而且军令说的清楚,让卑职不得擅自行动,等待命令。好在这两日大雪,把雪化了就有水。若是再过几日,未用明令示下,就有点麻烦了。”

    萧离听出了他话里的关键,问:“也就是说,假如凉州城破,八部联盟在凉州城里奸淫掳掠,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龙骧神色一黯,说:“朝廷必不会如此,我想可能另有计划。”他虽没有明说,却也回答了萧离的问题。

    萧离心道:高高在上,却如此卑鄙肮脏,还不如贩夫走卒,市井屠夫。一夹马背,胯下战马咴儿咴儿的吐着白气迈出步子。

    龙骧上前牵住马绳:“王爷要去哪儿?”

    “河口。”

    龙骧急道:“河口是八部联盟此行的必攻之地,现在大河结冰,河口肯定守不住,王爷不能去。”

    “我不得不去。”

    “王爷。”龙骧说:“只要凉州铁骑撤出河口,回守凉州,我西北卫现驻扎戈壁。八部联盟若是攻过来,给他们来个前后夹击,好叫他们长记性。”

    萧离问:“八部联盟多少人马。”

    “估计能有三十万。”

    “西北卫和凉州铁骑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万,干得过三十万草原骑兵?”

    “凉州城高墙厚,足能挡一阵子,待他们攻城疲乏,我以精良之军突击。此处地势狭窄不似草原,不易于骑兵展开作战,胜算颇多呀。”

    龙骧说的很有道理。但萧离只一句话,便把他问住了。

    “倘若到了那个时候,朝廷没有军令让你驰援凉州,你是否敢抗命。”